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花落》情

9、第九节父母双落

　　一九九三年二十八号上午九点十五分，星期六。
　　今天一大早爸妈就出门去旅游了，说要过过二人世界，只留下象得到解放一样的哥哥，兴高采烈的霸占着电视看足球比赛，而我！没什么好说的，只是一脸气愤的去看书。
　　：“砰！砰！碰！烟烟，快开门，舅舅有急事。”舅舅在门外边敲门边说。也许是因为跑得太急了，声音有些颤抖，舅舅也极力的压着自己的声音。
　　哥哥打开门，我站在后面，舅舅一惊，没料到是哥哥开门。然后在沙发上用力的坐下来，拿起茶杯一口就喝道底，再长长的吐了口气，然后看着我们想说什么又有些不忍，最后舅舅面色一沉，身子也开始颤抖起来：“小龙，烟烟，你们都长大了。现在姐姐由于车祸，正在医院抢救，我看是不行了。”
　　：“舅舅，你不会大清早被舅母干出来就太无聊了，和我来开玩笑吧？”哥哥一脸的希望舅舅是骗我们的表情说。
　　舅舅仿佛受到刺激一般，什么也没说就跳起来，举手就向哥哥的脸上打去，可是在离哥哥脸很近的地方突然停了下来，然后轻轻地拍了拍哥哥的头苦笑着：“我也希望是开玩笑的，可是我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么？”
　　哥哥什么也没说就红了眼睛，我早就被惊呆了脑袋一偏空白。：“好了，你们也长大了，要想事情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就要勇敢的去面对。如果你们的妈妈实在不行了的话，你们待会儿当着妈妈的面谁也不能哭，特别是妈妈说什么你们都要答应，一定要让她走的安心，知道么？”舅舅的声音有些哀伤，尽管舅舅努力的压制着，但我仍然可以感受到其中的愤恨与悲哀。我开始有些哭出声了，哥哥却还是死死的咬住嘴唇，努力不使自己的泪水掉下来，我和哥哥都无法相信，早上还有说有笑的出了门，不到两个小时，迎接回来的却是这样的消息，一时都不愿意去相信这是真的。
　　哥哥突然想到了爸爸：“我爸爸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舅舅本来要站起来又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使劲的抽了口烟：“早上有些冷，初步估计是刹车一时性失灵，车子在转弯时冲下了高桥河的深沟里，只有一人生还，还有几个正在抢救，你爸，你爸！也早就去了。”说完了这段话，舅舅像霜打的茄子，全身都无力的瘫在沙发上。
　　我一想到爸爸没了，妈妈也快没了，我的心好象有人拿刀子捅一样要裂开了，有个声音不停的说：“我要去找妈妈，妈妈要见我，我要妈妈，我要妈妈！……”突然不知哪来的劲，我一下子就向门口冲去。
　　哥哥一把就抱住我，什么也没说。我使劲的挣扎着、打着、叫着，哥哥却更用力的抱住我。舅舅突然大叫到：“够了！去洗把脸，到医院去。”哥哥用力的抱着我去洗脸了。在出门时，舅舅还特别交代：“不准当着妈妈的面哭，妈妈说什么都要答应。小龙，你是哥哥，要做个榜样，咱们家没有孬种”。
　　刚走下楼就见爸爸单位的同事们在静静地搭灵堂。见我们三人，其中一位领导跑过来，眼睛红红的摸着我的头说：“小龙，烟烟，节哀吧！以后有什么事情和叔叔说，叔叔一定帮忙。”舅舅见了灵堂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王哥，谢了。小龙，烟烟，还不说谢谢王叔叔，忘了我刚才说什么了吗？”我和哥哥急忙表示感谢，虽然红着眼睛却是谁也没哭。王叔叔有些哽咽小声的说：“好孩子。唉！老天不公啊！”就慢慢地走了。期于的叔叔阿姨们也都纷纷叫我们：“节哀，保重……”我和哥哥舅舅都一一的表示感谢。
