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三千·我是你的哪一瓢》夭窈

12、过年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转眼就过了春至，沉寂了许久的王宫又开始热闹起来。

　　走到哪都有忙忙碌碌搬瓷器扫窗棂的宫女们，所有人都在谈论一个话题：过年了。

　　我才发现原来我在这个世界里过了一年之久。

　　不能不说我就像小强一样随遇而安，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中都能生存的兴高采烈。

　　除夕这天，王宫里格外热闹，触目所及的都是红红火火、金碧辉煌，我宫里的宫女也都换上了新的宫衣，还各有些其他的诸如首饰、布匹的赏赐，听龙儿说，这样的恩宠，并不是每一年每一位夫人宫中

　　都有的，我却不明白秦自恋为什么会想到我。

　　自从上次强吻事件出现后，秦自恋就再没出现过。他不肯见我，我懒的见他，两个人就这么扯着脸皮一直耗着。

　　连龙儿都对我说：“大王好久都没到我们这来了，我都快忘了他长啥样了。”

　　我没好气的回答：“人家还不是早就把我们的长相忘了，那个什么郑夫人，柳夫人的，还不是个个人比花娇，他还不知道在哪朵花上停着呢，你这会子提他做什么？”

　　龙儿贼贼的笑：“小姐怕是想大王了吧？怎么说个话都像被醋熏过了一样。”

　　我眼露凶光：“我看是你想他了吧？你要这么想见他，赶明儿我给赵管事说下把你调到他那边做丫头算了。”

　　龙儿撇撇嘴：“才不要！大王那人多嘴杂做错事还不知道被罚成什么样了，还是小姐对奴婢好。”

　　我满意的点点头。

　　年夜饭我称病没去，喝了点小米粥坐在台阶上看星空。两千年前的星空清澈晴朗的一如故乡的天，我眨巴眨巴眼睛空前的想念现代的家人。时空就那样残忍的铸造了我们之间的距离，爸爸，妈妈，还有

　　我亲爱的点点你们可都还好？

　　去年的这个时候我正窝在沙发里抱着点点狂骂无聊的春晚，现在我只能仰望星空念念“每逢佳节倍思亲”装装深沉。

　　我长叹一口气，拍拍屁股起身回房准备就寝，决定就这样一觉睡到明年。龙儿及时的阻止了我，振振有辞的告诉我新年一定要睁着眼睛渡过。

　　我立马抓狂了。不知道是哪个挨千刀的发明了守岁这个玩意。

　　没有鞭炮，没有电视，没有麻将，居然还不让我睡觉简直是对我进行人身虐待嘛。我支着脑袋愤愤不平的想。

　　龙儿在一旁心急火燎：“小姐，不如我们去看戏吧？”

　　我挥挥手：“你去吧，我不爱凑那个热闹。”

　　龙儿西西梭梭的磨蹭了好一会终于忍不住走了，我盯着烛火发呆，感觉视线越来越模糊。

　　似乎所有的人都被那场哼哼唧唧且不知所云的戏吸引了，周围一片寂静，就只剩古代的劣质油灯在桌角噼里啪啦作响。

　　我终于支撑不住，趴倒在桌上呼了起来。

　　恍惚间有人把我抱上了床。

　　我一上床习惯的抱住了枕头，蜷成一团准备彻底进入梦乡。忽然又觉得不对，是谁把我抱上床的？难道有人专门来采我这朵含苞待放的鲜花？
　　我激动的猛然睁开了眼睛。眼睛慢慢聚焦，终于看清楚了采花大盗的真颜。

　　“你怎么在这里？”我问。

　　“孤来看看你。”秦自恋瞪着眼睛看我。

　　我看了他一会，觉得有点累，闭上眼不吭气。

　　他坐在床边看着我，过了好一会，才开口说：“对不起。”

　　我睁开眼盯着他问：“你对不起什么？”

　　“孤……不知道。”他低头不敢看我。

　　我轻笑，这个男人不知道我在难过什么却诚恳的向我道歉，我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其实我也不懂我为什么在不爽。

　　也许是因为我嫁了一个妻妾成群的男人，而多年婚姻法教育我们要为自己一夫一妻的正当权益进行抗争。只是这样的想法要我对他解释那不就是让我直接找头牛对它弹琴？

　　这个时候的男人总是觉得女人是越多越值得炫耀的。后宫的女人只是件饰物端庄美丽的摆在那里，看似金碧辉煌却创造不了任何剩余价值。

　　秦自恋一生都在怨他的母亲，只知道她一生有那么多的男人对不起他的父亲，却不知道他父亲一生又有多少女人多的能让他的母亲在夜里暗自神伤？

　　如果说他的父亲秦孝文王能够弱水三千，独取一瓢，那么他的母亲也许早就忘了吕不韦，同他爹谱一曲伉俪情深缠绵悱恻的千古绝唱。

　　可是就我所知，秦孝文王的一生都不尽风流，虽然他口口声声说他最爱的那个女人名叫赵姬。

　　男人永远都不明白，最爱和只爱两个字只有一词之差，对爱情来说却永远咫尺天涯。

　　如果我是赵姬，我可能也会走同样的路，也许只是因为寂寞。

　　我伸手，摸上他的脸，突然感觉悲伤。

　　这感觉就像面对那个人的时候一样，有很多话想说却说不出来，其实说出来他也不懂，于是就只能慢慢的烂在了自己心里，想起来的时候隐隐作痛。

　　只有沉默。

　　他忽的抓住我的手放在胸前，对我说：“那晚我喝醉了……”

　　我打断他：“不用说了，我都知道。”

　　他住了口看着我不发一言。我望着他黑的发亮的眸子，有点恍惚，那个人也曾这样望着我一脸愧疚。

　　就这样坐了一会，突然外面鞭炮声齐响，有人在大叫：“新年到了！新年到了！”

　　新的一年就这样到了，在我措手不及的时候。

　　总要有人说话，我咽了口吐沫：“你一会去哪里？”

　　他沉默了一会，说：“我回寝宫，你睡吧。睡着了我就走了。”

　　闻言我听话的闭上了眼睛，发出匀称的呼吸声。

　　过了一会，感觉他放开了我的手，小心的给我盖好被子，起身离去。模糊的听到了龙儿给他请安的声音，

　　龙儿进来，我睁开眼：“大王往哪边走了？”

　　“往南边去了。”龙儿说。

　　南边是郑大美人住的思霞殿，他终究还是去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