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重水又复》风筝飘雪

20、考验

　　回府后，锦绣改了随意安排薛美的主意，让梅香与林管家说一声，自己便将人丢给肖妈妈安排在主院做粗使丫头。
　　新年新气象，除夕日，阖府上下开始贴窗花对联，挂灯笼，看着大家忙碌，锦绣也害怕一个人呆着，索性让梅香去准备材料，组织大家一起包饺子。
　　除夕夜的守岁最是难熬，菊香提议招了府里不当值的下人去后花园的亭子，不拘是讲笑话还是耍绝活，只要大家认为好，就给赏钱。
　　锦绣觉得这个主意好，并提议这赏钱也给一份不能一起乐呵的当值人员。
　　这一年的最后一天，锦绣便这样看着众人笑着闹着度过了，直到天空一声炸响，烟花冲天，预示着新的一年到来，菊香领着大伙将早已准备好的烟花都拿出来，轮流放着，锦绣就那么仰望着天空，那一闪即逝的绚丽。
　　杨家村也放烟花，但没有这样的此起彼伏，来了京城后，为了看烟花，索性便没出城，直接在客栈里吃的年夜饭。
　　直到烟花散尽，锦绣见大家都在不自觉打呵欠了，便开口让大家散了。
　　众人三三两两的离去，锦绣看见薛美从身前经过，便出声唤了一声：“阿美。”
　　薛美闻言回身：“夫人？”
　　“我还睡不着，想听你再给我讲讲大姑村的故事，我们一起走吧。”
　　夫人吩咐，薛美自然应下，也不客气，直接便与锦绣肩并肩往主院走去，看得身后梅香几个都皱起了眉毛，最终还是兰香柔声提醒：“与主子同行，即使答话，也要后半步。”
　　薛美闻言，先是愣了一下，慌忙退了半步，又低头紧紧看着锦绣的脚步，丝毫不敢出错。
　　锦绣看得好笑，拉了薛美的手上前，道：“规矩以后再学就是，今日我们以朋友论，不拘这些礼。”
　　“在府里可还习惯？”
　　薛美被锦绣拉着，用眼去看兰香，见她没再说话，大大松了口气，这才回答锦绣的话，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头重重的点着，裂开嘴笑：“好，好得很，大家对我也都很好，府里的活也好做，不累。”
　　“嗯，你说大姑村的孩子们过年都要耍龙，是怎么个耍法？”锦绣笑盈盈的问。
　　说到这个，薛美脸上笑容更灿烂了：“就是用稻草编的长龙，草龙身上扎满了点着的香，在晚上还是好看的，十几个孩子就举着草龙挨家挨户的拜年......”
　　一路上，锦绣并梅香几人听着薛美亢奋的声音回了主院，锦绣就像个好奇宝宝，总有问不完的问题，直到梅香几个打哈欠的频率越来越高。
　　“你们先回去睡吧，今日就让阿美在这守夜吧，我一会儿就睡了。”
　　梅香几个犹豫了一瞬，但见床铺也铺好了，暖炉碳火都是加上的，又实在抵抗不了困意，到底是去睡了。
　　锦绣笑眯眯的见四人离开，继续柔声问薛美“阿美，你脸上的疤是怎么来的？”
　　疤......
　　原本笑容满面的薛美愣了愣，手不自觉的抚上被头发遮住的疤痕，似回忆着什么，眼睛直直的，声音也凉凉的：“幼时与妹妹吵架，被开水烫的。”
　　短短的一句话，里面的故事必定不简单，锦绣怜惜的看着，又问了一句：“恨她吗？”
　　薛美眼中透着讽刺：“能不恨吗？张二哥夸我美而已，她便毁了我的脸，可是，谁又想到，土匪进村时，我因为这张脸逃过一劫，她却因为长得美，生生被糟蹋至死。”
　　锦绣默了默，又问：“昨日，为了一口吃的，就那样被他们拳打脚踢，我见你眼都不眨一下，只面无表情的往嘴里塞东西，好似打的不是你一样，当时的你，在想什么呢？”
　　对比今日的吃穿不愁，昨日的经历好似上辈子发生的了，薛美认真想了想，才道：“当时也没别的想头了，只是想活着，想活下去，我也知道偷东西不对，可我问他们讨了，没讨到......”
　　只想活着，无论身处怎样的困境，锦绣喜欢这样的信念，倾耳听了下四周，确定无人后，锦绣才又道：“阿美，我想请你帮个忙。”
　　救命恩人的忙，薛美几乎想都没想便应了“好”。
　　锦绣笑了，从香囊里拿出一个白玉龙凤玉佩递给薛美：“明日我把你派到厨房去帮忙，过几日我会点些新鲜菜吃吃，你想办法跟着采买的出府，然后寻机把这玉佩典当了。”
　　夫人也缺钱么？这是薛美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眼中惊讶丝毫不掩饰。
　　锦绣也不解释，只郑重叮嘱：“你记住，第一，不求高价，只求快速典当，死当。第二，此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梅香她们。典当后的银钱你先收着，我会时不时找你过来说说话，你再乘机把钱给我。”
　　薛美听得一愣一愣的，话是记住了，却不理解夫人为何这样做。
　　锦绣知道薛美的疑惑，却不解释：“你只当这是我对你的考验罢。”
　　听到“考验”，薛美心中一震，立刻意识这可能是机会，手里拿着玉佩，更郑重了：“夫人放心，阿美一定替您办好这事。”
　　锦绣点头：“记住了，宁可东西没了，也不能让人发现此事，若是被人查出来，我是不会认的，到时，你便只能背上偷盗主家财务的罪名，你若是自觉办不到，现在可以拒绝。”
　　薛美没有犹豫，当着锦绣的面拖了棉鞋，将玉佩放进鞋里，再穿上，得意的笑：“阿美一定能通过夫人的考验。”
　　一连串的动作，看得锦绣愣了愣，随即满意的笑了：“好，若你能通过考验，我便把你调到我身边来服侍。”
　　闻言，薛美裂开嘴笑了，眼中是一闪一闪的晶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