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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我们作为一个骗子呢,就要有作为一个骗子的自觉!”
      “什么自觉?”
      少年甚是不解!
      女孩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自然是脸皮得厚了,你既是做了骗子,又在乎那脸皮做何?”
      他犹豫不决:“我…我不是骗子,我没有…”
      “被你骗过的还少么?你明知道自己算不准,还不是帮别人算命。”
      “可是,师父他老人家说了,让我下山就是多历练历练,多给别人算,才能悟出其中的道理,师父说了,实践才能出真知。而且,而且,我没有想要骗人,只是我…只是总是算不出来罢了,我不想当骗子的,我…”
      “所以,哎,我虽然知道你的情况,可是在别人眼里,你就是个骗子,你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不是吗?便是真的就是骗子,也没什么问题,可是,就不要太在乎脸皮啦,白白给自己添烦恼么。”
      “我没有…我…
      “算了,我也不过是想让你轻松一点罢了,明明你自己心里也是在意的,实在不行的话,咱就换个勾当做做?”
      “你好好用词。”
      “是是是。”云阿裳叹了口气。“收拾收拾吧,今天我晚就出发。”
      “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啊?”
      阿裳瞧瞧凑到他的耳边,说:“接下来,我们去皇城。”
      “哎,你说过的,我们不去皇城的,说那里都是我们得罪不起的大人物,大街上随便拉过来一个,都有可能是王公贵族,搞不好会惹来杀身之祸的,怎得如今又盘算着去了?”
      “哎,没办法啊,这些个小地方,没啥大人物好骗啊。就赚这么点银两,不够吃喝的,再说了,我是个女孩子,自从跟你一起出来了,就没穿过漂亮的新衣服。连肉都没有好好吃过一口。”她心里的小九九,暂时还是不要告诉这个呆头比较好,免得他又担惊受怕,一路念叨。
      “对…对不起啊!”
      “哎呀,你不要这样啦,我这就是随口一说,你这样倒是叫我不好意思了,我无所谓的,就是嘴里念叨念叨么,反正是师父不要我的,我本来就无处可去了,有你在,也好过我一个人。”
      “明明是你不要他的。”
      “切,我跟他已经恩断义绝,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那个人了,哼!”
      “明明是你先提起的…”
      “你…好了,不说了,赶紧收拾,今夜就要赶路了,等会儿多吃点饭,走山路费劲的嘞。”
      “可是…”
      “没有可是啦,我们去了还是打听清楚,对方是什么人再下手不就好了。没事,过了这么久,被你骗过的人那么多,有几个找过你的?”
      “四…四五个了…”
      “没事,可你骗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吧。就四五个找过你,说明什么?说明那些人都不是太信以为真。就当花了钱,听了一些好听的罢,博个好彩头而已。”
      “可是,可是,我不太想去,我怕…”
      “怕什么?你莫不是瞒着我在那里有过什么花色邂逅,又撇了人家姑娘,去了怕撞上人家,被人家家里人逮去剥皮抽筋了吧。”
      “你浑说什么胡话。我自从下山后,就一直和你在一起,我去过哪里,见过什么姑娘,你不是一清二楚的么。”说话间,他的脸已经微微发红,好似方才阿裳所说,句句属实似的。
      “就这么定了,你三年结束就要回山了,难道你不想见识见识盛京的繁盛?我听说那里风水养人,姑娘们都娇俏可人着呢。我也要去看看,那里的公子哥们,到底是不是戏文里说的那样英姿飒爽,比之我们怫阕又如何。”
      听说京城一户人家闹鬼,仙家道士皆不可除,阿裳认为,有热闹不凑,有钱不挣,是傻蛋。
      不过,你有那么高的技术么,她差点儿忘了,额,不,她已经忘了啥叫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
      “去也去得,只是那些胡话少说为好,还有便是莫要再戏我了”
      阿裳乐的高兴,自然忙不迭地同意。“好好好,你说什么都是对的,都可以,你赚钱你最大。”
      “没个正形。”
      “我又不是人间这些凡夫俗子,我可是第一仙门的女弟子,我作甚要守她们这些破规矩?活得也太累了。我们啊,只要不在大事上犯糊涂,小事就怎么舒服怎么来,我可是将来要做神仙的人,拘着那些俗礼干什么,修仙为的是修个快活,是从那些俗礼中跳出来。懂吗你?”
      晏扶正了正脸色,问:“可是你私自下山…”
      阿裳神色不自然的说“不怕,我师父他允许我下山的。”
      晏扶不在搭理她,专心的收拾自己的行李。

      秋塔是一座仙山,传闻有仙泽庇护,是个极适合修行的地方,可秋塔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上的,普通人只在山脚绕上一绕,就头晕眼花,四肢乏力。只有那些对修行有点天赋的人,才能上山,只是上了山,也未必能修出点名堂来。
      修仙入门的第一步,所需要掌握的技能也并不多,就是人间所说的天师,对,就是天师所要具备的所有技能,是的,所有技能。
      天师是一个什么样的职业呢?需得:文晓天文地理,武能降妖除魔,呼风唤雨看风水,通晓过去知未来。
      我们的可怜虫晏扶,虽然可以上山,只是,但是,他似乎不太一样,因为他在山上时,所有的功课都是…
      “半吊子!半吊子!!”
      每当提起课业时,晏扶总是如此抢答,半吊子这样的词,对于一般人来说,算是侮辱性的了,可是,晏扶无奈,就算是半吊子,也比最差的最笨的那个说出来好听吧。
      而阿裳听到此话总是不遗余力的去做出最夸张的被吓到的样子,“我呸,你出门在外装一装就算了,在山上就不用这般替自己打掩护了好吗?在座的各位,谁不知道,晏扶是我们山头,最、最、最笨的那个。”
      众位师兄妹们每到这时,都会在心底大骂阿裳,因为师尊们偏心,每每流传出晏扶是倒数的事情被大家笑话时,师尊们总是会替晏扶‘讨回公道’。而阿裳从来不怕,要说她们山头最得宠的是晏扶,那么第二得宠的便是阿裳,晏扶得众师尊的偏护,阿裳则是有一位更是宠徒无度的师父。
      是的,无论是哪门课业,晏扶总是稳居倒数第一,为此,晏扶很是苦恼,明明能背的全都背了,可是一到真正实用的时候,晏扶又仿佛自己什么都没学过一般,口诀背的比谁都溜,但是也就是只会背口诀了。
      ‘惨无人道’的众师尊觉得,晏扶许是还没有开窍,不如让他下山,多多历练,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惊喜,就这样,虽然是山上成绩最差,但是最得宠的那位,竟然被赶下了山,让他独自一人在山下历练三年。
      “好像说不过去,师尊们们不是一向最偏向你的么,怎么会就给你这么点银子,就把你赶下山三年呢?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是师尊们觉得朽木难雕,干脆不要了,这才将你哄下山的。”就给这么点银子?开玩笑,这样的话,也就阿裳说得出来,晏扶下山时,给了多少票子给他傍身啊,叫旁人看了都羡慕的不得了,偏晏扶太傻,下山不久就骗了一些去,他又是个热心肠,走到哪里,哪里的乞丐就要爱死他了,后来阿裳找到他,更是难以兜住钱了,那点银子,跟水似的就淌走了。只是阿裳总是觉得难以理解,她是铁了心的认为,晏扶是被赶下山的。
      “不会,即便是师叔师伯们觉得我留不得,我师父也是不会同意的,师父待我那么好,才不会将我抛弃了呢。师父说了,是让我多放松放松,顺便历练,也许就开窍了。”
      每当这时,阿裳也是只能默默感叹,可怜的孩子啊。可是,如果你要问,晏扶如此愚钝,究竟是如何上了秋塔山的呢?
      额,晏扶,是出生在山上的。

      虽说晏扶是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懂,但是,晏扶毕竟是晏扶,总有他的过人之处,比如:过分的胆小如鼠,贪生怕死。
      未雨绸缪他最会,打包跑路他最强。
      虽说晏扶是什么本事都不多,什么都没有,但是,晏扶毕竟是晏扶,总有他的过人之处,比如:名字非常多,一天换一个。
      阿裳贴切的称之为:“日抛名”。
      好在,在那些打肿脸充胖子的时日里,晏扶伪装成人间的天师摆摊算命时,他平时背的那些专业的术语总能帮他蒙混过关。
      如果,阿裳不拿‘我的师父,你的师叔说过,只会背,不会用,等同于不会’这样的话刺激晏扶的话,晏扶还是可以从中找到一点儿自信的。
      如果再给晏扶一点儿面子,他真的有一项过人之处,人人都羡慕,羡慕也羡慕不来,那就是,运气非常好。
      歪,都不可以笑他,运气爆棚这样的事,是谁都能求得来的么?老子不会算又怎么样,老子会猜。
      可是,为什么你考试的时候不猜一猜呢,不然哪里还用得着下山呢。
      废话,在众位师尊面前,岂是随意猜一下就可以糊弄过去的?也就唬唬人间这些…
      再说了,不是也说了么,晏扶胆子特小,每次算命的时候,算之前是想着要练手认真算的,可是每每自己啥也算不出来时,就会觉得,还是小命重要,就都尽拣一些好听的话说,难得有他开口胡言乱语的时候,就算说错了,也没几个人能找到晏扶,为什么呢,还是那个意思,他胆小啊,给人算命看相,还要自己带上斗笠,还要编一个假的名字,算完就跑,绝不回头。
      所以,这应该算是,运气好吧?
      当然了,秋塔山上的众位师尊们如果知道晏扶是怎么历练的,非得气的把祖师爷给从天上拉下来,好好‘点化’一下这位爱徒。

