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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纠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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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看沈逸轩的眼睛,眼球的深褐色的,明亮有光泽,好看的双眼皮偶尔会在过度疲惫的情况下变为内双,眼睛的形状偏长,两眼的距离开阔。偶尔在看书或者工作时候,在那直挺的鼻梁上会架着一副无框的眼镜,那点近视程度还不至于让他摘掉眼镜五米之外雌雄不分。
他一回到家阿飞飞扑过来,差点把他直接撞地上。幸好今天没有戴眼镜,不然说不定又要让沈建筑师的钱包君心疼了。一般是他在国内工作的时候阿飞跟他住,出差就直接交给他的母上大人余教授了,当然偶尔还会遇到余教授不愿意归还的场景。譬如这次,因为五一大半个中国雨水多,余教授也没有心思和她的姐妹们出门去玩,沈老爷子工作忙也没时间陪她,那位不争气高中就说不会结婚生子的沈公子也没给她生个孙子孙女玩,她就只能把阿飞扣押了。
等到他休完假余教授才让管家把阿飞给送回来了,这几天每天他一进门阿飞就冲他飞扑,这只他回国发展的时候从S大建筑艺术学院院长陈教授那里领养来的德牧现在已经一岁大了,站起来有大半个沈逸轩那么高,余教授又把它养得特别好。沈逸轩安抚好思父心切的儿子后来到了书房,电脑里关于新的金融中心的资料助理已经传了过来,有二十多页,等待资料打印的时候,他把眼镜拿出来细细擦干净后戴上。
书房从落地窗的位置开始铺满了厚厚的羊毛地毯,沈逸轩坐在地毯上,身体微微斜靠在靠垫上开始晚上的工作,阿飞挨着他躺在一边,也没有睡觉,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盯着他看。它或许是在想今天的主人是遇见什么让他很开心的事情了么,怎么看个资料都扯着嘴角,平时那种独处时的凝重神情完全消失不见了,人类的世界太奇怪了!
如果你第一次来S市,行车路程又是从西向东的话,你会有种在历史和现实中穿越而过一样。作为一座古老又充满活力的城市,这里的老城区在城市规划的时候在一众建筑师和学者的提议下得以完整保留,别说是陌生人,就在这里土生土长的沈逸轩也会有这种错觉,站在沈氏大厦的80层往下看,一边是延续不断的摩天大楼,一边是连绵的亭台楼阁和小桥流水人家。这几年新城不断扩张,对比之下不变的老城越来越有种闹市中的最后一片净土的感觉。
按市政的规划,新的金融中心将在离沈氏大厦不到三公里的地方建造起来。那一片原是新城区和老城区的交界地带,后面是一个大的度假村,许多商家不知道从哪里拿的许可证,在周围搭建了高端美食城,还越发展越大,十几家大的连锁餐饮都在那里开了分店。现在的情况是勒令一个月之后全部撤离,未到期的租金将全部退还。到市政府就此次建造超级金融中心的方案召开发布会的时候,美食城已经搬离得差不多了。
陆斯与去往发布会的现场会经过美食城,这里他以前经常来,因为附近是他们学校老校区,那时候美食城还是校外的美食一条街,卖麻辣烫的,小炒的,烧饼,烧烤的占满了整条街,经常晚上下完课或者从图书馆回来饿了都会在这里点点味道好又实惠的小吃吃。一晃已经快过去十年了,这里成为美食城后正好是他日本留学的时候,他的公司又在不在这边,所以好像是冥冥中注定的一样,无论是他自己,还是约人谈事都很少来这里。
