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美人有香》宅女一枝花

4、第四章

　　夜深了。
　　山麓的薄雾让星光变得朦胧而黯淡。
　　风呜咽着，树林沙沙作响，仿佛演奏一支悲歌。

　　楚留香独自走出后山。
　　他的腰明明挺着笔直，却令人觉得无比凄苦，他的脸上明明没有泪，却让人觉得他在哭。

　　就在刚刚，楚留香送走了一个朋友。
　　一个高洁无双，一尘不染的朋友。
　　纵然楚留香知道，对方生前做了许多错事，但他死了，死在了自己面前……

　　无花。无花。
　　楚留香在心里默默念着这个名字。

　　树影摇曳。
　　山风唱着挽歌。

　　楚留香走得很慢。
　　很慢很慢。
　　他在回忆与无花生前的种种。

　　走着走着，他忽然止步。
　　楚留香一怔，失声道：“泱泱，你怎么在这里？”

　　前方，竟是本该在林家等待他的沐泱泱。
　　惨淡的星光下，她的衣裳单薄，山雾沾湿了她的碎发。
　　显然，她在这里等了不短的时间。

　　楚留香有些动容，他大步上前，哑声道：“不是说好了，让你在林家等我吗？”

　　沐泱泱目光温柔：“我闲不住，就自作主张跑来了，你呢，事情顺利吗？”

　　楚留香沉默片刻，惨然道：“我也不知道。”
　　他赢了无花，却永远失去了一个可敬的朋友。

　　.
　　雾越来越浓，空气潮湿阴冷。
　　星光暗淡，崎岖的山路狭窄坎坷。
　　沐泱泱和楚留香并肩而行。

　　无花的死，让楚留香难以接受。
　　他这一路始终保持沉默。

　　直到他们走到平坦的大道。
　　楚留香找到来时寄托马的地方，当他看到马厩里另一匹马，忽道：“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要找天峰大师吗？”

　　沐泱泱笑了笑，解着马绳道：“好奇啊，你要告诉我吗？”
　　楚留香瞥了一眼沐泱泱，语气恶劣道：“我不说你就一定不知道吗？不见得吧。”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一定很欠揍。
　　可他一点也不想控制。
　　他胸口有一股急于寻找出口的暴戾，闷在身体里无法宣泄。

　　他想看沐泱泱变脸，想撕碎她脸上那张完美无瑕的面具。
　　想要她发脾气。
　　最好再打自己一顿。

　　沐泱泱实现了楚留香的愿望。
　　她勾起食指，抬手敲了一下楚留香的额头。
　　她可一点不客气，这一下直接将楚留香弹懵了。

　　沐泱泱冷笑：
　　“有病就去吃药，要不然就回少林寺，让大和尚给你念念经、驱驱邪，我这一路连口热饭都来不及吃，你倒好，还没喝酒呢，就开始发疯！没良心！”
　　说完犹不解气，又抬腿踢了他一脚。

　　楚留香舒服多了。
　　他大概真的有病，要不然怎么看到凶巴巴的沐泱泱，还觉得她怪可爱的呢。

　　楚留香赔笑道：“我错了，原谅我吧。”

　　沐泱泱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错得地方多了，我才懒得和你计较！”
　　说完，她撞开楚留香，牵马离开。
　　楚留香急忙解开自己的马，追了上去。

　　.
　　沐泱泱的马，是向林家借的。
　　从林家花园出来后。
　　一切看似结束。

　　沐泱泱要回温泉山庄，继续做世家贵女眼中的“老女人”。
　　楚留香也要回到他的地方。

　　他的地方在哪里，沐泱泱不知道。
　　但一定不在温泉山庄。

　　或许这一路发生的事情太多。
　　楚留香的心里萦绕着难以消解的惆怅。

　　二人一路同乘一匹马，谁也没有说话。
　　临近福州，沐泱泱换乘马车。

　　沐泱泱可以和男人同行，温泉山庄的沐姑姑不可以。

　　江湖不属于她。
　　楚留香亦然。

　　.
　　这是一个极好的天气。
　　风和日丽。
　　适合聚会，也适合离别。

　　沐泱泱望着阳光下的楚留香，眼波如秋水般温柔：“楚少爷，我要回家了。”
　　她没有挽留，也没有要求。
　　她只是道别。

　　楚留香知道，沐泱泱是个聪慧又体贴的姑娘。
　　她的温柔不像水，无孔不入的包容。
　　而像连绵的青山，你来她便在。

　　楚留香注视着沐泱泱。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说点什么。

　　鬼使神差的，楚留香道：“泱泱，今年冬至，你会在家吧。”

　　沐泱泱一怔，莞尔一笑：“这是自然。”

　　楚留香也笑了，他露出了几分少年状的得意，笑道：“那你应该不介意，有个叫楚留香的人，登门打扰吧。”

　　沐泱泱惊呆了。
　　她仿佛是忘记了呼吸，喉咙里卡着一颗巨大的糖。
　　又甜又噎。

　　楚留香笑了笑：“你不反对我就当你答应了。”

　　沐泱泱没有说话，她甚至没有什么真实感。

　　半晌，她干巴巴道：“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楚留香忍不住笑起来。
　　若说刚刚，他是一时冲动，才提出了那样的要求。
　　现在，他在顺从自己的本心。

　　这一刻，他的头脑，前所未有的清醒。
　　他知道刚刚那番话代表了什么。
　　可他一点也不后悔。

　　楚留香说：“我想在白天见你，可以吗？”
　　他双目灼灼，唇边泛着好看的笑容。

　　沐泱泱大脑晕晕乎乎的。
　　她不明白，事情是如何发展到这一步的。
　　究竟是楚留香抽风了，还是自己的记忆力出现了某段空白？

　　为什么楚留香忽然要求白天见面。
　　晚上，晚上不好吗？

　　沐泱泱知道，她应该拒绝。
　　但她的声音就像被封印了似得，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楚留香开心的笑了。
　　他将沐泱泱送上马车，低头，轻轻拂过沐泱泱的唇。

　　“泱泱，冬至见。”
　　他的声音轻柔，仿佛在说着这世上最动听的情话。

　　沐泱泱手指覆上自己的唇。
　　她的唇潮湿温热，空气中，弥漫着郁金香的芬芳。
　　好似他尚未离开。

　　空空如也的车厢，沐泱泱端坐良久，突然低声笑起来。
　　她的心情是那么舒畅，比马车外的阳光还要好。

　　“冬至见。”沐泱泱喃喃道。
　　我的楚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