      如今,在阿裳的诱骗下,晏扶已经站在公羊府门口了,眼前的公子哥,正在打量着晏扶,“公子,就是这里,不过在下还是劝您一句,最好不要进去…”
      “哎,谢谢公子哥,我们就不打扰了。”阿裳自然不敢让他把话说完,否则还怎么骗晏扶过去呢。
      于是乎。
      在众人的注视下,在阿裳的兴奋下,在晏扶的一脸懵下,不知不觉,毫无阻拦,她们进了公羊府。
      此时,府里是黑压压的一片,与外面的天气截然不同,充满着诡异的气息。
      阿裳很是兴奋,当然了,没出意外,晏扶此时是腿脚打颤,却还是将阿裳护在身后。“怎么回事,这是什么地方,你不是说这是你姑妈的丈夫的表妹家么,怎么这副惨状?”
      “额,不会吧,这么不巧,我姑妈的丈夫的表妹家这是怎么了?好吓人啊!我们进去看看,是何方妖孽在此作祟,还不快束手就擒,乖乖的到姑奶奶的脚底下来躺着?”阿裳的表演很是拙劣,晏扶听完就知道自己又上当了。
      “还是走吧。”
      “没关系,不要怕,姐姐保护你。”阿裳是铁了心的要捉鬼换赏金的,她就不信,即便是如她们这样的倒数,可毕竟她们是来自第一仙门,难得连个区区小鬼都斗不过?难道还不如人间这些只会摸着胡子胡诌的道士?
      斗不过!斗不过!不如听晏扶的,打道回府吧。
      忘记说了,晏扶是第一仙门的倒数第一,阿裳便是,倒数第二,“我我我,我是因为入门迟,能一样吗?再说了,我入门三年,有两年被师父那个老东西关了禁闭,哪有什么时间学啊。”阿裳总是会这样辩解,只是晏扶不想与她仔细分辨罢了,毕竟,阿裳是晏扶在山上唯一的朋友,她们两个末位学徒,也只能彼此互相温暖好吗!所以说,倒数第一与倒数第二是好朋友这样的事,本就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好吗?
      再往院子里走,更是雾气深重,很是吓人,里面是乱作一团,好像是有一堆人正在缠斗,阿裳一番得意,就知道会这样,“我们在这里稍微等一下,等他们打的差不多了,我们再趁机上前,到时候,稍稍分一小小杯羹就好。”
      “我虽然胆子不如你大,点子不如你多,但是,我脸皮比你薄多了。怪不得你总是劝我。”
      “我们不抢人家的功劳,就分一点好处你都不愿意?哎,分明是你脸皮厚好吗,便宜占尽,还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前面打的如胶似漆,他们吵得热火朝天。
      突然,晏扶抄起地上的一根扫帚,走到那鬼面前,对着那个鬼,闭上眼睛就是一顿乱打。
      结果,当然是,鬼死了,活生生的被晏扶敲死的,当然了,如果前面没有那么多人将他已经打的奄奄一息了。
      “多谢公子相救,肖某感激不尽。”
      “公子客气了,我只是出了一点点的力气罢了。”
      肖公子有气无力的问:“敢问公子贵姓?”
      “免贵姓程。”
      是的,程公子便是晏扶,近日,请称呼晏扶为:程欢,程公子。
      晏扶和肖公子你一言我一语,阿裳便一直在一旁吃惊,方才是发生了什么?怎么就结束了?怎么就是晏扶杀了那鬼?我堂堂第一仙门第一美,一点用场都没派上?怎么回事?什么情况?
      晏扶是胆小,但是,那样的情况下,肖公子已经快没了力气,和方才的鬼,两者之间都是互相撑着,就看最后谁先倒下了。那样的情况下,胆小如晏扶,也无法袖手旁观呀。
      只是,这鬼似乎并不是鬼,倒是,应该是个普通人。
      罢了,这些,无关我晏扶什么事,我只晓得,今日,我便是英雄,是豪杰,是天神下凡,普渡众生呐。

      嗯,然后呢,自然是领赏了,脸皮厚如阿裳,也实在没有好意思在肖公子和雇主二人面前邀功请赏,竟然如实将她知道的说了一遍。
      毕竟,雇主长得是如花似玉…额…不对,是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翩若惊鸿、鸿运当…不对…
      只是,在肖公子的坚持下,今日的斩妖除魔,最大的功劳给了晏扶。
      阿裳百思不得解,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意?上天给了你愚蠢的脑子后,真的会给你令人费解的好运气作为补偿?傻人有傻福竟然是真的?
      只是阿裳是不会问,同样是倒数,为什么上天不给她这样的运气这种问题,因为在她心底,自己功课差,全是师父耽误的。

      “公羊公子,我是来自第一仙…不是…”不能报自己是第一仙门的,怎么给忘了,差点说了出来,晏扶挠了挠头,接着说,“我是离秋塔山东面五百里外的,最最厉害的的天师。我叫晏…我叫程欢。”哎呀,晏扶咒骂自己,怎么就跟没见过美人似的,没出息,说个话还抖三抖。
      晏扶从来不说自己是第一仙门的人,不然,不然不是给师父他老人家丢脸么,名字都换了,又岂能不藏了他的身份。况且,他身为第一仙门的人,不在山上修行准备升天,却跑到凡间赚那几两银子,让人知道了,更是笑话,非说是不务正业才行,更有甚者,未必信了他的话,认为他撒谎框人家的也是有的。
      元臻第一次见一个人自保家门还错漏频出的。“哦,是匪山下的道士?”
      “啊?”
      阿裳忙接过话来:“是啊是啊,是匪山那一带的。不过公子你放心,我们可不是什么土匪,就是那一带土匪多,怨气重,也造就了程欢这样优秀的天师不是么?呵呵呵。”
      与山是有名的匪山,阿裳曾在凡尘中生活过,自然是晓的。只是晏扶从小就长在秋塔山上,对外面并不了解。
      谁知道这是什么运气,随意一说而已,他都能说出了所以然来。
      “是啊,此番,还得好好谢谢程公子,今日还未安排妥当,二位今日可以在府内休息,明日府上宴请,还望公子赏脸。”
      阿裳知道,晏扶是一定会拒绝的,他一向是得了钱就跑路的。可是,谁能想到,胆小鬼竟然没有拒绝,看到晏扶点头,阿裳只有一个想法,难道是…鬼使神差?
      岂料,晏扶刚点完头,就不禁纳闷,自己为何点头?方才他说了什么?赏什么来着?算了,既然是赏我东西,没有不应的道理。这可是从下山以来,唯一一次,不是昧着良心赚的钱了,他偏要再多赏,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晚饭后,晏扶捧着今日得的赏金,在雇主安排的客房的院子里赏月,阿裳见他魂不守舍,便问他:“你今日怎么如此反常?”
      “我,我方才是因为,是因为,那个,反正,今日的钱我赚的心安理得,怕什么,咱们就留在皇城,再骗一个…不是,再算一个再走,也不是不可以的哈。”
      “哦?”反常,真是反常。
      “阿裳,我从来没问过你,当初,你为什么要上山?”
      “我?自然是想当神仙啦,而且当时我不上山的话,就饿死街头了说不定。我是想一死了之的,只是见过凡尘里那些苦楚,又想到若是投胎再活一次还是要尝这些苦,连死都不愿意了,就是那时,我遇到了师父,师父问我愿不愿意修行,我当时不知怎么回事,就答应了,就这样上了山。我想着,就算当不成神仙,起码也有人管我温饱,就上了山。”说到这里,她一脸欲哭无泪的样子,鬼哭狼嚎:“我那时怎么知道修行这么难啊,要是知道了,我还真不一定上山,就是饿死了我不想去,大不了投胎了再死么,有什么好怕得,省得天天被一个老头欺负。”
      “你不要这样说你师尊,他对你那么好。而且,师叔他。哪里就是老头啦,你一口一个老头,一口一个老人家的,叫旁人知道了,还真以为他是个花甲老人了。”
      “就算他长的年轻又怎么样,你知道他多大了吗?快五百岁啦,不是老头是什么?本姑娘才十六岁,对于我来说,他就是老头。行了,不说这些了,你怎么突然问我这个?”
      晏扶沉默了一会,说:“我从出生就在山上,从小我就一直学习修行,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到底我为什么要修行,或许师尊们说我不适合修行是真的,不是生在山上就一定适合修行的,而且师父们对我的教导也是得过且过,并不是太在意我究竟学的如何。所以我在想,会不会…”
      “不会,师尊们那么喜欢你,也许他们只是觉得你还没有开窍,就不忍心逼你吧,大师叔不是也说了,让你下山历练三年,如果不是对你抱有希望,为什么会让你来历练,哎呀,不会是扔了你的,我就是故意逗你呢,你真觉得,咱们第一仙门,还养不起一个闲人?”

      当初晏扶的师父,语重心长的对晏扶说:“孩子,你不要太为难自己了,开开心心的过日子不好吗?你想啊,就算修不成仙,有我们这些疼你的师父,还有众多师兄妹陪你,不是也挺开心的么,这样,为师给你一些银两,你下山玩一玩,体验一下人生的乐趣,顺便历练一番,说不定会开窍。”说不定就开窍了,不想修仙了。
      “师父,我知道自己天资差,可是我想好好修行,给师父张脸,师父就我这么一个徒弟,还是最差的,我…”
      “为师的早就说过了,师父不在乎,师父就想你好好长大,开开心心的生活。”
      “师父,你是不是也要放弃我了,你是不是想赶我下山?”
      师父怎么会赶你下山呢,实在是你,注定修不成仙,还天天为难自己,师父看着也揪心,这不才想让你下山玩一玩,遇到个好玩的,就忘了修仙这么回事了呢也说不定。只是,师父毕竟是师父,怎么能就这样放弃自己的徒弟呢,就算放弃了,也不能表现出来,于是乎,话锋一转:“其实,师父是想你,下山历练三年,多用普通人试试,多给他们算算命,兴许你会有所领悟,不过,师父的银子不是白给你的,三年就回好不好?三年后,让师父看看你,有没有长进,如果没有,小心师父揍你。听到了没?下山历练可是个非常有趣的事呀,你的那些师兄妹们都抢不到这个机会呢,师父特地留给你,就是希望,你能悟出点东西来,也不枉师父疼你一场。”
      “真的吗师父?真的是历练?”
      “废话,师父方才不是怕你不愿意下山么,才说让你去放松放松。你还不了解师父么?”
      “好,谢谢师父。”
      于是乎,晏扶在师父的忽悠下,就高高兴兴的下了山。

