《瑶华山》佛家沧渊

36、传说中的蓝眼泪

　　次日，清晨，太阳刚挂上天边，睡梦中的人还在梦中，清醒的人却一夜未睡。
　　城楼下聚集着百十号百姓，他们衣衫褴褛，面容憔悴，似是一整夜，都未曾合眼，他们眼巴巴的看着城楼上，那帜在晨风中飘飞的旗帜，在晨光中，被映得如火焰那般红。走上城楼的哨兵，看着城楼下的百姓，两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说道：快去通知少门主！
　　是！
　　站在城楼上的哨兵，一脸慌张，城楼下聚集那么多百姓，这次，一定又出了什么事情。
　　过了一会儿，天尘带着一队人，上了城楼，站在高高的城墙上，俯视着城楼下的百姓，问着另一个哨兵：怎么回事。
　　禀告少门主，看样子，天还未亮他们就等在此处。
　　去查。天尘把手背在身后，威立于风中。
　　哨兵回答说：已派出去，很快就会有结果。说时迟那时快，只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便跑上了城楼，将一张纸递到天尘的手中，他快速的打开纸条，上面写着两个字：投毒。天尘天成的脸色变了变，转身迅速的下了城楼，这时，城门被打开了，看着走出来的天尘，百姓们纷纷站起身，挪动步子，其中一个老汉上前，双膝跪地，沧桑的嗓音带着哭腔，说道：少门主，你得救大伙的命。
　　天尘大步的向前，伸出双手，扶起跪在地上的老汉，轻声的说道：族长，莫要如此，晚辈受不起。
　　老汉起身，委屈巴巴的看着天尘，浑浊的眼睛里布满红血丝，沧桑的脸上，皱纹就像一条一条的沟壑，深且长。长长的胡须拖到胸前，虽上了年纪，可身子骨还挺硬朗。
　　老汉委屈巴巴的说道：能站在你面前的，就是我们村庄未中毒的人。老汉自责的低下头，深深的叹着气，他作为一族之长，没能及时察觉天井里的水有毒，害了全村的人，他真想以死谢罪。
　　天尘惊讶，站在他眼前的这一群人，平时都是外出狩猎，做点买卖，昨夜回来的比较晚，还未来得及吃家中的饭菜，没承想，躲过一劫。
　　天井是这个村庄方圆十里唯一干净的水源，也是唯一可以饮用的泉水，遭人下了毒，是想要他们全村人的命。
　　来人！
　　在！
　　迅速派人到村庄，查看伤亡情况。天尘吩咐手下。
　　是！男子欲要转身，被天尘叫住：对了，带上门里最好的大夫。他原本想说，带上门主，可转念一想，她昨夜才到，一路风扑尘尘，应当休息几日。

　　天尘与天潇带着一行人，前往魔罗村庄，平时热闹的村落，今日死气沉沉，听到的只有哀鸣声，家家关门闭户。
　　枯枝上的乌鸦，今日也格外的活跃，扇着一对翅膀，飞来飞去，哀鸣声一声接着一声，悲惨，壮烈，甚至是有些恐怖。
　　天尘领着人，快马加鞭，赶到天井处，远远望去，一个小小的井口，似有一团黑气围绕，平日里万里无云的天空，今日，天井之上，却乌云密布，吹起一阵一阵的风，将天井上的草棚，带走些许，孤独的草棚矗立在远方，常年久月，没有丝毫松动，偏偏今日，在风中，竟有草枝飞出。
　　天尘一行人下了马，命其中一人到天井里去舀出一瓢水，果不其然，清澈的泉水，变得有些浑浊，若不仔细看，并不异样。
　　他们巡查了周围，并未寻得任何蛛丝马迹，天尘在天井处，遥望四周，一望无际的沙漠，下毒的人，究竟是如何躲过他们的眼线，如此推算，便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自己人。
　　在这茫茫荒漠寻找线索，是不会有任何结果的，任何人的足迹，只要吹过一阵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何况，下毒之人，一定还在村庄之内。

