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 玫瑰与夜莺》一只小绿野

38、等我回来

　　“我们去买点肉去见一位朋友。她肯定很喜欢你。”

　　出门时，范闲说。

　　他有很多朋友，但没有多少喜欢她。这听起来像一句安慰的话。

　　王启年不在，他们不需要翻墙，旅途似乎遥远，就叫了一辆马车。阿离和范闲正经的出门只有这两次。第一次是午后，第二次也是午后。只是温度有一些变化，更热了。好像走过了很长时间。

　　街坊上的人像是长了一样的脸，来来往往。女孩似乎没有上一回的兴奋，一路上很安静，只是坐在车厢里。

　　压过一段崎岖的路，里面的人也和马车一样晃了一下。

　　到了市坊，他掀开车帘跳下车。又把车窗打开。跑上了木楼的二楼，买酒肉。

　　这是一个类似于古代菜市场的地方，地面和铺子当然脏一点，也没有那么多达官贵人来，多是一些平民，都是嘈杂声，一点也不特殊。

　　拐角处，还有酒瓶摔碎的声音，似乎是男女在争吵，但并不是因为谁打碎了东西，更像是男人喝多了，情之所至，而对心上人告白。

　　阿离低着头，静静靠在车壁上，几乎将头巾盖住了脸，过了一会儿，听见脚步声，车帘被掀开，她睁开眼，却闻到一阵淡淡的仿佛熟透的百合的味道。

　　侧过头，男人背着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到身前来，握着一束粉色的百合。像是和酒一起买的。

　　“送给你。”他说得和女孩对别人说的话很像。

　　微微笑着，额角有一点汗渍。

　　明亮的日光照得百合格外鲜艳。

　　“今天不是我的生日。”

　　阿离有些犹豫，“这几天，我也没有做过值得夸赞的事。”

　　“对，但就想送给你。”

　　男人一直站在那里。

　　这大概就是一些人心中的好与关爱。范闲说感情是需要经营的，尤其是有真心的时候。因为爱情总会消退。其实从一些方面来看，范闲是很好的，阿离说让他对他好一点，他就会对她很好。

　　盯着花看了一会儿，她还是道了谢伸手接过来。

　　粉色的百合在南庆从来没有见过，阿离将会刮到花瓣的头巾压在衣服之间，又卷起一些袖子，轻轻地握着它。

　　枝茎的水渍沾在手心。

　　“有时候，我不太明白为什么哥哥因为我的一句话就愿意一直对我好？”

　　阿离垂着头，看不清神情，话却和平常一样淡淡的。

　　“我从来不因为一个人话就对他好。”

　　范闲撑着下巴，看着女孩说。

　　“如果你觉得我对你好，那必然是因为你对我更好，阿离值得任何人对她这么好。”

　　他在阿离面前更多说的是自己的坏话，但对关于女孩的话反而充满美好和阳光。

　　身边的人却是相反的。在那一天王启年对他说阿离的事，被阿离听到了后，她就很少再找他。其实，范闲觉得王启年和身边的人是不懂他们的。他们说阿离配不上他的付出也是全没有道理的。

　　“我也一直很希望自己是大家眼里的好姑娘。”女孩似乎听懂了一些他的期待，点了点头。“希望那个朋友能喜欢我。”

　　“会的。”

　　范闲抬手隔着纱巾摸摸她的头。

　　那个朋友似乎是范闲很珍视的朋友。因为他说起“叔”时目光有一些崇敬又温和。

　　但那一天下午，走到城外的时候，他们并没有赶到郊外见到那个山野的朋友。

　　茂密的树林中，原本的寂静小路上，格外拥挤。

　　驭马的车夫握住缰绳，停下来，敲了敲车壁。

　　范闲从里面掀开帘子，看清来人后，顿了一会儿，回头看一眼车里的人，解释了一句，从车厢里走出去。

　　缝隙里依稀能够辨别出，车外是骑在马上的一个人。齐国重要的人她几乎一个也没有见过，包括沈演的哥哥，沈重。

　　她坐在车厢里，只听见男人们交谈的声音。

　　声音不大，他们谈的东西都是听不懂的走私、派别，语气也不算友善。

　　一些沉默后，才又有脚步声。

　　最后，车帘又一次被掀开的时候，车外的男人似乎皱着眉。

　　阿离安静地看着他，他开口时，她似乎并没有多想什么，只是将他的手上还提着的东西接过来。

　　“太后宣我入宫，不能耽误，一会儿，大将军的侍卫会送你回使馆，你在家里等我好不好？”

　　马车外有人注视着她，阿离说了一句， “好。”他们没说过任何的公事，这句话之后，也不需要再解释什么。告别后，男人们跨上马。

　　黄昏之前，小道上的人几乎都奔马进了城内。留下的那个陌生侍卫重新架起这辆马车，行过一段距离停在一府邸后，他敲窗后进来。

　　封闭的空间里还弥漫着一些花香。

　　坐着的女孩仍然在看百合花，以一种迷茫的目光。

　　他在身边低下身，蹲下来替阿离擦裙子上的泥。那是在街坊上沾到的。闻到花香，思考了一会儿，并不柔软地将女孩手上的花拿过来，扔到一边的石板路上。

　　“小姐，这些庆人的东西就不要带回府了，免得大将军看见不快。”

　　之后有一个热乎乎的纸袋放到阿离手心。

　　很久之后，阿离微微点头，低头咬了袋子里的红烧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