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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CHAPTER 3 过去,立海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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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那么蓝,那么蓝,让我连流泪都不敢。
你说向往天空的孩子,总是寂寞的。但我与寂寞对话,只是因为不愿相信你已离开。
悄悄地问你,天堂拥挤吗?
如果在那长长的队列里,不曾有过你的位置,那么可否陪伴我,共赴地狱猖狂。
——选自《与天堂有约》
作者:代表月亮消灭你
叶月寻是被闹钟震醒的,刺耳的响声险些让她从床上翻滚而下。揉了揉额角,才注意到屋中的摆设与昨晚不同。
果然,又穿回来了。
时针指向七点。万年历上不幸地显示着水曜日,又是一个上学天。
轻巧地绑起头发,换上许久不见的制服。对镜照了照,果然还是立海大的制服比较顺眼。
匆匆忙忙杀到学校,刚巧赶上打铃。叶月寻气喘吁吁地趴在课桌上,感叹着自己冲刺的能力似乎又有所退步。
“阿……寻。”腰间的瘙痒让她猛地弹起身来,侧过脸,正对上好友浅仓理得逞的笑意,“少女,缘何一大早就笼罩于愁云惨雾之间?”
叶月寻懒懒地打了个呵欠,淡定了拍了拍浅仓的肩,“无知了吧少女,惨绿乃是一种气质,想我日日强颜欢笑,难道就不能做一回真的自己?”
浅仓微愣,随即笑得肩膀抽动,“好了好了,明媚而忧伤的‘月亮大人’,请容我略尽绵薄之力,抚慰一下你受伤的心灵吧。”
说着,掏出一个未拆封的信封在叶月寻眼前晃了晃。
“啊,我的食粮!”前一刻尚且歪着头做颓丧状的少女突然拍案而起,化身恶狼扑食,眼明手快地夺过信封,放在脸侧蹭了又蹭,“真是……太感动了。”
“喂喂,用得着如此泪流满面么。”浅仓鄙视地斜了她一眼,伸出手指对准叶月寻的左腰,戳。
叶月寻惨叫一声,软软地瘫在了椅子上。
浅仓理单手叉腰,猖狂地扬了扬重新掠夺在手的信封。美滋滋地撕开封口,眯起一只眼向里瞟了瞟,“还不错哦。固定收入者,你不会一毛不拔吧。”
“是是,今天的午饭我请。”叶月寻认命地点头,双手摊开,郑重地伸到浅仓理面前。
“这还差不多。”免费的午餐到手,浅仓理心满意足地将信封撂到叶月寻的手上。“呐,阿寻,刚才的报亭那里又看到你的粉丝了哦。”
“诶?”
“新一期的《谁的后妈谁的泪》是昨天出的嘛,刚才路过报亭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在说‘月亮大人写的东西就是好看’‘太感人了,我哭了好久啊’‘好唯美好唯美’‘真不愧是月亮大人啊’什么什么的,老实交代,这次又写了些什么酸腐小说来骗稿费?”
“才没有。”叶月寻翻个白眼,单手支着下颚,“我这叫少女情怀总是诗,灰姑娘的故事从来就不缺读者。”
“那你也不用每次都把男主角弄死吧。”
“我是后妈嘛。”叶月寻不以为然,“而且你不知道一般挂掉男主角之后,女主的内心活动能扯很多字么?字数就是力量,字数就是生命,字数就是……”
“钱。”浅仓波澜不惊地说,打断了叶月寻的慷慨陈词。
代表月亮消灭你。
一年前开始崭露头角的人气写手。
在国中女生中最受欢迎的小说期刊《谁的后妈谁的泪》之“糖衣炮弹”专栏作者。
擅长以“美好相遇”开头,“矛盾相爱”发展,“你死我活”高潮,“一拍两散”结尾的超人气作者。其魅力在于,即使常年稳坐“读者最想掐死的作者排行榜”第一的宝座,却依旧在每期杂志里雷打不动地占有五页纸,文章标题亦以大号字体久久霸占着封面。
而此笔名,版权归叶月寻所有。
其实大部分时间里,叶月寻都秉持着人生苦短应及时行乐的原则乐观积极开朗向上地迎接每一天的朝阳。但在她看来,少女心是一样转瞬即逝的奢侈品,如果不趁热打铁好好利用,等到沧桑了必定追悔莫及。所谓“好好利用”便是……极尽所能榨取最高利得。
立海大附属中学3年E组。
班导管生百合,标志性的着装是印花的白衬衣和湖蓝色的碎花长裙。叶月寻很喜欢她,曾在期中测试的时候对面“最美”的命题,洋洋洒洒上千字,将管生导师的音容笑貌描绘得淋漓尽致,恍若从画中走出的隔世美人。
毫无意外的,拿了年级的最高分,并在年级大会上深情朗诵到管生桑羞涩难挡晕倒歇菜。
但事实上,管生对叶月寻抱着更为复杂的心情。
作为国语导师,叶月寻无疑是她的得意门生,但作为班任,却无法忍受这位偏科到极致,狠狠地拖着班级升学率后腿的学生。
可惜叶月寻本身,对此并无多大感想,照旧上课睡下课醒,理科试卷上永远只签大名,综合排名虽算不上垫底,却也被列进了学校重点观察黑名单。
“阿寻,待会儿去社团活动吗?”
