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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诡谲的天气 ...

  •   朝溪河旁,破旧的小竹楼里袅袅炊烟,凌天倚靠在竹楼围栏上,懒懒散散,一只腿拖在地上,一只高高的踩在围栏上,右手搭在弯曲的膝盖上,长长的拖着,霞光映在他的脸上,金光闪闪。一阵风来,吹起他的衣袂,以及如墨的发丝,轻轻的抖动。
      屋内温在火上的酒香,随着风,忽而一阵清香,忽而又是柴火的味道,他轻轻的闭上眼睛,用灵敏的鼻子搜寻着味道,那一股淡淡的紫荆花香飘入鼻中,越来越浓,他猛然睁开眼睛,回头,刚踏出门口的那个人,两只手分别端着不知名的野菜,她出神的望着远方,望着那一轮被金边镶圆的夕阳,望着千里之外连绵不断的山峰,在金灿灿的夕阳下,重峦叠嶂的山峰,竟然被云雾覆盖,山颠就像一个个的小黑点。红色妖艳的彼岸花在夕阳下被映得通红,像染了鲜血那般,有些刺眼。夕阳顺着回家的路,慢慢的移动,照着那一株独自伫立的扶桑花树,似是形成了一抹影子,在风中,花瓣轻轻的飘落,飘至小竹楼的门口,一片又一片的落在地上。
      凌天遥定定的站着,瘦弱的身体在风中轻轻的飘摇:这世间除了我瑶华山,竟还有此等美好的风光。她见过大片盛开的花朵,也见过被风吹落的紫荆花瓣,夕阳下隐隐绰绰的那些灌木,但眼前的这一片红色,加上湛蓝色的天空,与瑶华山不同的是,竟生出一丝丝的悲凉之意。
      火上的酒香越来越浓,凌天瑶不知是沉醉在酒香里,还是陶醉在眼前的这一片光景里,突然刮起了一阵风,缭绕的云雾在慢慢游走,西边的最后一片橙色,都在这一阵风中,被厚重的乌云覆盖,风吹过脸颊的时候,连头发丝都在微微的颤抖,凉意,来得猝不及防。
      凌天迅速起身,挡在凌天瑶的面前,风吹起他身上的紫色衣袍,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他小声的提醒道:变天了,回屋吧。
      师父,下雪了。凌天瑶木讷的将手中的菜放在一旁的竹桌上,惊讶的看着凌天背后飘飞的大雪,她错开凌天的身体,走了两步,站在竹梯前。身在瑶华山,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看见大雪飘飞,便不自由主地伸出右手,雪花落在掌心,冰凉冰凉的,与她的体温相碰,立刻融化。
      黑夜将至,不远处的那一片灌木丛里,高大威武的树林中,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像一阵风,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的速度快到连落下的雪花都无法沾染他的黑袍,他常年居于这个地方,熟悉这里的高山密林,熟悉彼岸花后的那一块复杂地形,在他的地盘,他却一直小心翼翼,谨小慎微,却又故意的露出蛛丝马迹,在丛林中露出的那个黑影,便是他故意而为之。凌天瑶满心欢喜的跳下竹梯,眼中便只有眼前的一片光景,远处的那一抹黑影,对她来说,那是黑夜的影子,常年隐在瑶华山中,她对于飞鸟走兽的夜间活动,早已司空见惯。
      凌天的面色随着黑影的消失,变得有些阴冷。
      凌天生长手臂站在屋檐下,召唤着雪天下翩翩起舞的凌天瑶:天儿,回屋。

      太阳落山之后,出现的诡异气息,以及这种变化莫测的天气,还有树影中那个穿着黑袍的影子,都让这个地方产生了一种神秘感,蒙上了一层白雾,仿佛在这朦朦胧胧的氛围里,一直有一双眼睛盯着他们,但凌天无法施展自己的法术,无法一探究竟。
      似乎只要踏过那条朝溪河,精灵便无法感知他的存在,他就会变成一个普通人,甚至都无法护自己周全。
      这个鬼地方,随着日升月落,白昼的气候也会发生变化,黑夜的到来,所有的一切都将失去生命,然而朝溪河的那一边,夜晚的温度,温暖至极,夜晚的蓝空,发出深蓝色的光,星星光河贴在上面。深夜的到来,朝溪河结出那一块屏障,无人能越。