      阿裳又问他:“你呢,你为什么一直锲而不舍的修行?”
      此时晏扶明显很是失落,“现在想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坚持,明明我…后来,我一直是垫底的,我就不甘心,可是,这么多年,我确实没有从修仙中得到什么乐趣,反而一直在…”
      “别啊,小扶,别这么自暴自弃呀,谁刺激到你了?你说,我揍他去。”别看阿裳平时笑话晏扶时毫不留情,她心底还是挺在乎晏扶的。
      “没有,发发牢骚而已。”

      第二日清晨,晏扶收拾好行李,就等着蹭完一顿好的,就准备走人。
      宴会上,元臻说:“天师,在下最近正忙一件事,不知天师是否可以替我祈福,祝我事成。”
      “啊?奥,是,可以,只不过,这可不是随便就能的,实在最近我出手太过频繁,恐会惹得上天不喜,回头要降罪就不好了。所以啊,公羊公子不如另…”另请高明还未说出来,话又被阿裳堵了回去。
      这么好的生意,怎么能就放过了呢“要另择日期,才能再次施法。”
      公羊公子就是元臻,人在江湖,又怎么能没有个几个别名呢。
      元臻笑道:“这有何难。如此就这么定了。待天师再算出吉日,我们再祈福也不迟。”
      晏扶再桌底疯狂的拉阿裳,她到底是想干什么,莫不是看上这公羊公子了,这公羊公子,确实好看,可也不像个好骗的,何不就此收手,也算是结个朋友,非要搞得别人对咱们恨得牙痒痒才行吗?哎。
      就这样,今日早上新打包好的包裹,又不得不拆开,晏扶一个劲的抱怨,“为什么不走啊,这公羊公子,一看就不是什么简单的人,回头当心给得罪了。”
      “怕甚,我觉得公羊公子还是很和善的。”
      和善?好像没长一副和善的样子呀。

      第二日,晏扶就决定找公羊公子商定日期,他是觉得越近越好,否则心里总是怕怕的,这还是他下山以来,第一次住在别人府上呢。
      他们住的是公羊府的别院,里面人来人往的,晏扶以为,许是因为正院闹鬼,人都挪到别院了吧。
      “公羊公子,我还没有问你,您要替什么事祈福,我也好挑个良辰吉日。”
      元臻听闻此话,不禁起了戏弄的心思:“你是天师,不如算算?”
      一句话结束,吓得晏扶冒起了冷汗,他哪里能算出来,“那个,那个…我这就算算。”他语无伦次脸红的样子,全都映在元臻的眼里。
      晏扶有模有样的伸出手,心底乱作一团,就知道不该留下,阿裳这下把我害惨了,这公子到底要算什么呀,姻缘?子嗣?前途?难不成是身体?怎么办啊怎么办?他瞧瞧睁开一只眼,见元臻直勾勾的盯着他,脸上还带着莫名其妙的笑,完了完了。
      “程天师?算不出来?”
      “前程!是前程吗?”他见元臻笑得奇怪,急忙开口:“这样公羊公子,咱们有缘,既是有缘人,我就方方面面的都给你算一下如何?”
      “好啊,先谢过天师了。”
      “不谢,不谢。”晏扶啊晏扶,你还是很聪明的呀。
      他也盯着元臻看了一会,心中感叹,这男人长得真是好看,幸好是男人,否则我…可是,又可惜,怎么就是男人呢?他不禁傻笑起来,完全忘了自己要干什么了。
      元臻见他出神,就将脸凑到他得面前,“天师,看的怎么样了?”
      晏扶回过神来,发现元臻的脸离得很近,就要贴了上了,一时间竟似那些被调戏的姑娘一般,羞红了脸,“好了,看好了。”
      他就是顺着往日学来的那些词,又是天花乱坠的夸了一通,听的元臻喜上眉梢。
      “天师,先别走呀,还有一件事,天师还没有帮我算呢。”
      “什么?”
      “天师忘了,这是凡间,我是普通人,普通人对姻缘是格外上心的,想必天师一心修道,对情爱之事不是太在意吧。”
      “额,是是是,姻缘得算,得算。”他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会,实在啥也看不出,于是乎:“公羊公子的另一半,好像,有点儿不一般呀,按照我算的,应该是大户人家的,性格温柔娴静,长得也是美若天仙,更是善解人意,各方面都优秀啊。”
      “是吗?那我这姻缘,什么时候才能到呢?”
      “快了,就快了,左右不过这几年,不能太心急。”
      “谢过程天师了,让天师一算,我便觉得心情舒畅了许多,就连日子都有盼头了呢。”
      是吗?真是捧场。
      说了这么久,是不是可以说说正事了。
      “是啊,公子这样的人中龙凤,与我们仙家有缘,自然是一生都可以顺风顺水。”
      “是么。”
      “公羊公子,明日便是良辰吉日,就选在明日吧,明日傍晚时分,就在门口的沁心亭里,为公子占卜。今日迟了,我便先回去休息了,以便明天好问天。”
      晏扶说完就站了起来,转身要走。元臻突然拉住他:“天师,还有一事,天师没有告诉我,不知天师是否可以算出来。”
      还有什么事啊,你管我能不能算出来,你只要开口,我敢算不出来?
      “你说。”
      “天师能否帮我算一下,我的姻缘,是男是女?”
      啊?
      “啊?”晏扶表示受到了大大的惊吓,“难道公子您…?”
      “您不是会算么?”
      “是是是…是男是女,不如公子留一份神秘,将来缘分来了,也是一番惊喜。”
      “是了,天师说的没错,夜深了,就不留天师了,天师好好休息。”
      “哎…”
      这叫什么事啊,不行,这公子这么鸡贼,看出我什么都不会也是有可能的,今晚得先跑了才行,不然明天有九成会出丑。
      光出丑也没问题,若是那公羊公子发现我是框他的,一气之下,对我动粗就不太好了。还是保命要紧,不能让自己有一丝在危险中的可能。

      他带着包裹,悄悄溜进阿裳的房间,此时的阿裳正在沐浴,隔着屏风见有人进来,失声尖叫,引得众人都赶了过来。
      不知谁问了一句:“小风姑娘和天师不是夫妻?”
      “自然不是。”晏扶哪敢呀,阿裳的师尊会吃了他的。
      围着的几人又散了去。可是阿裳还在继续方才的话题。
      阿裳瞪他:“以后说不定就是了啊,之前师父有理由拒绝,现在你看到我洗澡了,这样的理由,我看师父还怎么拦着我嫁给你。”
      “阿…小风别闹,我什么都没看见,隔着屏风呢。”
      之前在山上,阿裳说笑,说要嫁给晏扶,结果阿裳的师尊不同意,一气之下竟然罚阿裳禁闭几个月,气的阿裳整日和她师尊作对,她师尊让她往东,她非要往西,还硬是说要嫁给晏扶,气的她的师尊和她闹了很久的别扭,整个人的气压都非常低。
      后来晏扶下山,不过几日的时间,阿裳就找了下来,别人都当阿裳是不放心晏扶,其实晏扶知道,这是故意气她师尊呢,可是师尊竟然没有来找她,就放任阿裳和晏扶一起厮混,不知是不是妥协了,不打算拦着她二人了。
      可是晏扶委屈,他可从来没有说过要娶阿裳,都是她自己的胡话,晏扶胆小,知道小师叔不同意这件事,就从来不敢再多想,反正,他对姻缘,无甚感觉。
      “怎么?你看不上我啊?我不漂亮吗?我可是咱们山头最好看的,你都不喜欢?还是,你喜欢男人?”
      晏扶从来都是正经人,他不喜欢阿裳,更不敢娶阿裳,所以他,“是,我喜欢男人,这样你就死心了吧。”
      “噗…”阿裳一口水吐了出来,“我不信。”说完又是大吃一惊,急吼吼的说:“莫不是,你喜欢我师父?难怪你不肯娶我,难怪我骂师父时你总帮着他。你竟然是这样的人,竟然都不让我知道。”
      “不是,小风,你别误会,我帮你师尊说话,完全就是因为你每次都说一些不符合事实的话,我,我是…”
      “你不要解释了,我倒是从来没有想到,你竟然喜欢我师父,不可以,我不同意,想做我师娘,门都没有。你换一个人喜欢好了,你喜欢你自己的师尊吧。”
      “我确实喜欢我师父…”
      “哦~你到底喜欢几个?”
      “阿裳,听我说完行不行?我喜欢师父,也喜欢别的师叔师伯们,可是,就是喜欢长辈的那种喜欢。你不要再口无遮拦好不好,我哪怕是喜欢你的师尊,也不会喜欢我师父的好吧,对着我师父那张脸,那…那就是个慈祥的老爹好吗?”
      如果晏扶的师父听到这样的话,定会气的吐血,我虽然上了点年龄,可是瞧起来不过是三十多的样子好不好?这些不孝徒儿们,仗着自己才十五六岁,就这样欺负我们这些老头?
      “你看,你承认了。”
      “承认什么了?”
      “你刚才说你喜欢我师父…不可以…”
      “不是,我就是打个比方而已。”
      元臻默默的在一旁看戏,顺便还打了一个嗝,估计是瓜太好吃。
      争辩了大约有半个时辰,阿裳就要败下阵来,于是乎,她灵机一动,将元臻向晏扶面前一推,“这个也不赖,你喜欢他吧,不要喜欢我师父了。”
      此话一出,晏扶又败下阵来:“怎么就说不通呢,我真的不喜欢你师尊呀。”
      阿裳还是不死心,今日的她不知为何,就是这么的轴“那你喜欢他,我就信你。”
      此刻晏扶感觉仿佛头顶有一万只乌鸦列队飞过。“行,行行行,你放心吧。”
      也就是这时,晏扶才真的注意到元臻,我的天呐,“公羊公子?您何时过来的?”
      阿裳也是纳闷,怎么就在外人面前吵得这么凶了“是啊是啊,公羊公子何时来的?”
      元臻无语,合着刚才围着我又打又骂,却完全没把我放在眼里?

