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颅内对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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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颅内对话
冰凉静谧转绕在周围，你的身心不断下沉，下沉，好像没有边际。混乱不堪的呼啸声，烟尘散布，嘶哑的声音无时不刻充斥在你的耳畔。
下沉，下沉，下沉。
你只能看着，所以的事物逐渐消散。
一些模糊的光点，忽明忽暗。难以呼吸。
得走了。
你不想待在这的。
伴随着沉重的呼吸，画面清晰了起来。
蓝色格子在手心里。看上去很柔软的棉麻纺织物，被攥紧着，延伸出一道道布纹褶皱。
好像有点湿了。于是渐渐放松了手。
“···你没事吧？”
能听到其他人的声音，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慢慢传过来，废了很大的劲，逐渐找回了自我，现在是个健全的人了。
小田切这才发现自己将被子紧抱在怀中，以蜷缩的姿势紧靠床铺的角落，灯光险些突破头顶的床沿，触及了稍许蓝色格子，那个被捏得皱巴巴的边角。
同宿舍的前辈遮挡了一部分灯光，他已经穿好了衣物，白色的棒球服的边缘处被灯光照的发亮，同时背着光的脸上透漏着看不清的，但是负面的表情。
“什么？”声音嘶哑得简直不像是一位少年发出来的，小田切意识到自己反射性的回应了前辈。
这算是回应吗？那位前辈不知道对这个回答是否满意，只是怂了肩膀，皱着眉继续看着他。
“我早上一起床，就看到你这样了。”前辈始终放心不下他，“你该不会一晚上没睡吧？”
小田切只是歪了歪头，露出抱歉的表情，然后表现像是哑巴一样，想说些什么，却又吐不出气音。
前辈叹了口气。
“该走了，等下都要迟到了。”寝室的另一位前辈从门口走进来，将手里的牙杯放在桌台上。他转身的时候看到了窝在角落里的小田切，停下手中收拾东西的活儿走过来。
“我说，你是不是有什么失眠症啊？”刚走进来的前辈比之前的那位要更黑壮一点，他靠在上下铺的梯子边，脸上带着莫名其妙的不解，“早上起床的时候，真的被你吓了一跳！我还没见过有人是这么睡觉的呢···你真的有睡吗？”
黑（壮）前辈抱起肩膀，语气严肃的说：“如果有什么问题，还是要尽早去医院看下吧，第一天就觉得你小子身体很不好的样子！”
“···好···好的。”
【*洞***：阴沉的学弟。】
见对话无法再顺利的沟通下去，但毕竟意思传达了下去。两位前辈们感觉尽到了义务，在提醒了小田切时间后，先后出了门。
宿舍里又暂时恢复了安静。小田切缓缓的放松躯体，面色沉静的注视某处。
室外的太阳很大，走到训练场时，发现场外来了许多不认识的大人们，他们小声闲谈着，时不时看向场内准备进行训练的球儿们。
今天不是礼拜天吗，怎么还会有人来学校看棒球呢。小田切独自一人在角落里收拾自己的手套，为接下来的训练在做准备。
【*思***：是红白战，不是训练。】
【*唯***：万众瞩目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愤***：你是在说这家伙？】
【*唯***：你最好不要搞砸。】
没过多久，早已在场地里等候了多久的部员们终于等来了监督的宣告。
“每个一年级生都有机会下场比赛，现在准备热身。”
“嗨！”
不远处，已经做了一星期田径部部员的泽村发出一声嘶吼。
泽村同学···
小田切默默的注视着那个喧闹的身影。
“请问，这边没人吗？”柔和的嗓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小田切转过头来，发现一位长相秀气的男生拎着球棒和清洁布，正不好意思的看着他。
小田切摇了摇头，朝着旁边挪了挪一定的位置。
【*思***：小凑春市，一年级生，神奈川县阳光中学毕业。由于姓氏并不多见，怀疑与三年级生正选小凑亮介有着亲戚关系。】