      师父,你见过这么大的雪吗?你见过天气昼夜间的变化吗?你感觉到过夕阳日暮下会生出一丝悲凉之意来吗?凌天瑶喝完手中的最后一杯酒,脸红扑扑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双手捧着下巴,不经打量起来,然而上眼皮像堆上了厚重的腐叶,微光慢慢的变成一条缝,直至消失,凌天迅速的伸出手托住她的头,无奈的摇摇头,笑了笑说道:这丫头,酒量尚浅啊,要何时才能抵得住酒香的诱惑。他歪着头思考,神情宠溺,时光恍如回到很久以前,那时候她还是个孩子,常常趴在他的身上,喜闻他的酒香,那时候她喜欢把鼻子凑到凌天的嘴边,闻一闻便醉了,后来,却爱上了喝酒,酒量却不见长,也着实让人担忧。
      翌日清晨,阳光普照大地,暖风阵阵,连绵的山峰威武雄壮,堆积的白雪已被阳光的热度烤化,此时的大地白气缭绕。
      凌天瑶面朝大山,伸着懒腰,之后把手背在身后,几秒钟之后,把手围在嘴边,对着大山而呼喊:啊……啊……声音穿过一座一座的山峰,然后落入某一个山坳中,消失不见。
      凌天就静静的站在她的身后,双手抱在胸前倚靠在竹柱上,这是他第一次感叹时光的流逝,短暂的时光里,她竟然从一个婴儿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喜欢挂在他身上甩来甩去的那个女孩,似乎在一夜之间就长大成人,很多时候,他都会措手不及。
      时至今日,他才隐隐约约的能感觉到,人类所感叹的时光流逝,岁月是指缝间的流沙,想要握得越紧,却流失的越快。瑶华山脚那个天性善良单纯的孩子,在江湖上也能独自掀起了一阵风浪。

