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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寒泉之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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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容容站的远,狄氏所言她听不真切。再加上一直魂不守舍。直到听到那声清脆的巴掌声,徐容容才转身见到了怒火中烧的徐坚,听到了那句徐坚骂人的话。
“父亲,您怎的?”
徐容容跑了过去,但徐坚却不由分说的就剜了她一眼。这让徐容容更觉莫名其妙和委屈。
“您怎的打狄姨?”
徐坚却不接话,直接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即日起,狄氏不得再进徐府一步!若有人敢阳奉阴违私自放她进来,无论是谁自领五十丈责!能活的就留着,死了一概不论!”
徐坚这次是真怒了,徐容容长这么大,从没看过父亲发这么大的火。可,为什么?就因为狄姨跟阿述说了几句话?
“为什么?父亲您不能这么不讲道理!”
徐容容心里的委屈突然爆发,居然直接顶撞了徐坚。
徐坚一脸的诧异,但更多的还是愤怒,田不过夫妻俩骗了了他十几年,三番两次要置陈述于死地!现如今陈述好不容易好好的被他寻回,原本以为只要将她安置在徐府保护好就好,谁料狄氏居然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威胁陈述!所以现在,徐容容跟他硬来只会换来他更大的怒气!
“怎么?你想为这贱妇抱不平么?那就给我和这贱妇一起滚出徐府!”
徐容容长这么大何曾受过这种委屈,强忍着的泪水终于绷不住流了下来。
狄氏见状连忙跪下连连磕头认错,徐坚却是看都不愿再看她。而陈述,完全是被发怒的徐坚吓呆了!再回过神来就见着徐容容委屈的抽泣。她赶忙上前想要安慰徐容容,还没走两步呢,徐坚就开口对她说:
“你跟我来!”
说完就顾自走了,连个拒绝的机会都不给陈述。
陈述流连的看了好几眼徐容容,最后无奈的跟上了徐坚的步伐来到了书房。
书房门一关,徐坚就对陈述道:
“你今早去了常府。”
徐坚这话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嗯。嗯?”
陈述一瞬间反应过来:
“你派人监视我?”
徐坚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难怪老伯你回来的这么及时。”陈述深深的叹了口气。
“为父是为了你的安全!”
陈述耸了耸肩摊手道:
“我该高兴么?你这样让我觉得也跟在云延桓那里时差不多,只不过换了个地方囚禁而已!”
徐坚不悦,皱着眉道:
“你这是什么话,这里是你家!”
“我没有家!”
陈述冷冷的回道。
徐坚怅然。
陈述望了一眼他,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双手环胸,伸直了双腿,脚尖有节奏的摇晃了起来。陈述眼盯着脚尖,毫不在意的开口道:
“说实话,老伯你,我始终看不太透。”
“你跟我说家,说保护我。但狄氏今天却出现在了徐府,那就证明田不过应该也还好好的,如果是为了容容,倒也说得通,但你方才又为什么要当着容容的面发那么大火呢?我思来想去…”
陈述停止了摇晃的脚尖,抬起头看向徐坚:
“无论是我还是容容,在你心中可能都没有你现在所谋的事情重要!”
“述儿,先有国才能有家。田不过暂时还不能动!”
陈述冷笑两声:
“为什么?”
“再等上几天,这事为父自有考量!”
徐坚没有明言,陈述也没再说什么,告了辞回到了院子。徐容容的房门此刻紧闭,陈述也不想去撞枪口,径直就回了房。
陈述心里大约也能猜到徐坚是在等什么,但她猜不透的是,徐坚此刻到底是站在哪边的。
“扣扣扣”
陈述正思考着呢,就有人敲门。是燕草,她身后跟着一位穿着曾青色飞雁服,头戴官帽,身背一只大药箱的鹤发老者。
“述小姐,这是方戊庸大人,是首辅大人特意从宫里带出来为小姐瞧病的!”
“啊?”
陈述不解。
“这是宫里除了常大人之外医术最好的了。”
陈述倒是没想到,到底是徐坚的拳拳好意,陈述就没好意思拒绝。
那老太医给陈述把了脉,开了方子交给燕草,又给陈述嘱咐了饮食清淡,稳定情绪不宜大喜大悲。如此或能安稳的活到老。
陈述点头如捣蒜,这些话之前余一亩和常玉芷不知和她说过几次。她都会背了!
“多谢方大人。我记下了。只是能不能不要总吃这些苦了吧唧的药。”
“姑娘这病乃是先天之症,要想完全治愈恐怕…所以只能靠平日里配合药物好好调养。就如同先徐夫人般。”
方戊庸说到徐夫人,陈述有些恍惚。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会不会和自己另外一个世界里的母亲一样,是个爱唠叨,会八卦,对自己的事情无比上心,但发起脾气来堪比灭绝师太的小老太太?
