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神逮捕令(下)》猫牙

1、重新开始

　　算不清这是第几次来到这个梦境里，像是怎么也摆脱不了的梦魇，奋力挣扎只能让自己越陷越深。
　　毛毛细雨安静地落下，绵密得没有空隙，仿佛下了几个世纪，仿佛余下的时间也会永远这么下下去，雨点轻轻地将我吞噬，裸露的身体很快就湿透了，凉凉的，伸手一摸，细小的水珠就成了一条长长的水迹。没有方向，没有上下，微弱的光从四面八方漫延过来，雨水也从四面八方飘来。
　　我始终没能弄明白——这是哪里？
　　没有太多的思虑，我平静地呆在这个空间里，就像我一开始就应该在这里一样。
　　吹来的风掀动着谁的裙摆，发出鼓噪、单调的声音，在耳边聒噪地诉说着什么。
　　我是赤身裸体的吧，我是一个人吧，为什么会有掀动的声音呢？
　　“你觉得羞耻吗？”
　　谁的声音在问？我平静的心起了涟漪。
　　“不觉得羞耻吗？”
　　啊，是在责问我吗？因为裸露着身体。
　　“为什么没有羞耻？”声音有点生气。
　　为什么要羞耻呢？只有我一个人啊。
　　“也没有憎恨呢。”轻蔑。
　　这次换“憎恨”了吗？
　　“没有羞耻也没有憎恨的人……”白色的连身裙飘曳着，发出鼓噪的掀动声，乌黑的长发遮住她的面目，似乎在微笑。如同镜中人，漂浮在半空中，我伸出手去试探，她也伸出手来。
　　“讨厌啊……如果你不在就好了，那些爱……”是悲伤，声音颤抖着。
　　我的双手慢慢摸上她冰凉的脖颈，感受不到肌肤下的脉动。她的手贴在我的脖子上，轻轻抚摸。
　　“你要是不存在就好了啊。”叹息。
　　我们收紧了彼此的双手，感受到窒息。
　　有多么恨？为什么恨？如果没有对方就好了。如果没有对方……

　　嘀嘀嘀嘀嘀嘀……
　　黑暗中，我摸索着伸手敲下闹钟的静音键，世界又回归平静。蜷缩的身体舒展，深深地吸了口气，紧闭的双眼有些酸涩，我转动眼球，让泪水缓解酸涩，缓缓地张开。
　　又是这个梦。我疲倦地张开眼睛，慢吞吞地起身，踱步进入浴室，拧开水龙头，捧起水往脸上拍。
　　疲惫感有所好转。我抬起眼皮，瞟了眼镜中的自己……
　　红艳艳的短发乱成一团，细长深邃的眼睛眯起，高挺的鼻梁，搭衬性感的薄嘴唇，棱角分明的瓜子脸，皮肤细腻而洁白，下巴上的胡渣又长长了一点。
　　这张脸若是女人，大概能吸引不少男人吧。可惜，偏偏长在我脸上。
　　捡起洗面台上的刮胡软化剂，用力摇晃，按下喷头，一大团泡沫涌出来。将泡沫抹在下巴上，在水注下洗掉了手上的残留物。刮胡刀划过皮肤，黑点点变得不明显……
　　苦花……“她今天会来上班吧。”我没注意到自己的喃喃，放下剃刀，冲洗掉软化剂，顺便洗了脸。
　　刷牙完毕。
　　习惯性地抓起粉饼，却没有化妆的欲望……
　　要这样继续到什么时候？不敢让她看到自己的真面目，明明还爱着她，却要做出伤害她的事情。
　　我放下粉饼，看向自己的双手。“这双手分明可以随时消除她的记忆……”可，我已不想继续下去，不想听从上头的指示。“奇迹”这个代号，早就被我丢弃，我只想以狼的身份爱她。
　　“她能接受吗？”关于我的事情，她根本就想不起来，我也无法将那段回忆唤起，如今的她，是否还爱着陈东河？或者，换成了山鬼？再这样下去，她会不断更换男人，心里的空缺总需要人填补，但始终不是我。
　　不会是我……因为我下了那样的催眠。
　　潘多拉之盒，解锁之钥——不幸、嫉恨、奇迹。