      经过方才那么一闹,晏扶更是觉得不能留在公羊府了,万一这公羊公子要是有什么误会,那就不太好了,听闻人间婚嫁大都是男女相配,让公羊公子以为自己有什么怪癖,觉得恶心就不好了。还是先跑为妙。
      只是,他低估了公羊府的守卫,怎么会有这么多带刀的人守在府里呢?
      理所当然,因为怂,想逃,因为怂,又不敢逃。
      好在,一日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此时的晏扶已经站在沁心亭里,在颤颤抖抖中准备施法,元臻就搬了一个椅子,坐在一旁,看着晏扶和阿裳两人神神叨叨,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举动。
      元臻的脸色很是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总有像官兵一样的人,来来回回进去别院,伏在元臻耳边说些什么。
      晏扶真是快被吓坏了,许是心虚,别人做什么他都觉得是针对自己,像今天这样大的阵仗,他何时经历过,两腿都被吓的直不起来。
      忽然间,狂风突起,竟然下起了雨,晏扶哀叹,这下真的完了。昨日自己还打包票说今日是个好日子呢,怎么就下起了雨,这不明显告诉众人,他这个天师是个骗子,根本就不会算么。
      元臻面无表情,命人将椅子搬进屋里,一时间,除了晏扶和阿裳两人,其余人都进了屋里,留他二人,进退两难。
      晏扶心虚的看了一眼站在屋檐下的元臻,元臻也只是抬一抬手,示意他继续。

      让我们想想,那天究竟是怎么结束那场…的祈福法事的。
      是突如其来的刺客,对的,公羊府招了刺客,所有人都在屋里,在亭子里的晏扶和阿裳就成了刺客眼里的最大的猎物。好在元臻还是有点儿正义的,及时赶了过来,才保的晏扶没有被一刀毙命。
      “算起来,我虽是公羊公子救的,可是我也替他挡了一下,他应该不会记恨我吧?”
      那晚公羊府里很乱,可是正因为是太乱了,竟然让晏扶和阿裳两人就这样跑了出来。
      现在,他们躲在一家客栈里,阿裳小心翼翼地为晏扶换药,他伤在肩上,可是却不敢去药铺就诊,逃跑时阿裳从公羊府里偷了几瓶药带了出来,这才勉强护住晏扶。
      “谁知道啊,不管怎么样,能躲先躲吧,谁知道公羊公子会不会惦记着你骗了他这件事呢。不知道那日公羊的大事是什么事,如果真的耽误了事,迁怒你也是有可能的。我们小心为上。这两日外面很乱,听说死了个王爷,闹得满城风雨,吓得我都不敢出去,好在我们在公羊府里赚的钱够,一日三餐就不出门了,叫小二送上来就好,你受伤这事也不能让店家看出来,等城门查的没有那么紧了,咱们再出去。”
      阿裳小心的将晏扶换下来的血布烧了的干净,又开了窗通风,散一散血腥味。外面大街上的士兵,一排排的擦肩而过,‘看样子真的很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呢。’她从窗户向楼下看了一眼,就一眼,吓得她忙缩回头来,又把窗户关紧。
      “怎么了?”
      “楼下好像站了一个人,跟公羊公子很像,只是穿的是…是…”她说不出来那是什么衣服,像是朝服。“难道公羊家是当官的?公羊公子是什么朝廷命官?”
      晏扶激动的坐了起来:“他看到你了吗?”
      “没有没有,你躺好。”
      “怎么办,又不能出城,又…”
      “没事,你放心,咱们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犯了多大的罪呀就怕成这样,再不济,到关键时刻,我就传信给我师父,让他来就我们,他应该不会不救我的吧。”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弱了下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又过了近半个月,外面似乎恢复往日的样子,阿裳认为可以走了,下一站他们打算去自城,只是晏扶的伤还没有好全,又犹豫了起来。
      “阿裳,走吧,在这里多一天,我就不安一天。”
      “可是我怕你的伤不适合赶路呀。”
      “没事的,就是皮肉伤,内里一点儿事都没有。”
      “我出去打探一下吧,看看现在出城难不难,如果方便,我们再走。”
      “好。出去一定要小心啊。”
      “嗯,没事。”

      阿裳打听了一圈,觉得可以出门了,那位王爷的事,就是个意外,是他自己骑马走湖边,马蹄打滑,落水而死的。众人皆感到唏嘘,可也好歹放下心里,否则整日人心惶惶的。
      阿裳买了一些点心,充作赶路的干粮。
      回到客栈,就收拾好了同晏扶一起下楼,刚才回来时还没有什么问题,就一会的功夫,下楼时楼下就站了一堆人。虽然晏扶并不认识他们,还是莫名心慌。
      楼下的人也看见他们,此时要是退回房内,倒是显得他们有问题,在阿裳的搀扶下,两人硬着头皮,下了楼。
      “掌柜的,结账。”
      “哎…”掌柜的也是吓得声音颤抖,想必是掌柜的仇人,想到这,阿裳又放松了起来,结果掌柜找的钱拉着晏扶就走。
      只是,在这样得时刻,晏扶这个男人的直觉比阿裳稍微准一些,果不其然,在晏扶第一只脚要踏出客栈时,还是被拦了下来。
      “我们无冤无仇的,你们要干嘛?”
      “公子别怕,我家公子想请你去府上,替他算上一卦,请公子赏脸。”
      阿裳笑嘻嘻的推开他的剑,说:“请问,是哪位公子啊,怎么会认识我们呢?怎么就知道我们会算命呢?”
      “我们公子姓元,是公羊家公子推荐,听闻天师为公羊公子祈福,助公羊公子事成,我们公子也想让天师为他算一算。”
      阿裳诧异,‘事成了?’她用眼神与晏扶交流。
      ‘好生奇怪啊,那晚公羊府那么乱,我还以为摊上什么事了呢。’
      阿裳点头‘是啊是啊。’
      晏扶还是想了解一下,“那公羊公子现今如何?”
      “公羊公子他,前几日升官,调职自城了。”
      阿裳一时间喜上眉梢,“太好了太好了。”
      “阿裳!”晏扶还是很谨慎的。
      只是,看对方的架势,晏扶不去走这一趟,是不成了的。

