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离谱（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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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第一个星期日，晚自习前两小时，高一教师办公室门口的公示栏上张贴出分班名单。开头有几行说明写道：
明集师范大学附属丘南中学本届共招新生301名。在过去的一周时间里，学校向新生举行摸底考试来作为分班依据。为使分班后男女比例相对均衡，现按照蛇形分班制度对本届高一新生进行分班，情况如下：
……
……
……
赖小凡比向佑先到学校，正挤在人堆里找着自己的新班级。对于前几科都交白卷的他来说，按成绩找到自己的名字并不费劲，只是他没搞明白“蛇形分班制度”是什么意思。所以耐着性子盯着第一张A4纸看了半天，刹那间如梦初醒，就算他和向佑成绩一样也不一定分在一个班呀！？
更何况考体育笔试那天早上，教室窗口有三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两人不得不装模作样地认真答题。事后交谈，赖小凡说他全选的A，向佑则全选的C，两人还真是有种道不明的奇怪默契。
终究是——人算不如天算！
他拿出手机对着最后两页A4纸“咔嚓”拍了张照，拼老劲挤出人群，打开与向佑的微信聊天界面，选择图片，点击发送：
-向兄，咱们的大业提前BE了
＊＊＊
向佑此时人正坐在向天启的新车宝马X7里，车辆行驶在连接市区和郊区的高速路上，他看着车窗时不时闪过的风景里有大片大片的橙红色的万寿菊，也有直挺挺的排得整齐的玉米秆，色彩艳丽的万寿菊田被临近丰收期的玉米地衬托得熠熠夺目。
驾驶座上的向天启有意地想观察向佑一眼，又无意地瞥见他膝盖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显示一条微信新消息，便提醒他：“柚柚，手机来消息了。”
是柚不是佑。
柚柚是他的小名，向天启只有在和他独处的时候这么叫他。两个字读音没有任何区别，只不过向天启在喊的时候第二个柚字是轻声，总能让他有一种意外的亲切感，心会变得软绵绵的。
“嗯？”他转过头来，划开手机，先是看到赖小凡的文字消息，将信将疑地点开图片。
第一张照片，入眼几个大字——高一（9）分班名单。第一列是排名，第二列是学号，第三列是名字，后边几列是对应的各科成绩，最后一列是总分。目光顺着往下看，最后一行的名字赖小凡，前几科成绩被毫不留情地打了鸭蛋，体育分和总分一样是11分。
第二张照片，向佑直接看了最后一行。
What?
他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自己居然不是最后一名？但是更令他震惊的是……这个叫……萧白呈的301号居然没有得鸭蛋，每个成绩框里填着“无”字。
好牛的家伙！
这是直接缺考了呗？
行了，行了！
你还有心思关心别人呢？
自己好不到哪去，在倒数第二行而已。
名单最下面有机打的小楷字体说明：
在此公布各位同学的成绩并不是不尊重各位的隐私，仅为了方便各位能看清自己当下的知识储备水平，并激励各位在未来三年里努力奋进，以梦为马，不负韶华！
向佑回了赖小凡一个死亡微笑，关了手机，叹出一口气。
“别担心你妈了，我会搞定她的。”向天启以为他在为刘女士各种未知的手段而忧郁。
“爸，你别开玩笑了！”他不知道他爸哪来的自信，反正他一点也不信，“你俩都离婚了，别再折磨我了。”
“……”
向佑知道惹了祸后千万不能回刘真那住，绝对是自讨苦吃，这不周末直接躲到向天启那边。刘女士消气怎么说也得要一两个星期，他自然得巴结老爸这边，不然零花钱怎么办？——他指的是微信转账那种，而不是直接充一卡通里那种。
