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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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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七,吉日,宜嫁娶。
皇朝前太子——司玄风和亲北丘皇帝北云傲一事,已准备了多时。虽然朝廷中不停有反对声音出现,甚至老宰相刘宣和死谏相逼,也未能改变小皇帝司暗月的心意。一时间,列国之间,朝野上下,议论纷纷,都言此事丧权辱国,小皇帝软弱可欺。
随之而来的,是对北丘国的敌视。楚国百姓史无前例的团结,北丘迎亲使团自边塞至楚国京都郢城的一路上,都遭受着暗杀侵袭。使原本半个月的路程,走了整整两个月才到。后在楚国军队的保护下,有惊无险的抵达郢城。
使团在郢城提留半个月,最后决定决定和亲队伍于七月初七出发,半个月后到达北丘国都邯郸。楚国皇帝司暗月欣然应允。
半月后——
是夜,月凉如水。已入秋意的邯郸城,一片萧瑟。象征皇权的御书房,灯火通明。
一只修长的手,握住锋利的宝剑。另一只手,执着一块蜀锦,温柔的擦拭。一双冷漠的眼,映入剑身。
“人,还没到么?”北云傲冷然问道,他身材颀长,相貌俊美,目光凛然。长年战场厮杀而练就的伟岸身躯,半倚在龙椅上,宛若慵懒的豹子。
“还有七天的路程到达邯郸。”北丘丞相楼瀚宇毫不介意男子的森然杀气,没形象的将自己的七尺雄躯塞进椅子中。
“怎么会这么慢?”对得力臣子的懒散视而不见,北云傲缓缓问出自己关心的问题。
“这个么……”楼瀚宇想起司玄风半月来的种种作为,一脸古怪。
“怎么?”察觉到楼瀚宇的怪异,北云傲皱眉追问。
“第一天,司玄风说自己即将离开楚国,恐怕这一生再也无法归来,心中苦闷。告知使团延期一日,结果北云寂(迎亲使节)以不可耽误吉日为由,否决司玄风!”楼瀚宇郑重说道。
“很正常!”北云傲扬眉赞道。很满意自己胞弟北云寂的做法。天知道他等待那个人儿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可是坏就坏在这里!”相交多年,楼瀚宇一眼就看穿北云傲的想法,摇头苦笑道。
“哦?”北云傲挑挑眉,示意楼瀚宇继续说下去。
“建议被回绝后,司玄风配合的即日起程。使团在前七天行程顺利。可是到了第八天开始,也就是歌州——傲龙堡势力范围内,便麻烦不断。”楼瀚宇说道这里,停顿下来,看着北云傲。
“他和傲龙堡堡主冷少煌的情人莫南羽是旧识!”北云傲冷然说道。随即感到头疼,他看中的人果然不是好相与的。
楼瀚宇给他一个‘你知道就好’的眼神,继续说道:“第八天,迎亲队伍遇袭。激战半个时辰,伤者过半,无一人死亡,南楚随嫁国宝——和氏璧被抢。迎亲队伍原地休整一天。第十天,有人在迎亲队伍的食物中下毒,全队伍除南楚随驾人员,余者不分人马皆吃了泻药。一泻千里
休整三天。第十三天,迎亲队伍刚要出发,楚国一民妇拦路哭喊,诬陷北云寂勾引良妇,始乱终弃,纠缠一天,才在歌州知府令下,强行遣散!”说到这,楼瀚宇抬头看了一眼北云傲,忍笑说道:“北云寂当时气的怒发冲冠,却愣是没敢动粗。之后两天,歌州百姓不时就有拦截迎亲使团,状告北云寂如何如何——我们的迎亲队伍,就是这么被拦在歌州七天!最不可思议的,就是竟然没有明显证据证明有人指使百姓针对使团。”
“厉害!”北云傲摇头叹息。“不光是他和江湖上的关系。单是他不动神色就能蛊惑百姓,这份功夫……”
“你似乎很得意嘛!”楼瀚宇看着北云傲神采飞扬的模样,猛泼冷水道:“不论你多欣赏他,可别忘记,他是咱们的敌人,他的计策,使我北丘十万大军被拒于楚境之外,他几句话,埋葬了我北丘几万大好儿男——”
“他不是——”北云傲冷然打断楼瀚宇,“对于北丘来说,他会有一个身份,也是唯一的一个身份,那就是——北丘皇后!”
“……”半晌,楼瀚宇苦涩的说道:“好吧!只要你能驾驭得了他。别让我抓到他的把柄,不然……”
“我会的。”北云傲岸然说道,“并且,我不希望他三计退北丘的事,被其他人知道!”
