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天下一之御剑红尘》阿鹂

82、深陷苦牢

　　秋天的东夷城繁华依旧，无一丝萧索。
　　思绪复杂，蓝萱牵马穿过城门，淡淡哀伤溢出心间。
　　“真是巧，咱们又见面了！”满带笑意的男声响起，她惊奇地抬首，就见客栈二层，一玄衣银发的男子正笑吟吟而望。
　　左手不自觉握紧佩剑，蓝萱冷静道：“尊驾是奉上官蘅之命前来锁拿在下的吗？”
　　伍熙昆笑了笑，“到底什么事都瞒不过你。论单打独斗，这城里除了我无人是你对手，包括上官羽歆。”提足一跃，从围栏飞身而下，惹得行人惊唤。
　　“那您预备如何？”蓝萱脚步慢慢错开。
　　伍熙昆哈哈一笑，“老规矩，带你去个地方。”不容她想出击玄袖。
　　红芒辉闪，风袖破空，两人劲气所到之处无不卷起漫天粉尘。
　　指尖凝起两点玄光，“丫头，你悟性极高，是块练武奇才。但你嫁了人，未能再一心浸淫武学，所以就算再过十年，你也不是我的对手。”伍熙昆长手一扬。
　　长剑几转消抵射来的玄光，蓝萱冷笑道：“多说无益！阁下以大欺小又算什么英雄好汉。”
　　“你少拿话语激我，再怎么说我是不会罢手的。”伍熙昆哈哈怪笑又扫出一袖。
　　街上被二人打得七零八乱，行人四散奔走，不一会儿便有一队侍卫冲了过来。
　　“伍熙昆！给我速速拿下她！”为首的上官蘅喝道。
　　蓝萱淡淡瞥他一眼，提身飞上屋顶。
　　剑气纵横，白衣胜雪，她秀飒的身影映衬在蓝天下，宛若出水芙蓉，令人赏心悦目。
　　玄袖卷荡掉一道剑光，伍熙昆不禁赞叹，“看来那天你并没有发挥出真正实力。”
　　“哼！”蓝萱冷笑，闭目一运诀，长剑忽然离手飞出。
　　红亮的剑气龙卷般团起，街上众人惊住，正是那招‘珠玉纷飞’。
　　伍熙昆动容，被强劲的迫力压得皱眉，要摆脱此圈不是没可能，只是他必须也用杀招抵对，然这样蓝萱就必死无疑。
　　剑圈中央的女子睁开双眼，素手忽地截下朱光，她飞身而起，水眸中杀气凌人。
　　“休伤我师父！”一道银光这时破圈而入，来人一下挡在正待出招的伍熙昆身前。
　　“让开！”伍熙昆厉喝一声，越过对方肩头看到“朱光”已袭来。
　　出人意料，剑气竟在一瞬间烟消云散，伍熙昆骇然盯着直指上官羽歆眉心的剑尖，一时失语。
　　“你……”蓝萱神色复杂看着眼前男子，缓缓撤下剑。
　　羽歆沉默不答，只低帘看着屋瓦。
　　下一刻，一道玄影从身边快速掠过，对面的女子猝不及防，被点住了穴道。
　　“伍熙昆，你好卑鄙！”蓝萱冷冷道。
　　伍熙昆呵呵一笑，“兵不厌诈！女人嫁人之后果然会变得比较心慈手软。”
　　“你说什么？！原来你们是合计好的。”蓝萱不可思议望向上官羽歆。
　　羽歆转过身，依旧不说话。
　　伍熙昆神色无奈道：“本来是不需要的，怪只怪你太厉害，逼得我们不得不出此下策。”
　　蓝萱苦笑，被他带到了地面。
　　“司徒蓝萱！咱们的账该算算了!”上官蘅视目露凶光。
　　“只要你拿出我娘的解药，我任凭你处置。”蓝萱神色平静。
　　上官蘅冷哼一声，“看清楚现在谁处弱势，你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吗？”
　　蓝萱却问：“那钰离呢？作为你女儿，她够不够资格？”
　　“少搬她说事。”上官蘅眸色极寒，“这一切都是你娘咎由自取，就算是亲生女儿也救不了她。”叫人将她带走。
　　待众人走远，“歆儿。”伍熙昆这才拍上上官羽歆肩头问，“刚才你想救她？”
　　“你既没受伤又何必多问。”羽歆漠然走远。