【*洞***：说不定你会和他相处得很好。】
【*愤***：那可真的说不定。】
小凑春市保持恰当距离坐了下来，认真的擦拭球棒，时不时地观察场内正在热身的前辈们。小田切注意到他正在擦拭的是一根木制球棒，迅速地朝他看了一眼。
“···今天主力··休息···备战关东···”泽村那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心***：是御幸一也，今天主力队员应该不会上场了。】
小田切随即看了眼场内正在投球的丹波前辈，那种姿态不像是不会上场人。
【*思***：三年级生正选投手丹波光一郎最近的状态不佳，监督似乎是有借这次机会让他重拾信心。】
【*唯***：所以说到底什么时候能上场？】
【*愤***：来帮丹波前辈重拾信心吧！】
场地内正在热身的丹波前辈状态似乎没有传言中的那么不佳，投球的气势十足，值得一提的是，不光是丹波前辈，其他前辈们也很具压迫感。
“不仅仅是红白战呢。”耳边传来小凑春市的声音，虽然没有看着他，但是小田切感觉他似乎在跟自己说话，“今天的前辈们，是认真的。”
说完，小凑春市便转头朝他微笑。
“我叫小凑春市。”他看到对方歪了歪头，下一刻就开始自我介绍。
【*洞***：被隐藏的下一句话是“你呢？”】
小田切习惯性的低下头好像要寻找些什么，但他这次很爽快的回答了：“小田切，一郎。”只不过声音还是一样的弱小。
小凑春市对他的应答微笑以对，又转头看向了场内：“等下一起加油吧。”
小田切只是点了点头。
相比于前辈们认真的氛围，坐在休息区里的新生大多都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继上次的能力测试后，一个月的训练下来，新生们都憋着一股劲想要在监督面前表现自己，虽然前辈们看起来都很强，但是入部还没多久的他们并没有怎么被打击到决心。毕竟和前辈们比试的机会并不多，他们也更想看看自己到底处于高中棒球里的何种水平。于是，今天的新生大多躁动不堪。
监督静静地注视着新生与前辈隐隐对抗的氛围，他环视一周，在某个阴影处看到了一个留给他另类印象的学生。
休息室角落坐着的小田切一郎。十分少见的，他这时似乎在与别人交谈。
一个月下来，片冈监督对大部分新手都有了个大概的印象，小田切也不例外。一开始他胆怯的表现让他以为看到了年轻的丹波，后来发现不仅如此，几乎不与他人沟通的社交方式，让他始终独来独往。
然而他的投球表现有别于其他新生，冷静、成熟。虽然没有正式上场，但是片冈却能隐约看见他的球风。
一个胆小又从容的人。
小田切似乎有着什么不和谐的矛盾之处。
片冈监督收回了自己审视的目光。
“马上结束热身，开始红白战！”他立即对所有人宣布道。
“嗨伊！”无论是一年级生还是前辈们都大声答应。
比赛开始了。
第一局，前辈们负责守备，担任投手的是正值状态火热的丹波光一郎。
投手丘上，丹波前辈用手指摩擦了下棒球上的粉末，转而注视对面的菜鸟打者。那位一年级生似乎有对他的目光感受到压力，默默吞咽了口口水，握紧了手中的金属球棒。在他的脚下，负责接球的捕手观察到打者的情绪，对着丹波给出了下一球的指示，丹波点了点头。终于，在一年级生不安的等待中，丹波将手臂逐渐伸展，身体向后旋转，猛地向前投出了本局的第一炮。
“喔，丹波今天的状态很好啊！”
“连续三振！”
“哈哈，这不是压倒性的胜利嘛，我还对今年的红白战会不会出现意外而抱有期待呢～”
“每年都是如此啦！”
···
场外的大人们的声音变得有些嘈杂了。
对于一年级生而言，还未到正午，阳光就已经变得如此的酷热。记分板上，比赛已经到了第3局。可随着2、3年级生的那行数字变了又变，一年级生仍旧一分未收。三颗零蛋端正一致地摆在上面，仿佛在嘲笑着他们，现实就是这样一成不变。
0-5
0-2
0-3
这三组数字令新生明白，今天的比赛不仅仅只是一场红白战而已。
“Strike out！”
好热，好累。
