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成双对》七商

21、征文 已修

　　王默被陆和气得直乐，乐过后不知道是不是气糊涂了，竟然还真的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然后从抽屉里又拿出一张纸甩进陆和的怀里。

　　“给你一个创作的机会。”发火的大魔王冷静下来了，又变回严肃的语文老师，“好好写。”

　　这是一张通知，上面写着一行大字：“全国少年作家征文大赛”
　　陆和愣在当场。

　　白垚把捂在脸上的书拿下来，也跟着看过来。

　　“行了，去吧。”
　　陆和仍然是一脸呆滞：“啊？”

　　“好好写。”王默说，“这个是全国正规的比赛，拿奖了能推荐去大学，但咱们参加就纯当见世面，别想着能拿奖，你还差得远，但可以试试。”

　　说罢，不知道是不是陆和呆滞的表情过于搞笑，王默被他逗得笑了两声，好脾气地又解释一句：“陆和，你的文字非常有灵气，你有天赋。我也看过你写的故事了，觉得你有潜力，给我好好写，不许糊弄。”

　　然后转向白垚，见他并没有好好看书，圆目又是一瞪：“看戏呢？也不看看你这周做错的那两个傻子都能选对的文言文单选，还有心情看戏？看明白哪错了没？”

　　白垚脸一僵，啥样的光环在大魔王这都不好使，天才也一样。

　　陆和探头瞥一眼白垚正在看的书，好么，文言文阅读例题详解，原来是白大神补充作业的配套答案。

　　“和儿，放学打球否？”
　　放学前两分钟，陈冬冬的短信准时问候进来。
　　紧接着就是下一条：“再问问白哥。”

　　陆和看了一眼白垚，白垚略带疑问的眼神望过来，他就把手机歪给白垚看，正好能看到陈冬冬的短信。
　　白垚摇摇头。

　　陆和仿佛松一口气似的快速回：“不打，我有事。”
　　然后把手机塞进桌洞，略一思索，转头看着白垚，带着些犹豫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放学了做什么？是和万姝出去吗？”

　　白垚觉得莫名其妙，和万姝又有什么关系，但还是给他解释说：“没有，给邓爷爷修灯，顺便吃饭。”
　　邓爷爷就是旧城区开面馆的话痨老头，用餐环境十分随意的那家，也确实有盏灯。

　　陆和短暂地“哦”一声转回去了，嘴角扬了扬，不到半分钟又转头回来，雀跃地问：“我能跟你去吗？”
　　白垚看过来。

　　陆和说：“我想吃面了。”说完后不等白垚回话又补一句：“我今天带现金了，我不是还欠你顿饭么。”

　　白垚：……
　　“行，一起去吧。”白垚说，“你不打球吗？”
　　陆和一愣，哑了会儿才说：“今天不想打。”
　　白垚不再说话，转过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放学后，两个人并肩走，顺着旧城区的路找到面馆，到的时候天还亮着。邓爷爷一见到白垚和陆和二人异常高兴，连忙招呼着他俩坐下歇歇。
　　“小垚和漂亮的小伙子来啦。”邓爷爷笑呵呵道。

　　“他叫陆和，上次告诉您了，您忘了。”白垚将书包随意地放在桌子上，在一旁提醒他。

　　“没忘，我记着，我正要叫呢！”邓爷爷瞪着眼睛，“小和是吧！记着呢，我这眼睛，见过一次的人就忘不了。”
　　陆和十分给面子的点头附和：“对，爷爷记得我呢！”

　　老头仰着头看白垚一眼，颇有点“你看见没”想要证明自己正确的气势，陆和跟着邓爷爷一起仰头。

　　白垚木着脸点点头，冲陆和说：“是，漂亮的小伙子。”
　　陆和：……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白垚自顾自走到那个岌岌可危的小门房前面，指指房门口悬着的一个大灯泡：“是这个灯坏了吗？”

　　邓爷爷连忙说：“对对，就是这个，一到晚上就一闪啊一闪啊的，怪吓人。可能是接触不太好了，你个子高，给我重新拧一拧。”

　　白垚将灯打开，果然是这样，三两步走到门后将电闸关上，抬手把灯泡拧下来了。
　　“这个灯泡不行了，得换一个。”

　　邓爷爷当即就急了，连忙上来抢：“哎——还亮呢，能用的，哎呀，早知道你一来就要给我扔东西，我就不叫你了。”

　　白垚忙将灯泡倒两手，迅速塞进自己包里，老头没抢着。
　　“等着，一会就回来。”白垚拎起书包就走。

　　陆和看看吹胡子瞪眼的老头，又看看转身就走的白垚，想也不想就跟着白垚走：“我给爷爷买，我带钱了。”

　　白垚瞥他一眼：“全世界都知道你带钱了。”
　　“你怎么话那么多。”陆和推他一把，“我们去哪买？”