徐容容稳定了情绪来找陈述时,恰巧就听见了方戊庸说起陈述的心疾是先天之症,听到他谈起徐夫人。一个大胆的念头突然由心中迸发,跨进陈述的房门之时见着陈述那伤怀的模样。
【寒泉之思】
这四个字一闪而过。但下一瞬她自嘲似的摇了摇头。
“阿述,你还好么?”
陈述被这一唤回了神见到徐容容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扯了个笑脸,旋即吩咐燕草将方戊庸请了下去。
徐容容的脸上还挂着泪痕,陈述看着只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忙跑过去牵着她坐了下来,想说对不起,但又觉得这其中错综复杂,真说了可能还会惹徐容容多想。于是转了个话头:
“吓坏了吧。我刚刚都吓呆了!”
徐容容一听,又想起方才的委屈来,眼中泪又浮了上来。陈述一看,立刻慌了。忙道:
“诶诶…容容你别哭呀别哭!”
说着手忙脚乱的就伸手去拍徐容容的背,想要安慰。可徐容容却扑了过来抱住了陈述,伏在她怀里就开始流泪。
陈述无奈的拍了拍她的背,嘴上一直轻声说着安慰的话语。如此哭了一刻,徐容容渐渐止了眼泪,却仍不肯松开陈述。在她怀里抽泣道:
“阿述,在你心里,我是什么样的人?”
陈述不解,这不是在徐坚那受了委屈么?怎么突然问她?
“你是我的朋友呀。”
陈述答她。
“那你喜欢我么?”
陈述被她问得一头雾水,愣愣的就答:
“喜欢的呀,你又漂亮又温柔。”
怀里的徐容容听完这话,突然松开了陈述,眼泪婆娑的看着她,眼神里好似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在流转,一双柔荑抚上陈述的脸直问:
“真的么?”
陈述被她看的不自在,连忙双手抓着徐容容的手从自己脸上移开,尴尬的笑着点了点头。
“咳咳咳…”
就在陈述尴尬的时候,徐坚非常恰当的出现在了门口,又非常恰当的假咳了两声。徐容容一见是徐坚,连忙抬手擦了泪,站了起来行了个礼。
看徐坚却也是很尴尬,眼神一直不定,也不敢看徐容容,想来他估计也知道自己方才过了。陈述夹在中间,心里却是暗笑,这俩父女该是明天就翻篇了。
“那个…”
陈述开口。
“你们要不要坐下来?”
徐坚看了她一眼,又去看徐容容,欲言又止。陈述看在眼里知道是因着徐容容在此不好说。于是陈述只能找了个话题开口说:
“那个…今晚吃什么呀?”
因为方戊庸来给陈述瞧了病,所以今日徐府晚膳清一色的全是素菜。陈述看着那一桌的素,脸都映绿了。虽然说徐府厨子的手艺很不错,但陈述还是味同嚼蜡。偏生徐容容还一直给她夹菜。
“阿述你多吃点!”
“阿述这个味道好。”
“阿述吃藕。”
“…”
好不容易吃完素餐,紧接着回了房,石竹又端来了熬好的药汤。
陈述看着那药汤,浑身一个激灵,躲了又躲但始终躲不开如影随形的石竹。陈述此刻真是欲哭无泪。这生活,一朝回到解放前啊。
果不其然,大半夜的,陈述就因为肚子饿醒了,辗转反侧到了卯时,实在是睡不着就起来偷偷往厨房,下人们此刻已经开始忙碌,厨房里也热气腾腾香气四溢。她偷偷的拿了几个肉包子,躲着吃得满嘴流油。心满意足的往回走时,却恰巧看见了一样早起的徐坚。她刚想遛,徐坚却先一步叫住了她。
“述儿,怎得这么早?”
陈述撒谎道:
“起来锻炼,起来锻炼。”
说完还不忘用衣袖抹了抹嘴角。生怕被发现。不然就丢脸死了!
“哦,这样啊。”
徐坚若有所思。他这一夜也睡不安稳,昨日方戊庸来与他说起陈述病情时,顺带提了一嘴自己的夫人。又想起陈述说自己没有家!他顿时心生歉疚。于是他昨日便去找了陈述,心里想着带她去云溪庵里给夫人看看。可昨日容容在,他又不好说。刚巧此刻遇见了…
“刚巧此刻容容未起,你随我出门吧,为父带你去个地方!”
不远处廊下拐角,端着一盆温水的海棠正瞪大了眼,靠着墙,用力的紧着呼吸,压制着快要从嘴里跳出来的心,一动不动僵直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