　　入夜，地牢。
　　戚梦怡看着被缚在铁架上的白衣女子，心生无尽厌恶。
　　“表姐来此有何贵干？如果你此行是来看我笑话的，那么你已经如愿以偿了。”蓝萱淡笑着。
　　戚梦怡眉心一拧，忽地怒喝，“你这不知羞耻的女人！早该去死，跑来东夷做什么！”
　　蓝萱冷然睨她道： “因为有事做，办你们戚家没一人敢做的事。”
　　戚梦怡反驳，“戚采薇是咎由自取！她不知好歹得罪城主，连累我们戚家上下，还害得我最后嫁了上官羽歆，我凭什么替她求情！”
　　蓝萱冷笑一声，戚梦怡火气更大，“你笑什么？！自身都难保还想救人！”
　　“笑你们戚家，也笑你可悲。”蓝萱神色淡漠。
　　“你什么意思？”戚梦怡强压怒火。
　　蓝萱轻蔑回道：“我娘为戚氏一门忍辱多年，出了事你们非但不帮忙还四处诟病她，忘恩负义的人多了，却没见过你们这般过河拆桥的。还有你，如果不爱上官羽歆，又何必到此耀武扬威呢。你满怀怨气，不过就是因为我俩有几分相似……”
　　“啪！”一记巴掌重重向她甩下，戚梦怡抚摸着柔荑，脸上满是残忍的笑意。
　　左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蓝萱一笑，“打得好，很有表姐的架势。”
　　“哼！”戚梦怡嗤之以鼻，“谁稀罕做你的亲人，你不过是戚采薇生的野种罢了。”
　　“收回你刚才的话。”蓝萱杀意一闪。
　　戚梦怡冷笑愈盛，扬起手又是一掌打下。
　　“使不得少夫人！”狼言这时冲进门制止道，“她可是当今梁王妃，身份尊贵，您不能动手啊。”
　　“滚开！”戚梦怡喝道，“我就是要替相公教训教训这个攀龙附凤的贱人！”又是一掌狠狠甩下。
　　嘴角沁出鲜血，蓝萱酸涩一笑，笑中尽是苍凉：世人皆误解，唯有自己心明澄澈。
　　见其神色无畏，戚梦怡不由更为恼火。
　　捏起对方下颚，她激动抽出匕首抵上对方脸颊连问：“我和你哪里像了？！哪里像了？！”
　　这张脸，就是这张脸害她受尽折磨。她的丈夫在人前待她如宝，人后却对她视如草芥。每一个温柔灿烂的笑容背后，都是冷漠与讥讽。即使是他酒醉、熟睡嘴里喃念着的，也永远不是她的名字。
　　她疯狂地嫉妒，她的美貌可以倾倒所有人，却征服不了丈夫。
　　“去死吧！”她终于高高扬起匕首，狠狠刺向那清丽绝俗的雪颊。
　　“少夫人！”狼言大惊，蓝萱却早已闭上了双眼。
　　然而，匕首并没有触到脸庞，玉腕在半空被扣住，戚梦怡回过头，骇然盯着身后的上官羽歆。
　　“相公，你今晚不是不回来吗？”忽然惊叫一声，松掉了匕首。
　　“谁允许你到这儿来的？又是我爹？”上官羽歆语气清冷。
　　戚梦怡被他漠然的眼神一吓，惶恐地倒退了几步。
　　狼言这时赶紧解围道：“是这样的少主，主公说少夫人到底是司徒姑娘的表姐，如果想，可以过来探望。”
　　“哼！”羽歆冷笑一声，“带匕首探视家人？还真是前所未闻。”知她与蓝萱水火不容，父亲如此安排分明是想看好戏。
　　戚梦怡脸色惨白，退到一旁未敢再言。
　　羽歆却踱到蓝萱跟前，似笑非笑道：“何必呢，上东夷来自取其辱。”
　　“我有得选择吗？这一切不是你们早就设计好的。”蓝萱很从容。
　　“哦？”羽歆一挑眉，“难道你不怕丢了性命得不偿失？”
　　“怕！但我料定你们不会轻易杀了我。”蓝萱平静地回视他，“只有让我痛不欲生你们才能消解心头之恨，而我赌的就是这个空档！”眉宇间尽是不屈之色。
　　羽歆内心一震，却眯一下双眼道：“那么祝你能活得更久些！”径自拉过戚梦怡朝门口走去。
　　“羽歆。”蓝萱忽然唤住他，“倘若你曾当我是朋友，可否……最后帮我一个忙？”