　　室温22度的办公室里，空调肆意而强劲地吹着冷风，我坐在自己的蓝色间隔里，套上宽大的工作服，双脚架在桌子上。随意地扫视过空荡荡的走廊，最后将视线停留在电脑屏幕上。
　　“想什么呢？”火灵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中响起。不知什么时候，她扑到了苦花的蓝色隔板上，话语里透着轻松自在的笑意，“不会还是那句话吧？都跟你说了，是暗号啦，暗号。就像某种身份验证提示。它告诉提出暗号的一方，也就是说出‘潘多拉之盒’的人，如果要想激活你内心中最原始最黑暗的那个‘判官’，方法是两种情绪和一个关键人物，但，这种暗号只能在当事人被深度催眠的情况下使用。真言室就是一个高科技的催眠屋，所以我们才能顺利地得到提示。安全局曾将此用于部分间谍身上，为了防止重要机密的泄漏以及精神控制。没想到你也是其中之一。放心啦，只要没有不幸和嫉恨，即使有‘奇迹’，也无济于事。”她双手一摊，“你看，我们都已经不介意了，你还在乎什么。”
　　不仅仅如此，潘多拉之盒有两道不同的“解锁”方法，这只是其中之一，另外一种则是由最高层掌控的暗号，一旦使用，“潘多拉之盒”就会完全开启，被催眠者彻底失去自控能力，形同玩偶，甚至连最底层的意识都会消失，没有恨没有爱没有悲伤没有喜悦。这样的设计原本是为了防止被催眠者反扑，后来，不知不觉地被高层利用，成为毁灭证据的手段——自杀。
　　如此简单的方法，就可以让曾经为国出生入死的人们消失。原本就没有“名字”的人，原本就没有“出生”的人，就算死了，也没有人悲伤。
　　我从隔板之间，看到了她哭笑不得的表情，深深的无奈和哀伤。
　　“我说你啊，好不容易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就别再钻牛角尖了，要是这么闲，可以帮我整理资料啊。精卫的调查还没有结束，你身为队长，可别给我偷懒。”火灵俏皮地眨眨眼睛，偷偷地扫了眼周围，踮起双脚，将趴在挡板上的身体更靠近一些，压低声音补充，“要不，今晚陪我去拉拉酒吧？”
　　视线被一具高大的身躯所遮盖，我不自觉地勾起嘴角……
　　“啊呀！”火灵惨叫一声，后领被蓝兔整个儿提了起来。
　　这也是一对苦主。火灵挣扎于无法摆脱的过去，蓝兔则无怨无悔地追逐着随时会消散的幸福。还有，遁鼠……怎么也跳脱不出误杀妻子的自责。“鬼神”简直就是不幸的聚合体。
　　“苦花晚上还要去狼那儿商量莫高窟和奥利弗的收养问题，你就别掺合了。”说完，他就要将火灵拎开。
　　“没看到我这是在开导苦花吗？女人的事情，男人少插手。”火灵不依不饶地抵抗，粉嫩嫩的脸颊鼓胀得像个小气球，“蓝兔，放我下来。”
　　蓝兔提着火灵，黝黑的皮肤微微泛红，我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揉完之后，依然觉得他在害羞。
　　这是难得的喜剧。我笑咧了嘴，干脆将身体转向他们，但并不打算参合其中。
　　苦花尴尬地清清嗓子，岔开话题，“白鹰的状况如何？”
　　“很好！”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立刻惊讶地对望一眼，继续说。
　　“活蹦乱跳的。”（火灵）
　　“精力充沛！”（蓝兔）
　　又几乎是同一时刻。
　　遁鼠也意识到空气中弥漫的暧昧，回头，眼底有落荒而逃的冲动。
　　“我去厕所！”就在气氛即将凝结之时，苦花猛地站起身，找了个蹩脚的理由，抢在前头奔出办公室。
　　见苦花跑出去，我也慌忙找了个理由，遁鼠紧跟在我后头，纷纷冲出办公室。
　　“嘿！”
　　双脚才踏出门槛，突如其来的叫唤，吓了我和遁鼠一跳，回头，看到苦花靠在门边，勉强挤出微笑，说，“玩牌吗？输的人跟我去研究所。”

　　灭哈哈哈哈……这回以狼为主要视野~~~~~~~以免大家都把这个男一号给忘记了（变态滴邪笑~）
此文非坑，牙牙偶还在收集素材，七月开始往下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