      晏扶和阿裳是被蒙着眼进的府里,这不免又让晏扶害怕,这是什么样的人家,规矩这般多,想来不好应付,偏又刚才的架势他们拒绝不了,不禁心下悔恨,早知道就不来皇城了。
      阿裳却是另一个心境,她总是觉得,规矩越多的人家,越是有钱,这一笔,许是能好好的赚上一赚。她是一点儿都不带害怕的,谁知道这是为了什么呢,许是认为自己虽然学艺不精,但是好歹是一只脚踏上修仙途上的,总不会被这些凡夫俗子给为难住吧。
      这位公子的府院比公羊家的院子气派许多,布局错落有致,晏扶刚进了三个门槛,就已经晕头转向了。
      不过,一连几日都未曾见过他们口中的公子。
      “这公子怎么这般神秘,将我们晾在府上这都多久了?我们业务还是很繁忙的好吗?这都耽误我们赚多少银子啦!”
      “阿裳,你小声点,别叫这些人听见了,抱怨给他们公子听。”
      “就是要说给他们听,否则他们还以为我们真的这么闲得慌呢。”
      这些的的确确进了这家公子的耳里,他也不恼,只是吩咐人要好好招待他们,切莫怠慢了。
      又是几天后的晚上,晏扶酒足饭饱后在府里逛了逛,夏天的荷塘边吵吵闹闹的,有蝉鸣,有蛙声,还有阵阵清风袭来,到是个好去处。
      他提着一盏小灯,晃悠悠的上了小船,他将小灯捆在船头上,轻轻的将船往里滑动,那晚的月光很亮,待船快划到塘中心时,就停了下来,自己轻轻的躺下,屋里烦闷,不比这里清凉,水面安稳,荷叶很大,一片片遮住了些许月光,将晏扶藏在里面,偶尔风吹过,渗进来的月光映的他脸上,光影斑驳。
      晏扶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何将他们带到这里,又迟迟不见他们,思来想去,他还是觉得能有机会逃出这里才行,管他是谁家的公子呢,这样晾着他们,他就不喜欢。
      想了不一会儿晏扶就舒适的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只是不一会儿,旁边就稀稀疏疏的闹了一点动静起来。
      他睡的浅,一点儿异声都闹的他睡不熟,他坐了起来,观察四周,岸上像是有两人在打斗,只是怎么一点儿声音都不曾发出,只顾着打,连呼救都没有。
      晏扶第一时间是想把灯吹灭,好叫岸上的人不能发现他,嘴刚凑到灯前,又觉得此时吹灯,未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好在灯小,火苗也不大,月光也替他做了掩饰,因为太过担心,他止不住颤抖,还好离水面远,否则他必然紧张的嚎出来。
      打了有一会儿,两人一路打,终于离开了荷塘边,可是晏扶还是不敢出去,这里离岸边要有一段距离。此时出去,万一他们打回这里,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就这样,在惴惴不安中,又冒了一身的汗。他紧张的反复不停的搓手,担心阿裳会不会遭到什么不好的事,他又不停的安慰自己,阿裳机灵,应该无事。
      他极力竖起耳朵听,隐隐约约,远处又有叫喊声,许是府里的人被刺客惊动了。
      晏扶这才放下心来,便想着等再没动静了,估计就可以出去了,这会子还是安心的等着吧。他不禁感叹,大户人家是非就是多。不对,是山下的是非本就多,待三年期限一到,不管悟出了啥,都得第一时间回去才行。
      他以为自己躲的好,一时间大意,待发现水里有声音时,声音已经逼到眼前,他急忙看向水里,从水里竟然冒出一张脸来,用黑色的半透纱布蒙住了口鼻,只是那眼睛很是好看,睫毛上还挂着水珠,一头黑发散在水里,在月光下,煞是动人,一时间,晏扶竟然看痴了,连害怕都忘记了,船上船下,四目相对,晏扶带着探究的目光凑到他面前,那人屏住呼吸,先是震惊疑惑,直勾勾的回视他,晏扶背光,他看不真切,待看清晏扶的脸后又弯着眼睛微微笑了起来,勾着晏扶也傻傻的笑了起来。
      突然,晏扶体内那股怕天怕地的劲又被找了回来,张着嘴巴就要喊,那人一时慌乱,忙用手捂住他的嘴巴,“别怕,你看我是谁。”
      这声音有点儿熟悉,只是他一时间竟想不起是谁,待那人将面纱取了下来,晏扶才看了清楚,是前些日子认识的公羊公子。
      “公羊公子?你怎么在这里?”晏扶很是吃惊,不是说这家的公子与公羊公子是好友么,怎么公羊公子穿成这样夜探人家的宅子呢?
      瞧出了他的想法,元臻也不急着解释,一手扶着船,一手将黑色的外衣退了下去,小心翼翼地准备上船,虽是小心,他力气却是很大,晏扶本就坐的靠边,他一使劲,一时间差点将船压翻,还好元臻机敏,迅速地翻上船,将晏扶压在身底,双手稳住船边,摇摇晃晃了许久,船才稳了下来,这才不紧不慢地说“我来找你。”
      “找我?”晏扶费力的推开他,又是惹得船摇摇晃晃了许久。
      元臻死皮赖脸的贴着他,在他耳边压着嗓子说:“嘘,他们找我呢,你可别再闹出了动静,这时他们找了过来,只会以为我们是一起的,对你也没什么好处,反而会丧命于此。”
      丧命?很好,元臻成功的拿捏住了晏扶。
      见晏扶沉默,元臻又说:“我真是来找你的,前些日子,你在我府上替我捉鬼,既是有来有往的买卖,也不必多提,只是后来你为我祈福,助我事成,却又下落不明,我还未将酬金给你,实在是不得心安,一直等着什么时候你再回府,我好将银子给你,只是一直不见你来,还以为我要省上一笔呢,所幸就不管了,可你那日毕竟替我挡了一下,你若有难,我不知道也好,知道了便不能放任不管,所以思索再三,还是来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不是你介绍这家的公子,让他找我过来的么,只是来了几日,都不曾见过这家的公子,也没传出话来,要我和阿…小风做些什么,还不让我们出这个院子,像是看犯人一样,我正恼着呢。”
      “这就是了,我何时将你介绍给了旁人?你这样优秀的天师,我恨不得自己就此将你留在府上,为我一人祈福不好吗?我自己都找不到你,又怎么告诉别人去哪里找你?再说了,若这家的主人真是我的朋友,最先我就会将你之前的酬金先给了你,再来好好谢谢你才是,我们公羊府家大业大,又怎会舍不得这点银子,我是满心期盼,还能再见天师的。”
      “那,那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什么人家?”
      “这是八王爷的府邸。”
      “什么?”
      “我确实在别人面前夸过你,不过我是在七王爷面前夸你的,却叫八王爷听见了,竟然还谎称是我推荐,将你抓来,困了这么久。”
      “可是他为什么要抓我,他有什么需要我帮他的吗?”
      “没有,要是有,我便也不会来救你了,就是因为,七王爷与八王爷是对头,那八王爷怕你落入七王爷手中,替他做事,便不管不顾的将你抓来,你说是不是可恨,而且,八王爷这人,心狠手辣,生性多疑,你在他府上,迟早会触到他的眉头,到那时,你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啊,那,那我们快点离开吧。”
      元臻得意一笑,只是晏扶并未留意到。“好,我带你出去。”
      “可是,我们能出的去么?这里这么多人看守。而且小风还在屋里睡觉呢。”
      “你要是确定跟我走,我可以带你和小风一起出去的。”
      “嗯!我早就想离开这个破地方了。只是苦于没有办法…”
      “可是得等,他们没有找到我,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我还需要你的帮助。”
      “我怎么帮你啊。”晏扶不自觉地又紧张起来。
      他将计划轻声的说了一遍,最后叮嘱他:“你只管放轻松,不要闹出破绽,否则你就逃不掉的,到那时,我也就只好自己先逃了,毕竟这是王府,别人逮着我,就是死罪,我来救你,但不会拿命救一个我并不太熟悉的人,你明白么?”
      晏扶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纵然心底怕的要死,忙不迭地点头,不管相不相信公羊,他的命现在是攥在公羊公子的手里啊。
      见晏扶点头,元臻就拔了几颗莲蓬,又从水底扯了几个莲藕,躺在船上等了许久,然后轻轻的下了水,沉了进去,晏扶也划着船,往池塘边去。
      还没到水边,就有两人走了过来,其中一个像是下人,率先开口:“谁?谁在那里?”
      “是我,我是程欢。”
      “天师?你在船上做什么?”
      “奥,屋里燥热,呆不住,就来水边玩玩,凉快凉快,不小心睡着了,这里蚊虫多,叮的我受不了,还是回屋里睡吧,热就热了点,总比被虫子吃了的好。”
      “说话就说话,抖什么?”
      晏扶忙拿起一个莲藕就往水里扔,“对,对不起,我再给你种回去,我就是一时馋了,晚饭没吃饱…才…”
      那人将信将疑,又说:“不必了,你拿着吃吧,方才可有听见什么声音?”
      “有啊,吵死了,这青蛙叫的太过烦人,不过后来听熟了,也就忽视了,一直睡到现在。”
      方才他们抓人时,隔了几个院子,传到这里听不真切也是有的,这人认识晏扶几天了,也是知道晏扶耳背,就也信了。
      而那主人方才与刺客打斗时,就瞧见这边隐隐约约的微光藏在荷叶下,也就信了他的话,点了点头,就要离开。
      谁知那下人偏多事,将灯往船里照,仔细看了许久,确定船上只有一人,才跟着主子离开。
      晏扶靠了岸,抱着一堆莲蓬和莲藕,就爬了出来,走路都颤颤抖抖的,一路小跑,还哼着难听的小调,到阿裳的门前就急慌慌的拍门。
      “小风,你睡了吗,小风,你睡了没?出来玩一会儿,我刚在池塘里拔了藕和莲蓬来,你要吃么。”
      阿裳睡得正熟,听见晏扶鬼哭狼嚎的声音,就气急败坏的骂:“哎呀刚睡着你来鬼哭狼嚎的,自己吃吧,别烦我。”
      “小风小风,小风小风。快出来呀。”
      阿裳听见他这样叫,便一点儿睡意都没有了,她们约定了,如果有什么特殊情况,就连着名字叫两遍。
      “哎呀,知道了,等我穿衣服。”
      “快点啊。”
      不一会儿,小风就穿戴整齐的出来了,“进来吧。都这么晚了,还吃吃吃。”
      晏扶冲她眨眼:“藕要炒着吃才行。”他突然压低声音,说:“去厨房。”
      “哦。”阿裳猜想,他是不是想逃,于是配合的说:“稍微等一下,我去把头发盘起来。”
      “嗯。快点。”晏扶知道,阿裳肯定是回去收拾东西了。
      果不其然,阿裳再出来的时候,胸前塞的满满的。
      两人鬼鬼祟祟的,翻窗进了厨房。
      黑夜中,刚才的奴仆二人,正在注视着他们二人,并悄悄地跟了上去。
      一会的功夫,厨房里传来叮叮咚咚地炒菜声。
      “小点声音,待会儿让人听见了。”
      阿裳怼他:“你来炒,我看你怎么小声。”
      里面就这样吵了起来,叫门外地主仆二人摸不着头脑。过了许久,厨房竟然传出了香味来。
      “好吃吗?”
      “好吃。”
      不一会,两人又就谁刷碗的事吵了起来。
      八王爷无奈的摇了摇头,却还是没有离开。
      虽然他们在争执,晏扶还是自觉地刷起了碗,他们一向如此,虽然大部分的时间在客栈,吃的是客栈炒的菜,但是两人点菜端菜,吃完后将碟子送回去这些事,分工还是很细致公平的。
      他们吵,不过是做戏罢了。
      在厨房里待了很久,都不见公羊公子过来,可是碗都洗了,还有什么理由呆在厨房里呢。
      “喝酒吧,我还是没饱,咱们再炒点别的吃的,再喝点小酒怎么样?反正今日是你的生辰,放肆一回又怎样?”
      “那,只喝一点点。”
      今日也并非是晏扶的生辰,借口罢了。
      两人又叮叮咚咚的热火朝天的炒起菜来。

      第二日清晨,阿裳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还是再厨房里,晏扶受到惊动,也醒了过来。
      “怎么回事啊,我们怎么还在厨房,不是说有人接应我们的么?”阿裳很是疑惑,不禁怀疑,公羊公子可不可靠。
      “我们怎么喝的这么沉,昨夜我是何时睡着的我都不知道,完了完了,怕是我们都醉了,没有听到公羊公子的暗号声,他又带不走两个大活人,自己就走了吧。”
      “是哦,怎么就睡着了呢。都怪这酒太好喝了,误人。”
      “怎么办,白白浪费一个机会。留在这里,总是不安全的,怎么办啊。”
      “不急,我们先出去,等会儿厨房来人做饭瞧见我们就不好了。”
      在万分哀痛和后悔中,两人又翻窗回了自己的房间。

