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月》巫索

13、输不起

　　35.
　　我心里揣着心事，一路只顾低头往自己屋里走，等进了屋子才发现那狗屁王爷竟然一直在我身后跟着。
　　我心下了然，回头跟他说：“你放心，我既然已经应下来，事成之前我不会离开。”
　　那王爷听完没有立刻走开，反倒大咧咧地在我房里坐下来，
　　反正整间王府都是他家的，我不再理他，转身去整理大牛哥给我的包裹。
　　里面除了吃食便是大娘为我制的衣裳，大概还特意晒过，打开之后便是一股暖烘烘的味道。
　　只是大娘是比照我之前的身材做的，我近来瘦了许多，现在穿怕是不合适了。
　　那王爷见我对着几件衣服发呆，冷哼一声，“王府又不是没给你衣服穿。”
　　我权当没听见，仔细地将衣服叠好放进柜子里。等我忙完这些，那王爷竟还没走。
　　我只好问他：“王爷有事么？”
　　却没想到我问完这句，他突然跟我说：“衣服-脱-了。”
　　“……什么？”
　　我一怔，还以为是自己听错。
　　他大概也意识到自己话有歧义，表情古怪地侧开脸咳了咳，问我：“你后背不疼吗？给我看看。”
　　我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我帮他挡的那一掌，那一掌只有打在身上的时候有些疼，现在除了有些闷痛倒也没有特别难受。
　　他却不肯就此放过我，还拿出一小瓶膏药放在桌上，“我帮你上点药，不然淤血不揉开明天你还怎么练武？”
　　他这么说我也不好再拒绝，比试将近我也不想耽搁了练习。便把上衣脱了老老实实趴在床-上，我不知道自己背上的伤到底严不严重，但我回头看了那狗屁王爷一眼，他此刻脸色显然不大好，我便也不敢多问。
　　大概因为常年练武，那王爷跟大牛哥手掌差不多，都有些粗糙。只是王爷的手掌要更热一些，到后来按在后背的皮肤上几乎都有些烫人了。
　　他按着伤处拿药膏帮我揉了一会儿，突然问我：“你不疼么？”
　　一般像这样硬是用外力将淤血揉开应该挺疼的，我小时候见师父给大牛哥揉过几次，连大牛哥都疼得直哼哼。
　　可我自小大病小灾从未断过，这种程度的疼对我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便跟他说：“你揉吧，我不疼。”
　　那王爷沉默了一会儿，又突然跟我说：“若是疼了你就喊出声来，不用忍着。”
　　我一听这话反倒有些来气，他以前打我的时候怎么不怕我疼了。可等我回过头去刚想讽刺几句，一抬眼却看到他神情专注的侧脸。
　　他大概属于做什么都很专注的那种人，此刻连推个药都目不转睛一板一眼的。这狗屁王爷平时看人总带着股高高在上的冷硬和不近人情，唯独低头专注着什么的时候眉眼间竟显出几分温柔来。
　　我看了这么一眼，竟然连到嘴边的话都给忘了。
　　直到他有所察觉，抬头问我：“怎么？”
　　我这才猛地回过神来，别开眼看向别处。可胸口里却莫名像是钻进了个小人，在里头不停地抡着大锤。
　　过了好一会儿，等终于平息下来，我才叫了那王爷一声。
　　等他抬起头来，我问他：“大牛哥……我是说我那师弟，依王爷看以我师弟的身手，赢那西厥人胜算有几成？”
　　他似是思索片刻，“八成。”
　　我在心里掂量良久，反复思考这八成到底够不够。到后来又觉得这已经比预想中好太多，剩下的两成，就听天由命吧。
　　于是，我告诉那王爷，“我会赢的，你放心。”
　　那王爷一怔，像是没听懂我的话。
　　我便朝他笑了笑，又解释一遍，“跟西厥人的那场比试，我不会输的。”
　　不管是为了将军府，还是千云山，又或者是眼前这个不可一世讨人厌的狗屁王爷，那场比试也绝对不能输。
　　我输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