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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还银 ...

  •   贾赦不急不躁地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来吹气,气定神闲地似乎根本不在乎他弟去了哪儿,倒是说出的话来,跟前几日一样的噎人,“那荣禧堂,是祖父和父亲两代老国公的,至于我这个一等将军,不过才三品爵位,着实配不上。”

      贾母气急,“你!”你配不上你还把你弟弟撵出来!

      贾赦不抬头,慢条斯理地道,“若是母亲不想做那个一品诰命了,想摘了那敕造荣国府的牌子,尽管拖延下去便是了,就如琏儿他母亲的嫁妆一般,什么大库,什么八十万两,我是不管的。”

      你不管你提起来作甚!
      贾母捂着心口,拍着桌子,“我还没死呢!”
      刚腾出来荣禧堂,就又开始惦记上这大库了!?

      贾赦笑了,“您老这话说得可是一点儿没错,您要是过世了,自可以下去跟我爷爷和我爹交代,至于这荣国府大库,和我媳妇的嫁妆,那还不是我说了算?”

      把贾母气个发昏带死,贾赦也没理,起身走了,张太医王太医的,随他娘去叫。

      他给他娘留了一旬的时间填窟窿,也算仁至义尽了,十天之后,不管是大库,还是他媳妇的嫁妆,甚或是金陵的祭田,最好都给他还回来。

      否则他真能带着琏儿几个孩子一走了之,把这空壳子荣国府,留给他娘和他弟折腾去。

      反正他犯起浑来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这些年贾大老爷除了自己,乃是个脸面都不要的人,他在乎过谁?

      贾琏这几日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缩在他那个小院子里,看着他叔和婶子的院子人来人往的搬东西。

      王熙凤本来还想着逞强,在家事上给她那个好姑姑使个绊子,到底叫贾琏按住了,“现如今有老爷在前面冲锋陷阵,咱们小辈儿的,瞎掺和什么,老实些儿,过后老爷也不至于把气儿撒咱俩身上。”

      王熙凤瞪他一眼,“如今老爷老爷的,叫的却是哪个?”

      贾琏一点儿都不尴尬,理直气壮地道,“那自然说得是我亲爹了!”

      王熙凤噗嗤一笑,翻了个白眼,一甩帕子进屋了。

      贾琏却还有事儿,追上去道,“哎,对了,爹说了,要把二妹妹接回去,还有琮儿那小子,一并都放在太太膝下教养,这事儿我不好去,你跟太太商量下,看都缺什么东西,拉个单子给我,我过几日也不能在家了,正好出去给姑娘少爷们置办置办家私,顺便呀,也躲一躲。”

      他二叔这家眼看要搬完了,之后不定还有什么事儿要闹呢,他呀,也不等着那老学究想起他来,把他叫过去念歪嗑儿了,赶紧的,把自己摘出去。

      自己那是替继母亲妹和弟弟跑腿儿,谁再念叨他不孝不悌的,就拿大嘴巴抽他!

      王熙凤用帕子捂着脸,躺在床上懒怠得搭理他,贾琏左磨右蹭,到底把王熙凤折腾起来,喊了几声祖宗,替他去婆婆那里跑腿儿去了。

      王夫人割肉一般,紧赶慢赶把外面放的印子钱都收了回来,凭据也都一把火烧了,她偷偷搬走的大库里的财物,也趁着搬家,在半夜偷偷还了一些回去,而从贾母那巧言哄骗来的、带着张家印记的几件贵重瓷器也赶紧送到了贾母处,但是一些诗书字画,她是真没法子变出来一份了。

      那些在贾珠当年求学时,早被她拿给儿子,被贾珠当成礼品送出去了。

      如今却要到哪里找到一模一样的来。

      贾母唬着脸道,“你当初只说借,自古有借有还,如今你说还不回来,却不必跟我这个老婆子说,等大老爷来了,你自己与他交代吧!”她这个儿子,她可惹不起!

      王夫人浑身瑟瑟发抖,跪在地上又哭三个孩子,从贾珠一直哭到宝玉,最后只能道,“儿媳实在犯了大错,老太太不若写一封休书,休了儿媳吧!儿媳自回王家去!”

      一提王家,贾母清醒了些,冷哼一声,沉思了半天道,“东西没了,拿银子补吧。要不然,荣国府也不是不能出一个偷盗家财的媳妇!”

      王夫人几乎都瘫在地上了,一脸苍白地回了梨香院,一进门,伸手就砸了一个甜白瓷的茶盏。

      这院子小,有点儿动静,院子里的人听得明明白边的。

      其他人也就罢了,贾政正在后面赵姨娘房中,躺在炕上叫赵姨娘给他按头,四下里安安静静的,冷不丁一个茶杯贯在地上,被那动静惊得一跳,赵姨娘指甲略长些,险些在贾政脸上划出道印子来。

      赵姨娘也被唬得心口砰砰直跳,她顾不得自己,连忙去给贾政拍前胸抚后背的,小意道,“老爷可惊着了?”