“谨尊陛下吩咐!”楼瀚宇起身,跪下,“臣,告退!”
歌州行宫——
“司玄风,不论如何,明日一早,我一定要出发!”北云寂火冒三丈的闯进司玄风的书房,大声嚷道。其后尾随着司玄风的伴读,洗砚。“殿下,他非要闯进来,我拦不住!”
“没什么,你先下去吧!”司玄风摆摆手,示意洗砚先下去。
“北云将军,似乎我从没有阻碍将军的行程,将军所言,何意?”待洗砚退下,司玄风慢条斯理的放下书,言道。
“哼!我说的是什么,你自己清楚。不过我告诉你,你最好识相点儿!别再搞些阴谋诡计。否则,到了北丘,有你好果子吃!”北云寂冷然说道。
“将军这话,我就更听不明白了。我司玄风自问这几日来,潜心学问,不理外事,怎么如今在将军嘴里,就变成了阴谋诡计了?”司玄风不温不火的说道。
“哼!别跟我装模作样!你这些个南蛮子,就知道耍些见不得人的污秽手段。就算是战场上,也杀不出个男儿色彩!靠着伎俩败退我北丘好汉,算的是什么本事!有胆子你跟爷明刀明抢的干一场,看爷不打残你们!”北云寂越想越恨,瞪着面前的司玄风,悍然挑衅。
“哦?原来将军也知道自己是手下败将啊!那不知将军是否听过圣人云‘知耻近乎勇’,有道是‘上兵伐谋’。将军如今深知自己败于谋略,十万兵马,折于我手,却不以为耻,反倒处处叫嚣,要我等有智之士放弃谋断,行尔等那蛮夷之举,是否就是传说中的恬、不、知、耻呢?”司玄风挑眉,将身子向后仰了仰,靠在椅背上,悠然说道。
“你——”北云寂闻言,顿时怒发冲冠。身子上前,一把抓住司玄风的衣襟,咬牙切齿的道:“有种你再说一遍!”
北云寂为人桀骜不逊,自十二岁领兵作战,未尝一败,早就养成了目空一切的性子。如今三次败于公认羸弱的南楚军队,甚至重伤昏迷,可谓是平生奇耻大辱。如今伤疤被司玄风血淋淋的撕开,自是恼羞成怒,恨不得杀了他以泄愤。无奈此人现在是南楚的皇子,身份容不得他胡来,不得不咬牙忍住这口气。心中杀意汹涌,怨气冲天,暗暗发誓道:“该死的南蛮子,等到了北丘国,爷定让你尝尝爷的厉害!”
“明日一早,即刻起程。希望‘大皇子殿下’告知不相干的人,千万别自讨没趣,如若不然,明天不论是江湖草莽也好,平头百姓也罢。只要敢伸头,爷就敢拔刀!告辞!”语毕,北云寂手一松,悍然转身离开。司玄风一个没稳住,顿时跌入椅中。
盏茶功夫,书房门“吱噶”一声,开了。侍读洗砚小心翼翼的将脑袋伸进来:“殿下,我可以进来吗?”
司玄风看着他的样子,好奇又好笑,故意板着脸训道:“做那个古怪样子干什么,要是在宫里面,少不得又要挨训!”
“嘿!嘿!”洗砚闻言,憨声笑道:“大殿下才舍不得咧!”
司玄风看他天真烂漫的样子,不由得失声一笑。这个洗砚自八、九岁的时候就跟着他了,当时看他年纪小,舍不得用那套没人性的宫规束缚他,没想到人大了,这性子也越发的野了。仗着他的宠溺,根本就不将那些个规矩放在眼里。位卑的不敢训斥一句,位高的又看着他的面子不屑与他计较,几番下来,竟是越发的没个正行了。
“殿下,我们明天干什么?”洗砚看主子没有责怪的意思,就笑嘻嘻的搭话,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北丘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司玄风问道。
“都差不多了。”
“那明天就起程吧!”
“啊?不耍那个白痴北云寂啦?”洗砚闻言,丧气的说着。
“理他做什么,不能在耽搁了,若是引起北云傲的怀疑,就不好了。”司玄风淡然说道。
“就是看不惯那只臭狗熊嘛!”知道司玄风不会改变主意了,洗砚有些郁闷的嘟囔着。
“还不去打点行装,杵在这儿干什么?”
“哦!知道!”洗砚闷闷的回答着,也没跪安,就这么转身出去了。
“这孩子,越来越没个正行了!”司玄风摇头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