      元臻今日睡得不好,一早就没了困意,所幸昨日没有在身上留下伤来,不然总是会有说不清的地方。
      他坐在凉亭里,看着下人来来往往的,很是安定自若。
      郁迟端着茶过来,向他行礼:“王爷,今日怎么这么早?不再睡会儿?”
      “不了。”他反复摩挲着茶杯,忽然间站了起来,“准备一下,早些去老八那里,顺便把程欢带出来。”
      “王爷,这如何能?”好端端的,带什么程欢出来?
      “人都准备好了吗?”
      郁迟买个几个会武功的死犯,说是昨夜行刺七王府的,被逮着了拷问了才知道,是八王爷派出的,去找八王爷对峙。他们大张旗鼓的去,贼先喊捉贼,老八就算吃亏,也不能再将昨夜府里遇刺的事往七王爷头上扣了。
      “准备好了。可是王爷,为何要将程欢带出来?您若这么做,保不齐会惹怒八王爷。”
      “本王与老八又什么时候有过兄友弟恭了?从来不过是虚伪相待,不露真心罢了。还在乎这关系更差一点?只是,如果不再好好利用程欢这个机会,岂不是白白浪费本王昨夜埋下的这个棋子?老八再气,也只能干着急。”
      昨夜他将夜行衣留在水里了,万一今日有人下池塘,发现衣服必得怀疑到程欢身上。免不了一顿拷问,丢了命也未必不能。只是,就算是有事,他在八王府,八王爷处决他,自己又能如何,争夺帝位,本就残酷,已经死了那么多人了,还在乎一个程欢?他不是自称天师么,万一有自保的本事呢?
      “不过,程欢那样胆小,未必经得住拷问,要是说出公羊公子这几个字,就够老八往我身上扯的,而且,我昨夜框了程欢,他指不定一下都不会藏着掖着,就说了出来。”
      “可是王爷,这世上已经没有没有公羊公子,便是他说了出来,光凭一个姓氏,八王爷动不得您。”
      “本王知道,可本王要的是滴水不漏,今日先去找他一茬,再将程欢带出来,他便再也无法开口说什么昨晚的事了。最重要的是,将程欢压在我手上,才能顺理成章的进行下一步,否则,我去哪里找这样身世清白,又和老八认识的天师?”
      他知道程欢就在八王府,只是昨夜能见到程欢,确实是个意外,不过这个意外,只是在他看见的一瞬间,就被元臻里里外外的算计的一遍。
      当然了,正如郁迟所说,会伤兄弟情分,只是元臻不在乎罢了,他一路就差敲锣打鼓的向全天下控诉,老八派人去他府上不知道做什么,就被逮着正着。气的八王爷咬牙切齿还不得不向他笑,八王爷的手下看不过去,怒着个红脸,朝七王爷吼:“七王爷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啊,倒打一耙这样的事,王爷做起来真是顺手。”
      元臻似乎是心情不错,做恶人的滋味确实令人神清气爽,他弯着眉问:“老八,你就是这样管教下人的?还是,他说出的是你的心声?说话要讲证据。倒打一耙又是从何而来?”
      八王爷的手下不再讲话,恶狠狠的看着元臻。元臻也不同他多说那些虚伪的不得了的话,张嘴便是:“元贺,把小风给我。”
      “王爷莫要欺人太甚。”
      元臻不与他废话,像是不耐烦的长吸一口气,轻蔑的说了一句‘放肆’便是对郁迟的指挥,阿裳被带出来的时候,还是一脸惊恐,怎么了这是。
      晏扶见阿裳被人带出来,忙不迭地跟在后面,“你们干什么?要带小风去哪里?”
      见会客厅里乌压压地一堆人,各个剑拔弩张不好惹的样子,晏扶不再叫喊,只是拉着阿裳的衣角,轻声对阿裳说:“阿裳别怕,不管他们要对你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阿裳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别怕。
      元臻背对着晏扶和阿裳,不知在垂眸想些什么。方才他借用小风是七王府里的家奴这样的理由,怀疑小风与别人里应外通,要将小风带回府上,好生审问。
      八王爷并没有什么能反驳的地方,谁让小风却是是从公羊府出来的,公羊府是元臻的外家,现在出现在他们八王府,却是说不过去。
      郁迟程欢站在小风面前,怒目圆的,恶狠狠的说:“小风,原来你早就跟这个天师勾结好了,一早就惦记着背叛咱们王爷了?你们真是够有能耐啊,出了王府才几天,就住进八王爷的府上了?我看不是找的下家,压根就是别有所图才进咱们七王府的吧?”
      郁迟叽里咕噜骂了一堆,阿裳和晏扶两人一时间摸不着头脑,这人不会是有点什么吧。
      元臻的人与八王爷的礼尚往来辩论了一会,最终,元臻‘占理’胜出。
      一堆人又往外走,见晏扶和阿裳还愣着不动,郁迟吼他:“怎么?还要我将你们二位请回去?”
      眼看那位八王爷没有要拦的意思,阿裳便想着要跟出去,晏扶还是犹豫,他并不认识什么七王爷,又怎么能随便的跟上去呢。
      阿裳见这个呆头还不走,只好朝他使了眼色,晏扶这才后知后觉的跟上,只是好奇八王爷,又回头看了一眼他,八王爷也看了一眼他,那眼神就想在怨怪他,只一眼,八王爷就转过身去,留一个背影给他。

      元臻的人都走了以后,八王爷的人又破口大骂他们欺人太甚。他骂的狠毒,仿佛能穿透一道道墙,刺到仇人的心口上。
      “王爷,他们欺人太甚。”
      元贺也是气涌心头,攥着拳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王爷,王爷,消消气。”手下给元贺倒了杯茶,让他润润嗓子,“王爷,迟早有一天,您会将他踩到脚底的。咱们且忍这一回。”
      说来也是有趣,方才还气的跳墙,这会子反而来安慰元贺,元贺还不够忍吗,他已经极尽全力的再忍了。
      而刚从八王府被带出的晏扶和阿裳,又被赶鸭子上架进了七王府,晏扶感叹,世事无常,怎么公羊公子竟然是七王爷,难怪昨晚说起八王爷,他一脸嫌弃,想来他说的话,也是未必可信,只是元臻带他们出来,他很是感激,故而识趣的没再提起前一天的事。
      说到赶鸭子上架,这鸭子是晏扶,这赶鸭子的也是晏扶,元臻不过是说了几句话,他差点要跪下来求元臻带他们回府,阿裳对他这个怂包样,表示没眼看,可是小命要紧,还是跟着一起怂吧。
      你要问元臻说了什么,自然是一些‘将你带出来了,也就不算本王失信,接下来你们何去何从,本王不管,只是,好心提醒你们一句,八王爷权势滔天,处处都是他的眼线,我也就担个他七哥的虚名,有父皇护着,他对本王表面上也算客气,自然不会对本王怎么样,可你们也许接下来就有点儿难了,若是他心存怨恨,你们连城门都出不去,就会被他抓了回去,只是,下一次,本王未必会收到消息,收到消息也未必会再去救你们,届时,还请勿怪,这个皇弟,本王实在是不能再为你们再去得罪一次了。好自为之吧,珍重。’
      说的是情真意切,又像是哀愁无限,旁人瞧了,都会以为王爷是为护不了他们二人伤心呢,郁迟若是不了解自家的主子,许是会和程欢一起感动的痛哭流涕。
      正当晏扶和阿裳相互惆怅时,元臻又似大发慈悲的说:“不过,你们倒是有一个避风港,起码可以护住你这一时安全。”
      “什…什么地方?”
      “王爷,咱们还是不要多事才好啊,今日已经惹怒了八王爷了,已经对得起他们了,不过是之前他替您挨了一刀罢了,就至于住进王府里去?”
      “郁迟,不要无礼。天师,您是否愿意来王府,专为王府祈福问道,反正本王是需要这样的人才的。等过段时间,本王的皇弟消气了,视线被别的人或事转移了,到时天师便又安全了,想去哪里,想做什么,本王不会拦着。”
      话都说到这样了,试问有谁能拒绝这样的‘邀请’?