下课铃响了很久,叶月寻依旧沉浸于梦中。直到浅仓理挥起熊掌一阵猛拍,才动了动肩膀渐渐转醒。
“社团?……去吧。”迷迷糊糊地答了一声,她机械式地收拾起书包。
“话说回来你到底为什么要参加理科社啊。”明明一看到理科就会痛苦地扭过头去。
“因为我肩负着重要的使命!”
“把理科导师气死的使命么……”
“理,你真是太小看我了!”叶月寻拍了拍脸,大义凛然地迈出教室。
“阿寻。”浅仓理又叫住她,“部长昨天又催了,我都快挡不住了。”
叶月寻停住脚步,转过身来对浅仓竖起大拇指,“少女,坚持住!祖国和人民都会感激你的!”
“但其实我也很希望你加入,立海大的女子篮球社可是很强的,你加入的话我们一定能报去年的一箭之仇。”
“但你也知道我对这种技术性的运动完全不在行。”叶月寻摊了摊手。
“你只要站在三分线上不动就行了,其•他•什•么都不用做!”
“那我岂不是变成了吃软饭的……”
“不,你是秘密武器。”
“哈?”叶月寻呵呵一笑,“理,像我这种一上场就插蜡烛的根本算不上秘密吧。”
“NO~NO~NO~”浅仓摇头,故作神秘地笑了笑,“反正距离县大赛还有一段时间,我绝对会让你加入篮球社的。”
“理,我这种人加入篮球社是立海大的耻辱啊。”
“只要能赢,什么手段我们都会出。”
这就是立海大的行事风格。
作为王者,绝不能容忍两次跌倒在同一个地方。
待到顺利摆脱浅仓理,社团活动早就开始了大半。叶月寻大大咧咧地从后门闪进理科教室,理所当然地被全班同学视为了空气。走到自己常坐的角落,放下书包,撑着头兴趣盎然地向窗外望去。
所谓“肩负着重要使命”之类的,当然是笑谈。
之所以选择理科社的原因,是她喜欢这个教室。听起来很奇怪,明明对这门课厌恶得要死要活,却对教室情有独钟。
叶月寻将之归结于青春期少女飞来的灵感与难以言喻的内心悸动。
午后的阳光,纷纷扬扬地映射在窗台上。斑驳的光影,在摇晃间形成各式各样的奇异形状。叶月寻很喜欢看它们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排列组合,最后在一轮阴影下消失得无影无踪。更喜欢顺着光影的阶梯,将视线延展到楼下整片草坪。
那是一块有坡度的草坪,迎着校园主干道的上坡鲜少有人盘踞,相反,背面的下坡却是如无预订少有空座。
国中部最有口碑的“情人坡”。
除却拥有本部众人的热情支持外,亦时常可见高中部大学部的学长学姐们的友情出演。
叶月寻一直认为,才能这种东西可遇而不可求。但在某种外因的引导下,却往往会成倍地增长,极限不可预计。
而她,只要看着那一片青葱嫩绿,便能将平日里视如敝屣的肉麻文字修饰点缀成一篇可歌可泣的催泪佳作。
为赋新词强说愁,对她而言从来不是难事。甚至于,“无病呻吟”是她用来调剂生活压力的一大良方。
“叶月同学。”
温和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嗯?”叶月寻似乎没有听见,却不知不觉应了一声。
“叶月同学,社团活动时间已经结束了,课室要上锁了。”男生不急不缓地说,很客气却不容置疑。
“嗯。”叶月寻仍旧神游天外,握着笔的手不停在面前的白纸上涂涂写写。
“可以请你离开了么?”平淡而自持的催促。
叶月寻却正是热情高涨期,脑中思如泉涌,想停也停不下来。她随便敷衍地回答了一句“马上走”,又继续沉浸在纷乱的思绪中。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停下笔尖。手指因为用力而有些颤抖,却怎么也无法再写下一个字来。
似乎有阴影照过自己,投在课桌的边缘。她有些茫然地抬头,正对上少年在夕阳下略有反光的镜片及他别在臂上的风纪委员袖标。
“誓言只是童话的专属品吧,用来掩饰华丽下的腐烂不堪。”她说。
戴眼镜的少年起先沉默了片刻,然后冷静地答道,“游戏时间结束了,叶月同学。”
叶月寻如梦初醒,先是一愣,随即尴尬地用手遮住了脸。
“抱歉抱歉。”有些心虚地道着歉,不忘向对方点头哈腰,“我马上就走,风纪委员大人。”
说着开始飞速收拾书包,收了一半见少年仍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便又停了下来,“还有事吗?”
难道是要把她拖到风纪委实施再教育?
“不,我只是来拿忘记的笔记本。”少年答。
“笔记本?”
他指了指被叶月寻挡住的桌肚。
“啊,不好意思。”弯腰,掏出课桌里的浅蓝色笔记。封面的一角,工工整整地写着“柳生比吕士”,严谨却不失锋芒。
有些耳熟的名字,但是似乎并未被自己归入“认识的人”这一档。
双手递上本子,笑容变得有些谄媚,“柳生同学……我不会被记过吧?”
霸占教室,影响放学秩序之类的。
柳生不着痕迹地弯了弯嘴角,“我还没有检查完,所以你算不上滞留不返。”
叶月寻重重地舒了口气,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柳生君怎么知道我的?”
柳生淡淡的说,“我是A组的理科代表,所以……”
他还未说完,叶月寻却已心领神会,“所以无数次地在办公室里看到过我被三木老师骂得狗血淋头体无完肤是吧……”
柳生满意地点头,坦然地说道,“正解。”
一箭穿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