　　坐在舅舅开的车里，看着一路上不断有人抬着冰冷而又漆黑的棺材从车窗外一闪而过，我从没感觉到这些人都是那么的悲伤，想到妈妈，我的眼泪不争气的就流了下来，哥哥则在旁边不停的为我擦泪，可是哥哥越擦我就越感觉伤心，就一下子扑到哥哥身上大哭起来。哥哥象是用劲了全身力气一般，小声而又压制着说：“烟烟，别哭了，还有哥哥。以后有谁敢欺负你，哥哥一刀宰了他。”舅舅却什么也没说的叹了口气，只是不停的按着喇叭，用力的踩着油门，好使自己的身体能稍稍的有发泄一下。
　　一到医院舅舅就抱起我向手术室跑去。在手术室门口碰到了正在等我们的干爹，干爹一见我们什么也没说的就拉起舅舅就向楼下跑：“快点走。手术不成功，医生已经给嫂子打了一针强心针，说可以多维持半个小时的生命，现在已经过了好几分钟了，你们在快点。”
　　病房的门外站着好几位叔叔和阿姨，他们和妈妈见过面了，都是在门外等着给妈妈安排后事的（领导吩咐的）。他们一见我们就给我和哥哥擦了擦眼泪，就没说什么的用手捂着嘴转过头，好使自己不哭出声音来，影响了别人，可是从他们那一颤一颤的双肩，我也明白他们是在为我和哥哥这两个可怜的孩子悲哀，也在为老天的不公而愤慨和无奈。
　　舅舅慢慢的敲了两下门，就轻轻的推开拉着我们进去了。
　　妈妈一见我和哥哥，高兴的坐了起来，脸色也有些红润了，如果不是妈妈的头上包着纱布，脸上有几处划伤的痕迹，我还真以为妈妈刚刚睡醒了。（舅舅他们一见脸色都变得很难看，都想到一个词‘回光返照’，这也就表示时间不多了。）：“来，烟烟，让妈妈亲亲，妈妈好想好想你啊！”我立刻把脸送到妈妈嘴边，妈妈用力的在我脸上亲了又亲，又拉着哥哥的手，在哥哥的头上摸了一遍又一遍。
　　：“小山子，你们能出去一下吗？我和这两个苦命的孩子说点事。”妈妈紧紧地抱着我，不舍的看着哥哥。
　　：“好。”说着就扶着脸色苍白的舅母出去了（舅舅的女儿倩倩才几岁，没让她来）。干妈拉着死活不出去，只知道闷哭的二明哥出去了，干爹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妈妈一眼，妈妈对他苦笑了一下，干爹用力的一拍大腿骂了句：“这个贼老天”就什么也没说的冲向门外。外面，舅母和干妈还有一些阿姨们，也都压制着声音，到远远的地方大哭起来。
　　妈妈见大人们都出去了，就爱怜的看着我们小声的说：“小龙，烟烟，你们记住了。在你爸的书房里，从下往上数第二层，然后再从左向右数，第一十七本书和第二十七本书，共有两张存折三十万元，密码是******，记住谁也不要说，就是你舅舅和你干爹都不要说，知道么？”
　　：“知道了，打死都不说。”哥哥小声的哭着道。
　　：“这些钱本来是让你们出国读书时用的，没想到——没想到却成了——”说到这妈妈的声音也有些哽咽了。哥哥见妈妈的样子想到了什么：“妈妈，你放心吧，以后我决不让任何人欺负妹妹。我保证！”哥哥坚定的说。
　　：“好，好儿子。好——我这苦命的儿啊！妈妈对不起你们，对不起啊！——”妈妈听到哥哥的话，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悲哀，大声的哭了起来。一时房间里哭声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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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哭了一会儿，妈妈似乎想到了什么：“小龙，你去叫大人们进来，我有话说，对了，还有二明也叫进来。”哥哥边哭边去叫了。