      王府里吃穿用度都不错,元臻也不限制晏扶和阿裳的自由,府上可以任意走动,想出府也不会拦着,只是晏扶自己不敢出府,倒也就一直在府上安稳着。
      许是过的太过舒适,晏扶偶尔会觉得,不想再四处流浪了,外面担惊受怕的日子,真的不适合他,如果剩下的这两年,就一直留在这里也是可以的,可是他忘了,目前的舒适,只是短暂的舒适,因为元臻还未找他祈福问道。
      这不,这一日清晨,晏扶还未睡醒,迷迷糊糊间好像屋里有人进来,他还以为是阿裳,翻了个身便不再管他,本来侧身而卧变成四仰八叉的并不太雅观的躺着,夜里很是有些许清凉,他将被子裹在身上,清晨回温了以后,被子像是有些多余,被他七七八八的缠在腿边,可爱的睡颜搭配透着一丝欲感的身体,纯纯中带有欲欲的味道,很是可口,额…嗯…许是对阿裳太过放松,他又沉睡过去。
      过了许久,他迷迷糊糊觉得有人在看他,睁开一只眼,就这么一看,睡意全无,元臻着睡袍披发站在床边,直勾勾的看着他,他撑着床坐起来,见元臻衣衫松动滑至肩头,竟然伸手去扶,手指触到元臻的凉凉的皮肤时,心下感叹,怎么会这么凉?他将元臻的衣衫整理好,就垂下手来,谁料却经过元臻腰腹时不小心勾了一下腰带,那腰带竟然就脱落了下来,元臻的大半个身子都露了出来,元臻委屈的看着晏扶,晏扶也是一时失语,顿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急慌慌的去扯元臻的腰带,胡乱的在元臻身上乱摸,那腰带像是成精了一般,他怎么都抓不着,晏扶就快要急哭了,元臻才慢悠悠的将腰带递给晏扶,晏扶握住腰带,就要帮元臻系,只是他怎么系都系不好,衣服被卷的不成样子,元臻许是难受,就按住晏扶的手,“我教你怎么系?”
      “嗯。”晏扶乖顺的点了点头,静静的等着元臻教他怎么系腰带。
      元臻一把按住晏扶的腰,伸手去解晏扶的腰带,晏扶的腰很细,握在元臻手里,很是轻盈。
      晏扶并没有想到元臻会解他的腰带,一时愣神,直到元臻解了下来,他才反应过来,顿时紧张起来:“怎…怎么解我的腰带?”
      元臻粲然一笑:“我这是,教你怎么帮别人系腰带。”
      “奥。”晏扶被他笑得晃了神,痴痴的看着元臻。
      而元臻坐在床边,似乎是不太顺手,竟然褪了鞋袜就上了床,晏扶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是就是张不了嘴,等元臻跨坐在他身上时,晏扶似乎是感受到元臻别有意图,可自己就像是待宰的羔羊一般。晏扶觉得自己的脸烧的生疼的,偏偏他动不得,喊不得,只能在心底呐喊,这是在做什么呀!
      又过了很久,晏扶再睁眼时,才发现,自己这是大梦一场,哦,不,是春梦一场。他不由得念叨:“晏怫阕啊晏怫阕,你,你你,怎么能做这样的梦呢?还,还是和公…”说话间他又感受到一股灼热的视线,似曾相识的感觉,转眼一看,“啊!!!!”幸好,幸好,刚才话收的及时,只吐出个公字,还没有将羊字蹦出来,否则七王爷听见了的话,非得气的将他灭了口才是。只是不知道,做梦的时候有没有失态、有没有说梦话呀,他想起方才梦里,他沉浸其中的样子就怕自己已经露馅了。
      元臻就坐在桌边,绷着脸看着他,晏扶还没有回过神,元臻抿嘴笑了笑,说:“方才见你门开着,就进来了,晏公子不介意吧。”
      晏扶大叫不好,他怎么知道我姓晏?奥,是刚才自己说出来的。
      “有什么事情吗?”他虽对元臻的身份比较怵得慌,但他一直在秋塔生活,对人间的这些虚礼,并不太熟悉。学了许久,都用不熟练。
      元臻对此并不是太在意,天师么,仙人呀,自然是随性的。
      “今日本王需得进宫赴宴,天师可有兴趣一同前去?”
      晏扶不太明白,去或者不去会有什么后果,只是元臻一张嘴,他就想起梦里面的画面,羞得他面红耳赤,又觉得对不起元臻,这是他第一次做这种梦,未曾想过,是和元臻,都怪阿裳,昨天晚上拉着他去偷看元臻洗澡,害得他惦记了一晚上,还做了梦。
      出于对元臻的心虚,晏扶便答应了元臻的提议,听说宫里有许多好吃的,连七王府的都比不得,反正就当见见世面了吧,只是他是这样想的,元臻并不这样想,所谓美色误人,就是这么个道理,晏扶若是知道元臻的‘龌龊’心思,一定会恨不得撕了元臻那张迷惑了他的脸,不,他不敢,戳瞎自己的双眼倒是有点儿可能。
      晏扶从小生活在没有硝烟的地方,秋塔堪称是世外桃源,所以晏扶的性子,多少有点儿单纯,对人情世故这一说,是一窍不通,他这样的,原本倒也不必活得那么累,只是他非自找苦吃,一门心思想修仙,后来下了山,其实下了山也不必一定要活的那么辛苦,因为有阿裳护着他,只可惜,他遇见了元臻,更可惜,元臻是在肮脏的皇家争斗中长大的,周围人的一言一行,只要可以,全数被元臻算计进了他的斗争去。
      正如这一次进宫,表面上是带晏扶参加一场宫廷宴会,这次宴会是在元臻的煽风点火下举办的,其实是元臻带着晏扶进宫刷存在感的一场有预谋的计划,真正的目的是为了一个月后的奉天大典,此次奉天大典,是整个大盛王朝最隆重的祭天祈福仪式,每三年一次,每次都有皇帝亲自选出五名天师,由皇帝身边最亲信的大天师带领,一同为大盛祈福。
      元臻已经打点的差不多,只要晏扶的名字报上去,就会入选面试,届时,不用元臻开口,自然有人极力推荐晏扶。
      “可以告诉我,你究竟叫什么名字吗?”元臻没有称呼他为天师,也没有用本王自称,而是最纯粹的你和我。
      怎么办,此时阿裳要是在就好了,偏偏元臻并不愿意带阿裳进宫,此时马车上就只他二人,晏扶急得快冒了虚汗,还是想不起来,该怎么应付。
      “我知道,程欢不是你的本名,今日早晨你无意间将自己的名字说了出来,本王也是好奇罢了,你不信任我,不怪你,都是我不好,最开始我也骗了你不是,我本名是元臻,公羊是我母亲的姓,我排行老七,是我母妃唯一的孩子…”元臻叹了一口气,又缓缓地说:“好了,这些是我的。这次,我没有骗你。”
      元臻说话的声音很是轻柔,像极了今晨梦里耳边的私语声,挠的晏扶耳朵痒痒的,对于元臻所说的话,他表示很惭愧,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再去框他,“公羊公子,不对,是王爷,王爷,我,我本名叫晏怫阕。”晏扶用手指,在元臻手上比划着自己的字,又说:“可是,可是,我用程欢为名字,是有我的道理的,希望王爷…”
      想让他帮自己保守秘密的话,他实在说不出来,可是,他实在不想有人知道,那个叫晏怫阕的人,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
      “好,既然有你的道理,本王会为你保守的。”
      听到这句话,晏扶眼睛一亮,七王爷果然是个好人呀,随后,他不可自抑的伤神一番,哎,自己还这般骗他,显得自己就像个卑鄙小人一般,假若有一天,他知道自己是个骗子,会不会气我,恼我,怨我。不要啊,我不想这样啊…
      元臻见他的神情,不自觉的勾了勾嘴角,这是上钩了。
      宴会上,八王爷元贺就坐在晏扶对面,同一旁的大臣们喝酒,像是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反观元臻身边,就晏扶这么一个无名小卒坐在身边,显得很是冷清,晏扶感叹,怪不得呢,如果今天他不愿意过来的话,那元臻一人,岂不是凄凉,哎,怎么同为皇家子弟,待遇差别这么大呢,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元臻的父亲,已经多次点名元贺,反复感叹‘伽子吾儿,德才兼备,朕心甚慰,朕心甚怜呐’,似乎对其很是满意,可是晏扶不解,甚怜什么?
      “王爷,皇上好像很喜欢八王爷呐。”
      元臻一抹失落的神情,迅速被晏扶捕捉到,“父母爱幺儿么,况且,老八的母妃是左贵妃,左相便是老八的外祖,虽同为皇子,背后的势力却是我比不得的,再者说,老八自幼误饮毒药,到现在都不能开口说话,父皇自然偏爱他多一点。”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气,仿佛是想将那点不开心的情绪都倒出来。
      八王爷不能说话?难怪即使他身边围着一堆人,身边是何等的欢闹,晏扶始终不见八王爷开口说过话。
      远处皇上还在嘉奖,是因为八王爷此次与外族谈判有功,使得两朝能够友好交往,阿布颂有意将公主嫁入大盛,相中的,就是这位八王爷。
      阿布颂与大盛并不是第一次联姻,约是半百年前,阿布颂也送了一位公主来联姻,因为夺位之争,阿布颂公主早逝于大盛,结果闹得两国断断续续打了十几年的仗,战火才堪堪平息,如今,两国重新交好,联姻是巩固这层关系的最合适,最经济,最稳妥的办法,可是阿布颂大王的意思也很明了,再不愿自己的公主像当年的命丧他国,他要他的这位小公主,嫁的是大盛未来的皇帝。只是不巧,小公主偏偏看重了元贺,这让皇帝很是头疼,可是皇上非但没有回绝,反而大张旗鼓地派了不少人,去寻名医来为元贺诊治。
      皇帝的做法明眼人已经知晓,如果八王爷可以治好嗓子,储君之位,毫无悬念了。大臣们纷纷站队,对着元贺是百般讨好,一时间皇城名医聚集,就指着能为这位未来的天子献上自己的一份贡献,他日可以平步青云。
      只是,不知那样的陈年旧疾,是否就能轻易医好,毕竟元贺是王爷,身边最不缺的就是那些医术高明的人。
      能想到此处的大有人在,所以,江湖上一些类似晏扶的所谓的‘天师’们,都蠢蠢欲动起来。
      只是,他们轻易不敢蹦跶到元贺与皇帝面前,倒是各个大臣与贵公子们手里,多多少少的,都有一些天师。
      元臻也是如此,他府里不止晏扶一位天师,当然了,这些天师都养在公羊府的别院里,像是元臻的三儿们一样,晏扶这位登堂入室了的便是正宫了,两边互相不知道,不过一些有小道消息的人却是知晓的,七王爷为着兄弟情,到处搜罗了一些天师道士,又有人说是为了三年一度的祈福,七王爷想为皇帝招揽点人才罢了。但外面却没有人知道晏扶这位,只有七王府的人知道,当然了,进了一趟宫,八王爷由原来的不太确信,变成了肯定。
      元臻的目的达到了,自然不愿意留在宫里,看皇上和元贺父慈子孝的戏码了,找了个机会就带着手下回了府里。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元臻喝了一肚子的酒,便换了马骑,留晏扶一人在马车内。路过集市时竟然翻了车,是几名闹事的人打架,闹到马车边上,元臻眼疾手快,去护住了晏扶,将他从车窗了扯了出来,却被闹事的人从背后撞了一下,连着晏扶一起,被砸进倒了的马车上,砸的元臻后背当时就见了血,脚也扭了一下,一会的功夫,就肿了起来。
      吓得晏扶是‘花容失色’,郁迟急忙将元臻护上马车,打理好了以后,快速的往王府里赶。

      几日后,八王爷在掌管祈福事宜的大臣手里得到了元臻举荐的人才名册,他仔仔细细的翻看了几遍,又将与元臻交好的几位大臣的名单也仔细看了,的确没有程欢这个名字,他不由得陷入思考,元臻到底是何用意呢,前些日子,元臻潜入八王府,将他手上掌握的有关于七王府对二王爷之死的一份不利证据拿走,起先他的视线被程欢混淆了,以至于他至今没有琢磨透,到底程欢在这件事里,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程欢在元臻眼里,又到底价值多少。
      前几日元臻受伤,元贺一清二楚,他的手下亲眼见元臻是为了护程欢才受的伤,否则以元臻的武功,断然不会伤到,那天的血流的真实,元臻最少得卧床一个月以外才对,一切的发展都是在元贺的计划中,可正是如此,元贺不明白,怎么元臻第二日虽告了假,可是却在府里照常练剑,完全不像是受了伤地样子,他在七王府的线人告诉他,元臻当晚去了一趟天师的房间,出来时就正常走路了。
      难道这个天师,真的有点本事?他瞧着不过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草包罢了,胆小如鼠,还没有主见。
      难道他是故意装出来的,为的就是迷惑自己?元臻不将程欢推出来,是因为想留着为自己做事?元贺二哥的事已经让他感到奔溃了,当时元臻潜入府里偷走的那份证据,也不过是能证明元臻有些这么做的动机,但与他二哥的死却是找不到任何的联系,所以证据也只是个不太充足的废纸罢了,或许能让元臻受点影响,也许根本就撼动不了他,所以元贺虽气,却也不放心上。元贺没有时间和功夫愚公移山,他要的是一击致命。
      元臻一系列做法让元贺云里雾里的,眼下,他必须搞清楚,元臻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又是几日后,闲在府里养伤没事干的七王爷,竟然迎来了备受皇宠的八王爷,这可是八王爷第一次来七王府,简直让元臻感到‘蓬荜生辉’‘受宠若惊’啊,即便是兄弟情谊不在,可是面子上的功夫得做。
      元臻高高兴兴的招待着自己的这位皇弟,在郁迟的扶持下,带着他在府里参观,晏扶和阿裳在后院里嬉闹,两人动静闹得特别大,引得元贺走了过去,他们竟然在七王府的花池里叉鱼,一堆下人围着一起闹,这副场景倒是让元贺大吃一惊,一个天师而已,竟有这样的待遇。
      元贺常不说话,所以他的手下惯用眼神和他交流,瞧着元贺的样子,竟也瞧出了元贺的想法来。
      主仆二人默不作声地离开王府,又沿街逛了一圈,进了几家大的药铺,抓了几服药又折回八王府。