　　白垚指向前面的居民楼，临街的一侧一楼是层出不穷的小商铺，有缝补衣服的、有配钥匙配零件的、甚至还有卖炒饭的，每一个小门脸儿后面都是一个大千世界。

　　正值饭点，居民楼里的人都到了吃饭的时候，吵吵闹闹的烟火气窜满整条街，路上追跑打闹的小学生们，后面总是跟着几个抄着饭铲子、气急败坏地喊回来吃饭的女人。

　　陆和好奇的左看看右看看，觉得这样的生活和他熟悉的生活宛如两个世界。
　　其实只隔小半个城，多走几步就迈过来了。

　　白垚在买灯泡的店门口探头看一眼，没有人，便拉了拉窗户边上挂着的铃铛，里屋很快传来椅子拖动的声音。

　　一个中年男人抹着嘴过来了，一看就是正在吃饭，见到白垚就笑：“哟，小垚来啦，家里需要点啥呀？”
　　白垚从包里把坏的灯泡拿出来，比了一下：“买个灯泡，要一模一样的，叔您这儿有吗？”

　　“有有。”大叔接过灯泡，看了两眼，“等着，叔给你拿去。”

　　一个新的灯泡很快拿过来，就是很普通的钨丝灯泡，手掌那么大，才几块钱一个。陆和早早准备好了现金零钱，忙不迭地递了过去。

　　“面生啊这孩子。”二人走远了，中年大叔还在窗口探着头目送，视线在陆和身上停半天。里面忽而传来一声：“孩儿他爹，吃不吃饭了？”
　　大叔才“哎哎”了一声收回视线，回屋了。

　　二人回去的路上起了点风，将二人宽大的校服外套撩起了一个边儿。

　　陆和从来没有这么自在过。

　　白垚手里捏着灯泡的外包装，漫不经心地转在手里玩，就突然听见陆和说：“你说我写什么？”

　　略带惊讶的转过头看过去，白垚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沉默片刻才道：“想写什么写什么。”

　　“可是我怕写不好。”陆和惴惴地说。
　　这是他瞎写东西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得到肯定，一时不知道是紧张更多还是激动更多，对自己写不好的恐慌甚至超过了被老师推荐去参赛的兴奋。

　　“不用怕，会写好的。”白垚迎着风浅浅地弯一弯嘴角，“相信你自己，你比你想象的更厉害。”

　　陆和看过去，就看见白垚的眼神格外认真，还噙着笑。
　　他从来都受不了白垚这种眼神，每次被白垚这样一看，陆和都有一种灵魂会被他吸走的失重感，浑身都轻飘飘的。

　　“你别骗我了。”陆和刷的移开眼睛，但那股失重感还是没消掉，反而愈演愈烈。
　　“不骗你。”白垚歪头又捉住陆和的双眼，“骗你是糖包。”

　　“嘁，想得还挺美，我家糖包比你帅多了。”陆和话是这样说，但还是没忍住闷声笑起来，一路笑到小面馆。

　　二人回到小面馆，将灯泡装好，又被老头唠叨了好几遍“原来的灯泡还能用的，你们一来就扔东西……”才终于吃上一口暖呼呼的手擀面。

　　这回的浇头仍然是大块的牛腩，一口下去滑滑嫩嫩，怎么吃都吃不够。陆和两眼发光的看着面碗，像是在看情人。

　　“说起来。”白垚挑一口面条，冷布丁开口说，“剧本怎么不写了，我等着呢。”

　　陆和愕然抬头，挑的一筷子面条都吓掉了。

　　“想公告栏上相见吗？”白垚面不改色地威胁道，“坑文作者活该被坑知道吗？你写快一点。”说着还踹了一脚他的椅子，“我着急看。”

　　陆和愤怒了，刚才被白垚的鼓励勾起来的那点对他的感动，瞬间化为愤怒：“你个骗子，你他妈就没有心！我上课为了写剧本都被大魔王抓过一次了！”

　　“那说明你技术不行。”白垚慢条斯理地吃面，“多抓几回就容易找到不被抓的技巧了。”

　　“你还好意思说！也不知道给我打打掩护！”陆和翻白眼，这就是猪队友，猪队友就算了，还有脸管他要更新。

　　但转而他又想到白垚也不是不给他打掩护，白垚经常在后门有老师抓纪律的时候提醒他让他收手机，还总在他上课睡觉的时候叫他起来，而且还从来不计较自己偷他糖吃。

　　陆和其实不喜欢吃糖，也不喜欢吃甜的，但是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他格外喜欢偷白垚桌洞里的糖，可能是因为白垚太爱吃糖了，无论什么时候桌洞里都两大包。
　　想着想着陆和就不生气了，又想吃糖。

　　“哎，还没问你。”他三两下吸完最后两口面条，“三十号有什么事吗？”

　　“怎么了？”白垚没说有没有事，反而先问了一句，边问边用筷子戳着碗里剩下的最后一口牛肉。

　　“别戳了，戳也不会消失。”陆和见他绷着一张脸对着最后那块肉犹豫，当机立断地伸一筷子夹走了，塞进自己嘴里。
　　心里一边想着吃饭总剩一口这是什么毛病，一边说：“陈冬冬说要聚餐。”

　　“哦，是这事啊。”白垚说，“我知道，万姝跟我说了，一起去吧。”

　　陆和噎了一下，觉得嘴里的牛肉瞬间就不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