　　上官羽歆停下，为那声久违的呼唤，为那些深藏内心的往事。
　　“请让我再见钰离一面，在这里，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万一我会死，有她在身边，总不至于太孤单。”蓝萱的声音变得空缈。
　　“少主，见二小姐对您而言并非难事……”狼言从旁提醒。
　　“我知道，但我是不会违背父亲的。”上官羽歆回过身冷冷道，“所以你注定要孤独地死去！你的父母、丈夫、朋友，没有一个人会在你身边！”比心痛，他已几世为人，谁又曾顾念过他的感受。
　　雪颊变得透明，“你走吧，就当我没说过。”蓝萱掩去脆弱，视线落在地牢上方，只剩淡定。
　　羽歆不再停留，终于拂袖离去。
　　内室，“戚梦怡！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他将妻子狠狠甩到地上。
　　“我错了！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戚梦怡惊惶地后退着。
　　上官羽歆没有丝毫怜惜，竟踩住她肩，抽出软剑冷冷道：“想毁她容是吗？你要不要先试试？”
　　“不要！”戚梦怡尖叫抱住他腿苦求，“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了相公，别划我的脸，我当时只想为你出气，是在替你不值啊……”
　　“用你多管闲事！你以为刮花她的脸我就会开心？我告诉你戚梦怡，若非有爹罩着，你根本活不到今天！”羽歆的剑已指向她左颊。
　　戚梦怡心凉透顶，忽然闭上双眼冷声道：“你可想好这么做的后果。”
　　羽歆剑锋一滞，“怎么，又想拿戚家压我？你以为我怕吗？”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戚梦怡出奇地平静，“我知道你不在乎，可公公不一样，万一闹开，他会将所有责任归咎到司徒蓝萱身上，到时候那女人只会死得更惨。”
　　“你……”男子握紧剑柄。
　　“算了吧。”戚梦怡接道，“你瞒得了所有人骗不了我，你根本忘不了她，折磨她不过想泄心头之恨。”
　　“住口！”羽歆怒斥。
　　“别再装了上官羽歆。”戚梦怡冷笑愈盛，“除了第一次将我错当成她，你几时对我温柔过。世人皆道你待我好，但只有我知道，你为我作的每一张画像，都是她！”
　　剑锋微颤，暴露了波动的心情，上官羽歆揪起她，面色铁青。
　　戚梦怡花容惨淡，仍旧哑声道：“我知道你恨我，因为我联合公公欺骗了你。但我没有恶意，我喜欢你，十岁开始九年来日日如此，就算你不在乎也没关系。我不奢望得到你一丝爱，只希望你还我尊严……”
　　“闭嘴，别说了……”羽歆濒临崩溃，她却继续道，“心痛了是吗，不要以为这种感觉你才有，想想多不值啊，你为她痛，她却在为别人痛。人家的丈夫可是当今圣上的弟弟！”
　　“别再说了！”羽歆忽然扬手将她甩开，不料“砰”的一声，螓首竟重重磕到柜角上。
　　一缕鲜血由额上游下，“你……”戚梦怡捂着伤口，不可思议望着他。
　　惊惶接至，羽歆跟着扑跪到她面前急问：“你、你没事吧？”
　　见他眼神焦切，“哈哈哈……”戚梦怡终于痛笑起来道，“你休了我吧上官羽歆，我宁可去做最卑贱的娼妓，也不要你把我当成她，你看清楚了，我不是司徒蓝萱！”视线模糊，她意识一散，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