      鬼族之域的深山中。
      和其他地方大不相同,参天的竹林盘根错节,蜿蜒曲折的小路像天梯一样,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尽头。灿烂的阳光在一阵阵微风中,穿透竹叶撒在地面上,光斑如水晶耀眼,落叶轻飞,飞禽走兽,莺啼鸟鸣,似乎感觉到了九尾狐王的气息,山中响起了欢快的乐声,美丽的小鸟盘旋于他们的头顶上,叽叽喳喳。
      正值四月的天,初春时节,山花烂漫,万物生长。鸟兽也唱起了情歌,将自己的爱意表达,竹林间,它们成双成对,双宿双飞,折煞旁人。
      凌天师徒二人并肩前行,翻过这座郁郁葱葱的竹林大山,就到了他们的目的地,祁山的最底端,也就是火光的来源之处。
      凌天瑶突然立住身体,神经紧绷,竖起耳朵听山中的动静,除了松鼠窸窸窣窣的声音,刚才忽然而过的那一阵风声,瞬间就消失不见踪影。
      师父,你听到风声了吗。凌天瑶依然聚精会神,不放过任何的风吹草动,可是这些都是熟悉的鸟兽声音,那个陌生的声音,就像一个黑点,突然从天空消失,没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
      风声,未曾听到。凌天依旧大步的前行,把手背在身后。
      凌天瑶大步的追上他,用手握了我胸前的剑带,左手上的紫色铃铛发出叮铃铃的响声,刹那间,似乎整个竹林中都被这一阵铃铛声拉的特别近,声音贯穿于整个竹林中,无限长。
      谁。凌天瑶再次站住身体,左手紧紧的握住剑带。“嗖”一闪而过的那个黑影,从他们的身后迅速的绕道前面,然后拉成一排排黑色的风,在凌天瑶左手上的铃铛响起的时候,突然就没了踪影,只留下竹林间飞窜的鸟兽拍打着翅膀,四处逃窜。松鼠拖着长长的尾巴,像长了翅膀似的,一溜烟就没了踪影。
      一片祥和的竹林里,在黑影闪过的那个瞬间,一切宁静都被打破,一阵风吹来,卷起地面的竹叶,胡乱飞,阳光灿烂的天空,此时已布满了乌云,黑黢黢的一片,乌云还在快速的移动着,将露在外面的任何一点蓝色都覆盖完。
      站住。凌天瑶转身从左翼腾飞而起,脚尖轻轻的踩在竹叶上,迅速的追上那个黑影,发出叮铃铃的铃铛声在那个黑影消失的瞬间,停住,转身,迅速的往回,手剥开挡在眼前的竹叶,跃回地面。刚才的地方已空无一人,这才想起,敌人在声东击西。她闭上眼睛,聚精会神,听这个林子里的任何风吹草动。猛然睁眼,前方的竹林处似刚吹过一阵风,挟持一个男子逃跑,在这深山里,并不是明智的选择。凌天瑶如一阵急速的风,顺着竹林晃动的方向,极速的追上那个沉重的黑影。可是在这黑暗的山林中,面对那个熟悉地形的黑影,她明显有些吃力,他一会儿消失,一会儿出现,动静大到惊动了这座林子里的所有动物,竹林中想起了嗥叫,各种动物都在顺着一个方向逃窜。
      凌天瑶紧追那个黑影,后那个黑影和那个紫色的身影落于一处悬崖边上,火势从地底下翻腾而出,一时映红了半边天际,熊熊燃烧的火焰,将这座悬崖峭壁烧得精光,莫要说树木,就连同石头也在融化。
      那个黑影对着火焰,一只手提着晕厥的凌天,在发出一阵哈哈大笑之后,不急不慢的转身:轻功不错,身手了得,只是,你敢靠近这一片火光吗。
      放开他。凌天扑通倒在了地上,尘埃飞起。听到声音,那个黑影无辜的伸起右手,嘴角动了动。凌天试图爬起,可是身上一点灵力都没有,连剩下的最后一丝力气,都被火焰炙烤完,难道真的就要变成了千年烤狐狸,终将要死在这鬼族之域,变成一具黑尸,如此看来,连灵魂也无法翻越这座火焰山。
      凌天瑶冷冷一笑,轻轻地握住拳头,凝聚着一股力量,手掌伸开,刹那间,犹如一阵疾风,迅速地窜到悬崖边,等那个黑影反应过来,凌天已站在她的左手边,正有一股灵力迅速的传入他的体内。
      好快的速度,这世上除了瑶华山的九尾狐凌天,竟还有人能有如此快的速度。黑影一阵惊讶,却不知为何,露在风里的嘴角,拉成一条平线,轻轻的往上扬,那像是一种得意的笑容。
      在火光之下,他长长的帽檐被风轻轻的吹开,他目光冰冷,炯炯有神,深邃而犀利,在看向凌天瑶的那一秒钟却眼带笑意,眸若清泉,似泪,若秋水。
      喂……凌天瑶的声音被拖得狭长,随着那个黑袍倒下深谷的时候,在那电光火石之间她来不及做出思考,如疾风般的飞奔而出,想要伸手去抓住倒下悬崖的那个黑影,却来不及,接着越身而下,向上窜的火苗毫不留情的燃烧着,她奋不顾身的扑下悬崖的那一刻钟,凌天的声音像是从古老的远方传来,撕心裂肺的叫着:天儿。
      黑影的身体迅速的往下垂,在一片红色的火光之中,仿佛马上就要化为灰烬,风灌起他的袍子,渺小如遥远的西方挂着的一枝柳条。
      他微笑着,像要接近死亡的一种释然,火光犹如太阳一般刺眼,凌天瑶直追而下,风吹散她的秀发,像黑色的瀑布,紫色的衣袍被灌满风,衣角被拉的老长,就在她快要抓住那只手的时候,黑色的影子忽然变了样子,红色的袍子印在火光中,格外的刺眼。凌天瑶的大脑中突然闪现一个画面,他说:红色的衣袍,是穿给喜欢的人看的。随即浮现在眼前的这张脸,一片模糊,刺眼的红光使凌天瑶闭了闭眼,记忆中出现了一个毛绒绒的东西,她睁开眼,速度更快了一些,大声的叫唤着:凌师父。
      男子的脸色一变,向下坠的速度变得更快,似乎就在他快要落到谷底的时候,眼前的女子,一只眼睛变成了蓝色,发丝从发梢慢慢的变成银色,变到一半的时候,她的另一只眼睛变成了红色,嘴角流出的是紫红色的血液。
      山谷之中,忽然想起了一阵箫声,由远变近,凌天瑶到发丝慢慢变成黑色,眼珠变成黑色,见势,男子又变回了那一身黑袍,看着闭着眼睛往下坠的凌天瑶,她就像一朵盛开的彼岸花,下落的有些悲壮。男子接住他,内力将四周的山峰震的抖动,瞬间尘土飞扬,树木歪斜,飞鸟于树枝高高的藤起,在空中发出一阵阵的哀鸣。随即转变为寂静,死亡一样的寂静,似乎死神就站在某一个山巅,用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住某一处,稍微有风吹草动,便会下令,将其索要灵魂。
      当男子抱着凌天遥悬在半空的时候,吹来一阵风,然而随即消失的还有那冲天的火光,炙烤的热度,四周的悬石枯木,没有了红色火焰的照拂,一片悲凉。
      你对她做了什么?男子抱着昏睡的凌天遥,慢慢的靠近虚弱的凌天,怒吼的声音像是从远方飘来。凌天假装站直身体,把萧别回腰间,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做出那副潇洒的姿态。他的眼角,向上玄月勾起的弧度。
      本王正想问你,你对她做了什么。他沉着冷静,把手背在身后,看着男子怀中的凌天瑶,披散着头发,脸色苍白,嘴角的血迹慢慢变黑,贴在了下巴上。
      你果然无法控制住自己。

      如此这般,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启动,我们都将无法逃脱这所谓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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