　　看着舅舅他们都红着眼睛（他们都知道最后诀别的时间到了）。妈妈使劲的想下床，可是这时候的妈妈却连这点力气都没有了，哪怕是脚动一动的力量也没有。
　　舅母和干妈急忙上去轻轻的按着妈妈：“嫂子（姐）你有什么，话就说吧，不用起来了”。妈妈不甘心的又试了一下还是不行，妈妈自我嘲笑了一下才说：“我从小和小山子相依为命，没什么亲人。没想到他们也要（妈妈可怜的看了我和哥哥一下）——也要，要走我的老路了，”说到这舅舅也许想到了以前的姐第生活开始哭了起来。妈妈停了一下：“我走了以后，几位都是这两孩子最亲的人了，我只求几位看在我们以前的关系的份上，时常照应着他俩，有多余的饭菜能赏一口，有多余的衣物能给他俩几件。我在九泉之下也感谢几位——几位——”妈妈说到这儿，突然用被子捂着脸大哭起来。舅舅双脚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哭了起来：“姐啊！不能这样啊！你放心吧，你的二十年养育之恩我、都还没报答了，你不能说这样的话啊！今后有谁欺负小龙和烟烟，就是欺负我的儿女，我决不善罢甘休。只要倩倩有吃的就决不会叫他俩饿着，只要有我在，就——就——”。说到这，舅舅也说不下去了，只知道一个劲的磕头、流泪。
　　舅母和干妈、干爹，两个劝妈妈一个拉舅舅，大家都哭着。
　　妈妈哭了没多久就有些累了，可是又好象想起什么，深深地吸了口气：“小山子，弟妹？”
　　：“姐，我在这，你有什么事？”已经在干爹的挽扶下站起来的舅舅，死死地抓着妈妈病床上的铁栏杆，双手的经脉涨得很大很大，舅舅好象把全身的力气都放在了一双大手上，眼睛闪闪地看着妈妈，谁都可以从中看出不舍与心痛。
　　：“烟烟的事小山子和弟妹都知道，如果他们以后有机会在一起的话，就好好的成全他们吧；如果实在不行，就让这个秘密永远不要让他们知道。答应我？”妈妈的声音有些弱了，轻轻地拍着趴在被子上哭的我。
　　：“嫂子，您放心吧，我们一定照您的话做。”老于事故的干爹见妈妈有些不行了，一口就答应下来。另外三人也都急忙点头。
　　妈妈的心愿一了，气息有些急促了。
　　二明哥哥突然抽噎着跑过来说：“干妈，您别说话了，您会好的”。妈妈又打起了精神笑了笑：“好孩子，以后干妈不在了，可不让人欺负烟烟啊！”
　　：“干妈您放心，以后有谁敢欺负烟烟，我一定要他的命。”二明哥一口气说完又开始落泪了。
　　：“好孩子，可惜干妈再也不能给你什么了，唉！——”妈妈在二明哥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又转过头来看了看我和哥哥：“我的两个儿啊！老天真是不公，既已经把你们给了我，为什么不让我把你们抚养长大。为什么？——为什么啊？不公啊！——不公——！”妈妈用劲了全部的力气说了这句不完整的话，我那最最疼我爱我的妈妈就这么去了，永远的去了。
　　舅舅一双手死死地抓住栏杆，全身都瘫在地上，最张得大大的努力的想发出声音，却只发出：“阿！阿！”的嘶哑声。舅母和干妈扑在妈妈的身上大哭，哥哥和二明哥都捂着被子双肩一不停的颤抖，干爹在门角双手抓着头坐在地上，豆大的泪水把地打湿了一大片。
　　我一抬头，正好看见妈妈正用那依恋、不甘、愤怒的眼神哀怜的看着我，嘴上还因没说完的话而张开着。我下意识的摇了摇妈妈，妈妈没有反应，又用力的摇了几下，妈妈还是没有反应。突然我感觉到了什么，妈妈真的不在了，从此在也不见了。我一急，歇斯底里的大叫一声：“妈妈”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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