这里曾经的画面他太熟悉了,因为总会以片段的形式出现在那些个疲劳不堪或者不省人事的深夜,不断闪回,越想逃避越逃避不了。
齐放自生日之后又给他打过几个电话,他前几个接了,语气全是冷淡地拒绝,后面齐放没有再打了,也没有来公司围堵他,他松了口气,在想他应该懂他的意思了。
这次市政的发布会邀请了很多企业参加,陆斯与要忙公司新接的项目又要和沈逸轩沟通房子设计的事。他记得有发布会的存在,但直到助理提醒他行程的时候才恍然大悟要去发布会了,具体邀请函以及邀请函上的企业名单他都没来得及细看。
谁在这里看到沈逸轩都不会觉得惊奇,四年前S那座国内具有代表意义的音乐厅就是他主持设计的,市图书馆的主要建筑师他的名字也排在前排。这次他的名字直接在特邀建筑师后面,在新城市主题海报的映照下发射着闪耀的光芒。
在前排的沈逸轩在落座前还特意朝陆斯与的方向看了看,两人视线对视的时候,沈逸轩张嘴说了什么,有点距离,陆斯与没看清他的口型。陆斯与一落座就收到沈逸轩的消息,‘陆总记得我们的约定么?’陆斯与回了‘当然’两字,然后把手机塞进裤袋里,可能是最近喝酒太多休息又不足,他有点心神不宁。
前半部分是市领导对金融中心的规划做一个说明,以及这个金融中心的建立对S市建设成为新的金融信息港的重大意义。陆斯与几乎没听进去什么,在他收起手机之后,他身边坐了个人,那个人就是齐放。齐放伸手过来抓他的手,被他一把甩开了。但齐放不死心,一直用那温和的声音和他说着什么,他听不清,他的大脑在故意拒绝那些话。上次他在尽力克制,这次因为身心都是比较放松的状态,他的大脑和心脏好像才真正感受到齐放回来了一样。
几个领导做了各方面的阐述后就是中场休息了,陆斯与嚯地站了起来,耳旁响着的是齐放用隐忍的声音说的“斯与,我们聊聊”。刚刚他们俩在这里拉拉扯扯的动静小范围的人都感受得到,加上齐放这句话周围人向他投来了好奇的眼光,这种眼光他是见过的,亲历者是十年前的他。陆斯与体内的血突然猛地往脑袋冲,他感受到自己的胸口在衬衣的包裹下剧烈地起伏着,
他在剧烈生理反应的夹击下用仅存的理智告诉自己必须赶紧离开,他扶着椅子迈开步伐,一下子跨两三个阶梯的慌张感让周围的人看到也不管了。
陆斯与的位置在中间,即使走得快,到了门口人多,他出来的时候齐放已经追来了,他想用跑的,可现场这么多人,基本都是认识的老板和媒体朋友,就算对他本人不熟,但齐放齐家大公子的曝光度不用想都很高,齐放追他跑怕是准备把明天的头条和各大公司这个月的谈资都承包了吧。所以他只是加快了步伐,在下楼走到酒店旋转门的时候,齐放在后面抓住了他的胳膊,他甩掉了,齐放跟着他出了酒店。
“斯与,我有话想跟你说。”
“抱歉,我说过了我并不想和你齐大公子说话,我都不想和你呼吸同一片空气。”
“斯与,对不起,我向你道歉,你给我几分钟把话说完好么?”平时看着儒雅温顺的齐放,说这句话时声音不自觉大了起来。
“呵,道歉,你道什么歉,不需要!”陆斯与再一次甩开齐放。
齐放现在不能走,下半场他必须在场。陆斯与就这样走了,他没有听他说的话,头也不回的朝停车场走去。上车之后他才看到手机里的未接来电和短信,是沈逸轩的,他没有回复。给还在现场的何耀辉发了条信息,然后又发信息给助理说下午他有事,‘电话关机,有问题找何副总,’然后直接把手机关机了。
一声沉闷的响声在车内响起,陆斯与看着自己紧握的拳头,惨白的皮肤下可以清晰地看到青色的血管和关节处红肿的伤口。真可笑,28岁的他还在用拳头砸方向盘这种方式泄愤。自残行为没有再继续,让自己的气息调整平缓后他开车离开了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