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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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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意晚的精神一日不如一日。
有时候说着说着话就吐口血不省人事。
营地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杀人可以,伺候人却是半点都不行,所以顾忱不知从哪儿弄回来个妇人,照顾赵意晚的日常起居。
乡村妇人胆子小经不起吓,光一个将军已够她心惊胆颤了,要知道伺候的人是当朝长公主,恐怕得吓得连话都讲不出了,是以顾忱只说赵意晚是家中妹妹,让妇人唤二姑娘。
妇人夫家姓胡,乡村邻里都叫她胡婶儿。
胡婶儿虽初来时有几分拘谨,但后头瞧赵意晚柔顺好相处便就放松下来,熟稔后一口一个二姑娘叫的亲切得很。
“二姑娘,该喝药了。”
胡婶儿端着药进了帐篷。
赵意晚靠在椅子上懒懒的瞟了眼那一碗乌漆嘛黑的药,感觉头皮发麻。
她突然很是想念苏栢的金屋,只有那里没人逼她喝药,不过,苏栢此时应该已经知道她快死了的消息吧。
“胡婶儿,哥哥可在外头?”
赵意晚瞥开目光漫不经心的道。
这几日来她这声哥哥可是越叫越顺口了。
原先她只是调侃顾忱一句顾哥哥,却恰巧被胡婶儿听见了,等顾忱走后胡婶儿便煞有其事的同她说唤自家哥哥不能带姓,免得让人生了误会。
不耻下问后,赵意晚才知民间带着姓唤哥哥,大抵都是对情郎的叫法。
被胡婶儿‘训诫’一顿后的长公主,不仅没生气反而憋了一肚子笑。
那天顾忱正喝着汤,赵意晚突然抬头,乖巧温柔的唤了声哥哥,硬生生将顾忱呛得跑去外头咳了半晌。
而赵意晚在里头笑的东倒西歪。
胡婶儿将药递向赵意晚道:“将军刚骑着马走了,临走时吩咐民妇一定要盯着二姑娘喝完药。”
赵意晚偏过头,不接药碗。
只要顾忱不在,谁都别想让她喝药!
胡婶儿很有耐心,赵意晚把头转到哪边,她就将药送到哪边,总之,不论长公主怎么偏头,眼前都有一碗乌漆嘛黑的药。
胡婶儿不觉累,长公主头却先转晕了。
“烫,先放着。”赵意晚面色平静道。
胡婶儿温声哄着:“二姑娘,民妇已经试过了,温度正适中呐。”
她活了大半辈子,没见过二姑娘这么好看的女郎,就是天上下凡的仙女儿也比不过。
只是可惜了身子不大好,常日咳血昏迷的,人都只剩一个骨架了,看着就叫人心疼。
“二姑娘,良药苦口,您喝了病也好的快些。”虽然没有一次成功哄女郎喝下药,但胡婶儿从不放弃,每天不厌其烦的重复:“将军还特意给二姑娘买了蜜饯呢,您喝了药再吃个蜜饯儿就一点都不苦了。”
屡战屡败,越战越勇。
赵意晚瞧了眼盘中的蜜饯,伸手便要去拿,却被胡婶儿眼疾手快的躲开:“二姑娘您得喝了药才能吃。”
长公主望了眼蜜饯儿,不舍的挪开目光。
不喝!打死也不喝!
左右都快死了,何必找这罪受。
正欲寻个理由将胡婶儿打发了时,喉中突然涌起一股腥甜。
“唔~”赵意晚捂着心口,撕裂般的疼痛让她双眼发黑。
“二姑娘!”胡婶儿当即吓得白了脸,忙将药碗放到一边,急切的去扶女郎:“这早上才咳过血呢,怎么又发作了!”
“有没有人呀快来人啊,二姑娘又吐血了!”