　　凌天瑶刚上城楼，就看见两个师兄急急匆匆的出去，还未来得及问，他们一行人便策马而去，凌天瑶唤来一个人，才知道出了事，便跟着去村庄的大夫，到了村庄，他们在村口的一树草棚里，开始给人诊脉，烧火，煎药。凌天瑶便四处溜达，换掉了昨天的那一身行头，穿上一层薄薄的紫色轻纱，似乎气温，也没了昨日的闷热，她把相思剑抱在胸前，左胸前的剑柄处，那一个紫红色的彼岸花图，透过轻薄的外衣，红的有些耀眼。
　　不过，在此处，这个图案，并不稀奇，因为，天下第一门的城楼上，日日高挂，看到此图，那也只能说明，她是天下第一门中人。然而，凌天瑶还是引来了一些目光，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未曾在天下第一门中，见过女子，还是长得如此好看的女子。
　　天下第一门的药效并没有作用。一个跌跌撞撞的男子，像是摇旗呐喊那般，从村口一直喊，绕过了整个村庄。
　　听到此话，凌天瑶迈开步子，走到男子的面前，一把抓起他胸前的衣服，有一瞬间，男子的眼中略过一丝寒冷，但看着眼前的人，他变得软弱，低垂着头，轻轻的挣脱开凌天瑶有力的手，凌天瑶紧急的说：你这是扰乱了民心，天下第一门的药，怎可无效。
　　这时，突然有一个人倒下，周边的人都围了过来，凌天瑶蹲下身子，把了把脉，顺手翻了翻他的眼睛，人群中的人隐隐说道：他刚刚才喝了药，怎么就倒下了。另一个声音附和着说：对啊，对啊，难道说，连天下第一门的药都救不了咱们村。
　　凌天瑶起身，看了看身边，竟然没有一个强壮的男子，便无奈的弯下腰，将男子背起，往村口的方向而去，留在原地的人，瞠目结舌，没想到，看上去一个柔弱的女子，竟背得动一个壮汉，还不费吹灰之力，所有人都好奇，并跟在她的身后，一路到了村口。
　　村口忙前忙后的人，看见凌天瑶以及她背上的男子，便大步的向前，其中一人隐隐叫道：门主，这种事，交给属下就可以了。紧接着，她卸下背上的男人，直了直腰，朝草棚下走去。
　　人群中，议论纷纷，都不可思议，这个女子，小小年纪，看上去弱不禁风，没承想，既然是天下第一门的门主，那些人，心生敬畏。
　　草棚下的煎药处，一个老大夫走到凌天瑶的身前，小心谨慎的说着：门主，目前看来，我们的药，并不能真正的解毒，只能缓解疼痛。
　　凌天瑶低下头，伸手拿起桌子上的一块帕子，打开一壶药罐，用手扇着药味儿，轻轻的往自己的鼻子边飘，之后起身，看着大夫，说：大夫，可带有黑色曼陀罗。
　　大夫看了一眼凌天瑶，询问道：黑色曼陀罗花？
　　凌天瑶摇了摇头，回答说：不，我要种子。
　　可是……
　　凌天瑶打断了大夫的话，说道：在你原有的药里，加上适量的黑色曼陀罗花种，剩下的交给我。
　　大夫欲言又止，凌天瑶安慰他说：你放心，我不会害你们的少门主。
　　门主，老夫不是那个意思。
　　那便好，按我说的去做吧。
　　大夫半信半疑，隐隐的退去，凌天瑶伸手，叫道：来人！
　　一个男子走到她身边，双手作揖：门主！
　　我需要一个全封闭式的煎药处，立刻马上！
　　是！

　　把三个煎药罐，像个火炉，分别搬到一个封闭式的房间，凌天瑶命令所有人，不得进入房间，等她煎好药，自然会叫人进去取。
　　后来端出来的每一罐药，都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喝了药的人，都会沉睡，然后像中毒那般，使劲的咳嗽，最后卡出一口黑血，就变得活蹦乱跳。
　　现在，大家都排成长队，能动的，不能动的，都站在那个草棚门口，等药从屋里端出。
　　被凌天瑶叫进屋里的人，出门后急急匆匆的走了，回来时，手中多了好多药罐，送到凌天瑶的屋内，男子退出，她将那一碗满满的鲜血，一个药罐，分别滴入两滴。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天气过于闷热，她的房间里，门窗紧闭，透不进一丝空气，头有些晕晕的。
　　她找来一个椅子，坐在上面，用蒲扇轻轻的扇着面前的几个火炉，有些打盹，门外却传了一片吵闹声，听声音，有些熟悉，她起身，打开门，站在她眼前的，是南休还有苍复。
　　凌天瑶说：让他们进来吧！
　　南休与苍复跟在她的身后，进入屋内，那一股淡淡的药香，南休永生难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是他在榕树下捡到的那块紫色丝帕上的血腥味。
　　凌天瑶把蒲扇递到苍复的手中，示意他去煎药，苍复乖的接过蒲扇，走到火炉旁，瘪了瘪嘴，被火烤得往后退了退。凌天瑶找了一条长椅，欲要躺在上面，南休拉起她的左手手腕，裹在掌心上的那一块丝帕，血迹若隐若现，凌天瑶挣脱南休的手，笑眯眯的看着他，苍白的嘴唇有气无力：别闹，我太困了，你去帮苍复守着火炉，他一个人，我不放心。
　　南休没了往日的嬉皮笑脸，那一丝玩世不恭的笑容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还一脸严肃，甚至有些生气，看着凌天瑶说：阿凌，解毒一定有其他的办法，不一定非要这样。
　　凌天瑶的眼睛，轻轻的闭了闭，缓缓说道：一定会有办法，但是，毒攻入心脏，哪怕请了神仙，也药可救，何况，这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运来大批的药材，得等到什么时候。
　　你……
　　得啦，你吵死了!
　　说着，凌天瑶就躺下，闭上眼睛，把相思剑抱在胸前。南休心疼的摇摇头，转身去帮苍复一起煎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