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娲皇》乌茗

12、青龙

　　前面有一处大宅第，门前停着大大小小的马车，一群仆从正往车上搬东西。马车旁站着些汉子，个个膘肥体壮。走近了一看，宅子正门牌匾上书“青龙镖局”。
　　秦付长不动声色地偷偷观察着，瞧那打扮与之前的送镖人有些相像，猜想那日杀的送镖人会不会是这中原第一大镖局，青龙镖局的人。如果是，若事迹败露，怕是要被追杀到天涯海角，永无安宁之日。想着，秦付长拉着长孙皓月加快了脚步。
　　两人找到旅馆时，已经是晌午，日头正烈。长孙皓月进店扔了两块碎银给掌柜的，边落座边说：“掌柜的，一间头等房，两个床位。”两人一进门，原先有些吵闹的厅堂陡然安静了下来，正在吃饭的，正在说话的，都停下来盯着她们。掌柜的也有些看呆了，做生意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这等标致人物，愣着都不知收钱。
　　不过掌柜好歹见多识广，马上回过神招呼，拍了傻着的店小二一巴掌，叫人赶紧伺候着。店里的人也回过神来，收回视线，各自又吃起菜聊起天来，方才的寂静好像一个错觉似的。
　　秦付长无奈地抚了抚额，这哪里是张扬，简直是太张扬了，真的不会让人怀疑吗？
　　菜上好了，两人正无声地吃着，吃到一半，门口哒哒地停下几匹马，五六个练武装扮的人气势汹汹地走进来，中间一位白袍男子，在这群人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看着莫约四五十的模样，透着股阴森的气息，叫人不敢多看。
　　他们进了店，左右张望，挨桌检查过去，好似在寻什么人。掌柜的也不阻拦，只缩着脑袋待在柜台后面不吭声，低头算账。秦付长她们坐在角落里，还没查到她们这桌。隔壁的客人轻声嘀咕到：“青龙镖局的人怎么来这儿了？看这架势，怕不是出什么事了吧？”另一人应到：“不晓得，有事也不关咱的事，别多嘴了，免得引火上身。”
　　秦付长在一旁听着，“青龙”两字飘进她耳朵里，让她不禁紧张起来，又往角落里躲了躲。其实照道理，哪怕她杀的人确实是青龙镖局的，消息也传不了这么快，这群人大概并不是冲着她们来的。但是秦付长心里虚啊，倒也不是虚自己杀了人，主要是虚自己打不过这一群膘肥体壮的，特别中间那个白袍的男人，一看就知不是善茬。秦付长暗自心里发慌，长孙皓月坐在对面，背对门口，倒是放松得很，这会儿翘着二郎腿，身子倾斜，一手靠在桌上撑着脑袋，一点坐相没有地自顾自吃饭。
　　不一会儿，那群人已经靠近了她们。秦付长脸上虽不见慌乱，实则背脊僵硬，拿着筷子的手都有些不自在。
　　那镖局的汉子朝着角落走去，瞧见个坐姿放荡的背影，衣着虽素雅，但看得出用的是贵重的材料。城中能用得起这等衣料的人家，青龙镖局都认识，可这一男一女，那身形却是不相识的，当下就生了疑。汉子走近了，一手翻过男人的肩膀，长孙皓月的脸转了过来，又看清了对面坐着的秦付长，扑面而来的不凡之气让他一时觉得自己冲撞了贵人，搭在长孙皓月肩膀上的手有些紧张地缩回来。虽然如此，汉子还是震声问到：“你们两个不是这城里的人，哪里来的？”
　　他身后跟上来其他的同伴，那白袍男人眯眼盯着长孙皓月她们。“东面来的，出门游历，怎么了？”长孙皓月回道。
　　“东面哪里来的？什么时候到这儿的……”
　　“行了，不用问了，走吧。”汉子话还没问完，白袍男人就打断了，招呼几个人到后房去查，自己则到掌柜的那儿交代到：“最近要是有什么可疑的不相识的人到你这里住店，都来通知我们，尤其身上带有月牙佩玉的，一定注意紧了，懂了吗？”掌柜的连连点头，一边拿出几壶酒来招待，白袍男人没理会，自己也去后房查人去了。
　　秦付长耳朵好，那些话一字不落的都听见了。月牙佩玉？长孙皓月偷来的衣物里面也有一块月牙形状的佩玉，上面还刻了一个“李”字。李？如果记得没错，青龙镖局的一把手好像，就姓李……再加上她们才刚到城里，就遇上青龙镖局出来寻生人，秦付长越想，脸上越是僵硬起来。她低头看自己的衣服，是武人行走江湖穿的样式，寻常富贵人家哪里要做这样的衣服？
　　想着，秦付长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脸，呼吸控制不住地颤抖，她透过指缝看长孙皓月无所谓地安心吃着饭，忍不住考虑，是不是现在直接掐死她自己还能活得久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