赵意晚隐约听见胡婶儿颤抖的呼喊声,然后便落入一个坚硬怀抱,之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鹰刹冷着脸将赵意晚放在塌上,小心翼翼的擦去她唇角那抹刺眼的红色。
这才几天,就已经是第八次咳血了!
胡婶儿急得不行:“哎呀这可如何是好,二姑娘不肯喝药,这病怎么好……”
“回去。”
鹰刹周身散着骇人的煞气,将胡婶儿的话生生止住。
营地中胡婶儿最怕的就是鹰刹,每每碰见都是躲着走,此时听这冰冷的语气哪里还敢说半个字,担忧的看了眼赵意晚后急急忙忙出了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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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忱回来时,鹰刹仍一动不动的坐在脚踏上守着床上了无生息的人,双眼泛着不寻常的红色。
顾忱心里一惊,疾步走过去,感受到那微弱的呼吸才松了口气,随后闻到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顾忱一颗心揪得生疼:“又吐血了?”
鹰刹喉结微动,声音带着沙哑:“嗯。”
“中间痛醒了两次。”
顾忱眼眶发酸,立了半晌折身往外走。
“顾将军。”鹰刹唤住顾忱,微微哽咽道:“别找了。”
顾忱不知从哪儿听说忘川山有神医的踪迹,早早便扎营在此,将赵意晚带来后便开始不眠不休的寻找。
可将周围的山都翻了个遍,连神医的影子都没见着。
他们其实都清楚这些传言大多都是虚言,这些年神医的踪迹传过不少,可从来没人找到过,他们也只不过是抱着那丝微乎其微的期望罢了。
顾忱脚步只顿了一瞬,便又朝外走。
鹰刹再次叫住他,哽咽声已变成小小的呜咽:“顾将军。”
“太痛了,殿下受不住了。”
殿下痛醒的第一次,说要见顾将军。
殿下痛醒的第二次,求他帮她解脱。
他从来没见过那般脆弱的殿下,她痛的浑身颤栗,意识散乱,拽着他的衣襟断断续续的哭着说受不住了,求他杀了她。
女郎的眼泪与汗水鲜血交织,让杀手坚硬的心痛到破碎不堪。
当年征战沙场时,那只箭几乎就要穿过了殿下的身体,殿下都没哭过没求过死,可想而知,殿下此时承受的该是何等想象不到的痛苦。
顾忱身子一僵。
能让鹰刹如此作态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他甚至不敢问鹰刹,刚刚发生了什么。
“殿下要见将军。”鹰刹开始控制不住的抽泣:“将军留下来陪着殿下吧。”
说完鹰刹便冲出了帐篷,随之而来的是外面一声声凄厉绝望的嘶吼。
听着外头鹰刹疯了似的发泄,顾忱僵硬的转过身体,一步一步挪到赵意晚的床边。
他一直都在逃避,不愿正视她即将离他而去的事实,可此刻看着那张惨白的脸,顾忱知道他装不下去了。
他害怕,害怕极了。
害怕以后再也没人跟他吵架,再也没人跟他上房揭瓦,再也没人叫他顾妖精。
眼泪不知何时已模糊了双眼,顾忱缓缓半跪在床边,将女郎瘦到不堪一握的手抓在手心,哽咽唤道:“阿晚。”
“阿晚,求你,别死好不好。”
将军人生中第一次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他将那细白的手放到唇边,低声哀求。
“我以后再也不骂你了,也不跟你打架了,你想怎么打我都可以,我绝不还手。”
“阿晚,求你你,坚持住好不好。”
这是顾忱第一次对赵意晚示弱。
也是他第一次求她。
可赵意晚注定是听不到的,女郎双眼紧闭,唇色发白,连呼吸都若有若无,好像随时就要撒手人寰。
里头将军的抽泣与帐外杀手的发泄,让整个营地笼罩着一层悲伤与凄凉。
将士们红着双目立在赵意晚的帐篷外,谁也不肯离开半步
苏栢比风倾先一刻到。
看到这一幕,他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
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向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