      等了又是几日,元臻终于肯上朝了,距离他上次进宫,过去了大半个月,这半个月,他一直以养伤地名义闲在家里,除了八王爷去了一趟七王府,其余上门探望地一概都被打发了。现如今,终于到了人前。
      皇上终于注意到了元臻,“老七,你休养的如何?”
      “谢父皇关心,儿臣体糙,没有那么娇弱,早就没事了。”
      “是吗,朕怎么瞧着你脸色不太好?”
      元臻故作眼神闪躲,“一点风寒罢了,不碍事的。”
      “这么热的天,怎么还得了风寒?”
      “许是夜…夜里没有盖好被子。”
      旁边有大臣笑他:“七王爷这是得了个什么宝贝,夜里当成被子抱着睡觉了吧。”
      惹得朝堂内一片哄笑。
      说话的这位是镇国将军的儿子,姓师,字隶羊,皇上亲封的固国将军,师隶羊与元臻一向不对付,这是皇城内三岁小儿都知道的事,只是元臻不在意他,任由他怎么叫唤,元臻始终不把他放在眼里,也正是元臻始终不把放在眼里,他才恨得恨不得长出一副獠牙来,将元臻那张看不起他的脸给咬得稀巴烂,最好是撒上盐来,再浇上烈酒,当然了,这些话可不是别人凭空说的呀,是这位胆大包天的师小将军自己气到深处口无遮拦吼出来的。
      师小将军一向与二王爷相处的不错,可是二王爷英年早逝,师小将军又站队到八王爷身边,可见,他是攒着劲的要恶心咱们元臻呢。
      今日并无什么事情要商议,无非就是十日后的祈福人选还是没有敲定,皇上围绕着这事说了一番,就退了朝。
      皇上离开后,众臣就离开大堂,奉天殿外,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元贺的手下跪在元臻面前,“七王爷,在下冒昧,有一事,想替主子求一下王爷。”
      元臻素来看惯了他的不顺从、不尊重,而今这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倒是让元臻感到神清气爽,他还是故作惊讶的说:“哦,是吗?说来听听,只是,八弟该是知道,而今本王能为八弟做的事,应该不多。”
      皇上那么宠你,什么都紧着你先,就差没有天天将你放膝盖上护着了,那些趋炎附势的人,一个赛着一个的去捧着你,还有什么是你想要的,是非要问老子要才行的。
      元贺的手下似是很艰难的开口:“我们王爷的嗓子,寻遍名医都不见好,听闻王爷府上有位程天师,是个厉害人物,替王爷解了很大的困惑,很得王爷看重,想必,是个有些真本事的人,可否让天师为八王爷看上一看,无论是成与不成,也算是王爷的一份恩情。我们王爷一定会记得七王爷的好处的。”
      话都说到此处了,一般都是很难拒绝了的,偏偏本王不顺着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成心想让本王拒绝不了么,若是轻易就同意了,岂不是让你们以为本王是好拿捏的。
      “老八,你瞧瞧你的手下,可还像话?成心为难本王不是,你若是要本王别的什么东西,都没有问题,偏偏要个天师为你诊治,岂不是笑话,什么样的厉害人物你得不到,偏来惦记我那位什么都不会的,他并不是医师,如何看的了病?到时他若是为你诊治,却又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你让你七哥的面子往哪搁?”
      “王爷,只要一试,您也说了,当着众位大人的面,我们也也只是请求一试罢了,成与不成,与王爷毫无干系。王爷,给我主子一个机会吧。”
      元臻一副拽上天的表情告诉他,‘滚,莫打老子的主意。’拍了拍衣服上并没有的灰尘就当着众朝臣的面离开了。
      留下一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为八王爷感到尴尬,又丢脸又气愤。一个个冲着元臻的背影就开始喊着要告诉皇上,七王爷藏私不肯为自己的弟弟医治。
      元臻上了马车后,才忍不住笑了出来,等的就是你们打老子的主意。不过得将事情闹到皇上面前才好,让皇上来为自己这位最爱的幺儿开口才是最好,皇上不开口,又怎么能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呢。

      “元上癸!”
      车外有人在叫元臻,一听这声音元臻就知道是谁,无非是那位师小将军,元臻无奈的摇了摇头,打发郁迟下车,看看小将军找他作何。
      “七王爷好威风,任你是王爷还是谁,见了本将,还有不下车行礼的道理?”
      郁迟一听,哎呦喂,那股子劲压不住了,“师小将军,就算你是我们王爷的…”
      “郁迟!”元臻打断他的话,掀起帘子看着师隶羊,“师小将军,你不跟在八王爷屁股后面,却来我这里嚷嚷,有何指教?”
      “跟!在!八!王!爷!屁!股!后!面?”这话说的太不给老子面子了,“很好,元上癸,你他娘的成功的激怒了老子,今天我必须代死去的公羊老头教训教训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他伸手就要去抓元臻的脸,幸亏元臻反应快,否则那张让晏扶垂涎的脸蛋就要成灰飞走了。
      元臻抓住师隶羊的手,可惜他不爱留长指甲,尽管是这样,元臻还是逮着机会在师隶羊的手上抓了几条红印,有一两条都出了血,元臻指甲里还残留一丝师隶羊手上的皮肉,元臻嫌弃的看着自己的指甲缝,脸上的表情无法形容。
      师隶羊恶狠狠的骂:“你,你竟然敢抓伤我,你死定了。”他骂的狠,跟着就又要朝车窗了抓过去,是郁迟在身后一把抱住师隶羊,让他只得以双手双脚乱扑腾,却碰不得车子一下。
      元臻嗤笑一声:“师小将军,是你非要跟个女人一样动不动就要挠本王一下,还要反过来说本王?亏你是镇国大将军的儿子,手段只有这些?还是当真觉得本王人微言轻没有靠山,就随你拨弄?”
      师隶羊撑着五个手指头,用手肘去锤郁迟,可是,师将军,挣扎了许久,却并敌不过郁迟,这样他很丢脸,“你给我等着。你给我等着。”
      “本王恭候,只是届时,希望师小将军能够有所长进,不要再跟个女人一样,只有这些招数。”
      师隶羊就这么悠悠的盯着元臻,两人四目相对,电石火花相交,最终以师隶羊撤离视线终结了他们的第二场‘厮杀’。

      还没到王府,郁迟轻声的喊了一下坐在马车里的元臻,元臻掀开帘子,就见晏扶和阿裳两人各自伸出个脑袋在王府门边上向外探看着什么,那神情,就像是三岁小儿躲猫猫时的样子。
      元臻的马车刚停,晏扶和阿裳就急忙跑着离开了。
      怎么回事?他问了一圈下人才知道,今日七夕,街上热闹,晏扶和阿裳想上街去玩,又不敢随意出门,所以就先盯一下门口,看看门外有什么好玩意买。
      元臻吩咐郁迟:“傍晚,你带着小风和…二小姐出去玩一圈吧。方才经过仙华大街,那里热闹,晚上一定有趣,女孩子们会喜欢的。”
      郁迟反应迟钝了一下,王爷为什么会下这样的命令?“王爷,您说的是小风姑娘和表小姐。”
      “废话。”
      “可是,王爷,表小姐她?”
      “无妨,她憋的太久了,会想出去透透风的。”
      “是。”

      傍晚,郁迟去找阿裳的时候,晏扶就在她身边,眼也不眨的盯着郁迟,为什么带阿裳出去玩,却不带我?
      就这样,晏扶眼睁睁的看着阿裳兴高采烈的蹦蹦跳跳的出去了,自己一人在假山上失落。突然间,晏扶觉得自己最近太不像话了,他下山是为了历练,怎么现在整日无所事事,天天盘算着怎么捉鸟,怎么抓鱼,怎么吃喝,怎么看美人…
      他安慰自己,这不是形势所迫么,出不来门有能如何,那日他可是看见了,八王爷几次打量他,那眼神绝对不太友好。
      可是,即便是这样,也不能荒废了学业啊,不行,不能再堕落了,晏扶摇了摇头,像是打了鸡血一样跑回房间,拿出他的那些‘法器’就开始捣鼓。
      阿裳出了门,便瞧见一个女子站在马车边上,似是等人,这姑娘气质上乘,有如月光皎洁,更似清风清透。
      仅是一个回眸,阿裳就觉得自己像是快被摄了心魄一般,呼吸都快不容顺畅。
      她感叹,真是苍天不公,既是生了这样的女子出来,何苦要造就我们这样的。阿裳一向自信,难得会像今日这样。
      “想来,你就是小风姑娘了。”她的声音绵绵糯糯,听起来像是有电流过,酥酥麻麻的。
      阿裳一愣,连忙点头,竟然认识我?
      郁迟在一旁介绍:“小风,这是公羊小姐,是王爷的表姐。平日里住在相思院里,鲜少出门。”
      啊,原来是王爷的表姐,难怪啊难怪,这是遗传的缘故。相思院就在王府里,那个院子的大门一直都是关着的,元臻嘱咐过晏扶和阿裳,哪里都可以去,只是相思院不要过去叨扰。原来住着这样一位仙女,仙女?是啊,这位表小姐,不去修仙可惜了。这样一张脸,也就只能靠修仙才能一直保存住了吧。
      公羊黛并不常出门,即使是知道府上来了两位陌生人,可她并不在意,也不去了解,今日才见着阿裳,她想着,这位小风姑娘一定对于元臻不一般,否则又怎么住到府上呢,元臻还亲自下场求她,要她带着小风出去玩。
      “小风,我们同乘一辆马车如何?”
      “好啊好啊。”
      郁迟驾着马车,带着二位姑娘去了仙华大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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