一局终了，下场休息的新生们内心仅剩这两个想法。一年级的东条自下场后，就静默不语，脸上的毛巾遮掩了他此时的表情，仅仅是喘着粗气才能让人察觉到他似乎十分疲劳。
【*洞***：他们已经不想打了。】
【*洞***：三年级的决心想必充分震撼到他们了。】
【*唯***：什么时候才能上场？】
对于二三年级的前辈们而言，今天的比赛只是一个宣告——小子，你们还嫩了点。他们中的有些人听说了刚才的投手东条秀明，对他国中打入全国4强也有所耳闻，但那又何如？学长们用实力告诫新生们，无论你曾在过去获得怎样的成绩，高中棒球的世界是从零开始的。
当然，相比于东条，前辈们更想对昨晚某位不知好歹的一年级生展现实力。
于是，坐在新生休息室里的降谷晓淡定的面对着对面学长们关爱的目光。
休息区里的一年级生心情低沉，大家都低着头慢慢恢复体力，没人选择在这个时候交谈，只是都喘着沉重的粗气。气氛逐渐变得压抑起来。
【*愤***：真是怀念啊。多久没有看到这种画面了？】
是啊，真的让人怀念。
在那个热的令人发狂的夏天，同样寂静的休息室，同样阴沉的队员，同样的旁观者。
我怎么又这样了呢。又一次，重复踏进了同一条河流。
**——不要在这里对话——**
小田切突然抽回了思绪。
“收回你的那句话！”
他回过神来，发现面前的丹波前辈正瞪着自己，周围前辈也投以不善的目光。
他愣了一下，然后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居然站在场上，所有人都在看着他，前辈们、新生们、监督、泽村、御幸以及场外的大人们。
人们正在看着他切切私语。
我，什么？
“小田切！”小凑春市的声音提然从背后传来，随即他感受到自己的肩膀被人抓住了。
他被抓着微微转过了身子，看到了小凑此时焦急的神情。
“快跟前辈们道歉！”
道歉？我怎么了吗？
小田切茫然地看向丹波前辈，对方脸上的表情在爆炸的边缘，能看到他咬紧了牙槽，下巴的肌肉绷的紧紧的。小田切不经意间握紧了双手，然后发现手里正握着自己的那只枫木球棒。
为什么我在场上，为什么我拿着球棒？发生了什么？大家为什么都在看着我？皱眉了？为什么小凑皱眉了？我为他带来困扰了吗？又是我吗？又是我吗？
一瞬间，小田切的脑内爆发了无数的情绪，无数个他在发问，无数个问题又等待着他解决，他盯着众人的目光，却不知道应该给他们什么答案。
【*思***：5秒之前，小凑春市让你道歉。】
道歉？小田切不由得咧开了嘴。对···我应该道歉···我最擅长这个了。
“小田切！”不远处，待在捕手处的监督突然大声叫住了他。场面瞬间安静了。小田切不知所措地看向监督，发现他的神情阴沉得可怕。
“如果你只想做这种事的话，那就赶紧下场吧！”片冈监督单手指着新生聚集的休息区，说完便盯着他。
我又搞砸了吗。小田顶着前辈们愤怒的目光，低着头转过身，身后的站着那个跟他正常交换姓名的同龄人小凑春市，就在不久前，他们还能在简单的交谈着，但现在，小田切在他的脸上看到了熟悉的表情。他没有说话，错开小凑抬脚离开了这个风暴眼。
“小田切。”监督的声音又在他身后响起，他停下了脚步，“一年级的下一个投手，你上场。”
小田切只是低声应和一句，随即便离场，走回了休息区。
休息区里的新手也没有给他好脸色，大都一副不满又惊奇的神情。在小田切独自找了个角落坐下后，也没有放过他，不断的有目光汇聚在他身上，然后小声的议论着。
“···他疯了吗？”
“···平时就很阴沉的样子···”
“你们好吵啊。”
新生安静了一瞬，纷纷注目发声者，是降谷晓，那个高个子抱着双臂静坐在场地的较里侧，他面上的神情淡然，似乎刚才发生的事件完全没有影响到他。立马有人不满他的作风，但刚才事件的余波未过，大家都不想再生事端，只是咂舌解气。
对此，小田切没做任何表示，从场上下来后他就仿佛失魂落魄似的，默默看着某处放空。小凑春市也跟在后面下来了，但这次他没有回到他原来的位置。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颅内对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