      贾政本就头疼,着实吓得不清,气哼哼地道,“又作妖!”

      赵姨娘瞅着贾政神色,柔声道,“太太也是不适应呢,这地方略小些,太太乃是高门大户王家的闺女,必是没住过这么小的屋子,老爷多担待些!”

      贾政坐起身,面沉似水,“我担待她,谁担待我?”

      赵姨娘摸着贾政的脉,说了几句软和的话,瞧着贾政气冲冲地奔着正房去了,不由得顺心畅意,拿帕子擦了擦嘴角,一拧身打着帘子进屋了。

      管他们闹去!

      没几日,贾赦便接到了贾母的信儿,说明日到她那里去,给他八十万两银子,和张氏的嫁妆。

      银子不都是现银,里面有许多的银票,张氏的嫁妆也不全,贾母按着当年的价格抵了银子来,又准备说有几个铺子经营不善倒闭了,几个农庄这几年收成不好,还要倒贴佃户,又有一间京中小宅子,现正租赁着,且收不回来。

      林林总总,摆明了是叫贾赦吃定了这个亏。

      奈何贾赦不按套路出牌,当天直接带了户部的官员到了贾母正房,贾母才叫人把现银和银票拿出来,贾赦便一闪身,道,“侍郎大人,这便是荣国府准备还的欠银,我母亲老诰命已经准备好了,您查验一下吧!”

      那官员并未曾穿官服,一身普通打扮,带着几个更不起眼的员外郎和刀笔吏,站在门口,贾母以为是贾赦叫了来抬银子的,哪成想是官家的人!

      那侍郎很是和气,一直安安静静地站着,见贾赦招呼他,才拱拱手,笑呵呵地走了进来,“贾将军一家上下深明大义,吾等回去之后,定会在陛下面前为荣国府美言!”
      给送银子,谁不开心呢,朝廷这几年正是缺钱的时候呢!

      贾政一瞧,他也认得,这乃是户部的左侍郎啊,赶紧过来拜见,“下官......”

      侍郎很不客气地打断他,问贾赦,“这位是......”

      贾赦飘一个眼风过去,“吾弟,政。”

      侍郎捋捋胡子,哦,知道了,他没理贾政,过去对贾母抱抱拳,“老诰命,恕某等公务在身,失礼了!”

      贾母虽是一品诰命,但如何能与朝中从二品大员相提并论,她此时略有惊慌,连道不敢,又请那侍郎上座。

      侍郎捋捋胡子,笑呵呵地指着地上摆着的五六口箱子,和其上放着的银票,“可就是这些了?若是,我们当面点清,直接抬走,入库后还有好多事,耽误不得。”

      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这批银子呢,各处都等米下锅呢,磨蹭不起啊。

      赶紧的吧!

      贾母忙阻拦道,“老身才想起,这银票中,有几张破损的,本想叫我儿去试试可不可通兑,既然大人来了,怎好麻烦您,老身自去兑换,拿了新的银票给大人吧!”
      她敢在贾赦面前作假,但是如何能瞒得过这些积年老吏?

      侍郎笑呵呵的道,“既如此,那我们就在外等一下。”什么破银票,怕是拿了假的,来糊弄贾赦的吧。

      这做娘的,可真是一如既往的坑儿子。

      贾赦也不拆穿,引着那侍郎又去了廊下看画眉,只是走时,回头对贾母小声儿地道,“母亲,今日礼部官员也会拿着张氏的嫁妆单子来,到时候,破银票我可不收。店面庄子往年的收益也便罢了,只当母亲的辛苦费,但是缺一间少一田的,咱们可就得说到说到了。至于其他的,”

      贾赦冷哼一声,“您自己看着办!”

      贾母面色涨红,但院中就站着许多外人,她便是有冲天的怒气也得忍着,急匆匆拿出体己银票,把那假的换了出来,便是银子,也从各个箱子里零七八碎地挑了半箱出来,不知有多琐碎。

      一屋子丫鬟婆子忙活了小半日,鬓发湿透,手脚发抖,汗水淋漓地又把银子整齐地装了箱,贾政在一旁瞧了,颇觉丢人,衣袖掩面,不想细看。

      贾母见了二儿子这样,几乎气晕,哦,说你不通俗务,你就真不通了?老娘攒下来钱,到底是为着谁!

      赫赫扬扬闹了一场,几乎把一辈子的老脸都丢光了,还了欠银,又拿了自己的许多私房爱物去填窟窿,好歹把张氏的嫁妆充充裕裕地补齐还给贾赦,贾母便一病不起。

      等贾赦把自己的闺女迎春从贾母院中挪走,带回自己身边抚养,贾母干脆便将探春惜春也送还各家,身边一个孩子也无,关上院门,倒是真的如她所言,和李纨母子俩,过起了孤儿寡母的日子。

      只这一日,王夫人正在榻上无精打采地歪着,忽听丫鬟来报,她远在金陵的姐姐薛姨妈,携家带口的来了,此时,却正在荣国府正门处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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