“爸……”他立刻反省了自己不妥的言语，怯声喃喃道：“光天化日之下，刘真穿着那个死活不给我买的鞋在学校门口踢我屁股，士可杀不可辱啊！爸……我现在只有你了，我的亲爸啊！”
爸～字拖得贼长，这个亲～字是从那个坏胖子吴锴那天油滑的示弱里学来的。他说得声情并茂，其实最好的效果是声泪俱下，不过男儿有泪不轻弹。坚决不同刘真这个恶势力低头！
这招果然奏效，向天启剩下的路程里，不管是言语还是神情都饱含几分内疚来。到了明集师范大学附属丘南中学门口，在下车前，还直截了当地给他微信转了五百块钱。
向佑背着书包，三步一跳两步一跃，奔着教学楼去。整个学校只有一栋教学楼——志行楼，出处是《三国志·吴书·陆逊传》里的话：“志行万里者，不中道而辍足。”
他之所以能记住是因为，开学典礼上校长演讲的开头把这句话解释了五分钟，上周一晚上的临时班会上，万薇又为此演说了五分钟。正好这加起来都十分钟里，他的注意力还算可以，自然而然地就记住了。
教学楼有六层，每层有十个教室，两个办公室，两个厕所。教学楼中间是挑空的大厅，陈列着很多难以看懂的书法、绘画作品。挑空的大厅正好把教学楼从中间划分开来，左边是高中部，右边是初中部，教室、办公室和厕所在两边平均分布。高一300名，不，301名学生上一周被暂时安排在左边高中部的二、三层。
此时的高中部，一、二、三层教学楼里的每个教室里都有人，楼道里也有人，手里有拿着扫帚的，有拿着拖把的，还有拿着掸蜘蛛网的鸡毛掸子的，各忙各的，偶尔有说有笑。
从厕所出来的赖小凡手里拿着刚洗好的拖把，看见向佑正好从楼梯间冒头而出，哒哒哒就朝他迎去。
“干嘛呢？这么大阵仗。”
“诺…”赖小凡举了举手里正在滴水的拖把，“打扫卫生，完事就各找各班去。”
“这班分的…真他妈的…牛！”
“还得是我亲哥牛啊！”吴锴突然从楼梯间出来，阴阳怪气地插嘴：“得了那么多大鸭蛋，你俩儿吃得完吗？”
话语刚落，赖小凡那反应真是迅速得惊人，一扯把向佑拉到身后。几乎同时伴随着“唰”的一声，他拽起手里轻微发黑还滴着水的拖把，直直对着吴锴那不怎么高的胖子来了一个180°的空中横向旋转甩拖把表演。
“操……呸…呸…呸…”吴锴还没骂完呢，本能却先让他把嘴里的污水呸出口腔。他后边几个正在上楼梯的女生无辜中招，惊吓得“啊——啊——”尖叫。
“哈哈哈哈哈哈！”赖小凡只顾得上看吴锴的狼狈样，爽到大声狂笑。
尖叫完的女生骂骂咧咧地走了上来，走到三人面前，却不知道如何开口质问，轮流瞪他们一眼，经过他们身边时小声地怒骂，表示着不满。
跟在她们身后姗姗来迟的是一个穿着白衣的少年。额前的黑色头发长到几乎快遮住了双眼，让人无法辨别出他的眼神，从精巧而高挺的鼻子里呼出一口带着怒意的气，紧抿着尖俏下巴上的一张淡红色薄唇。
“看看你俩干的好事，伤及无辜！”吴锴伺机拉拢白衣少年加入自己的“受害者”阵营。
少年身上那件宽松的纯白T恤上赫然印上了零零碎碎的土黄色水渍，像一朵朵盛开过后临近凋零的白梅，残败泛黄的颜色尽显冰凉。
赖小凡感觉到了一霎那的寒意，赶快上前歉意地说：“对不住了，兄弟！我们这…出了点小问题。”
向佑从他身后探出个脑袋，定睛一看，这无辜的受害者不就是那个……那个……谁吗？
“小白！小白！”
远处的办公室传来了女子高声地呼唤，几个人顺着同一方向看去，万薇正停在原地，同他们招手，准确地说应该是同白衣少年招手，因为其余三个男生的名字里和白字没有任何关系。
小白。
这是向佑从未想过的少年的名字。虽然从没认真看清过少年的模样，但是经过几次不太愉快地摩擦后，他可以从大致轮廓加上那颗修长脖颈上的夺命喉结认出了他。
小白？
向佑心里又默念了一遍，盯着正在从眼前走过的名叫小白的少年，抑制不住地好奇起他的全名来。叮！脑子里灵光乍现，该不是那个名单上——科科缺考的——萧白呈吧！？
“向佑。”在萧白呈沉默不语地走到一半时，万薇又同他招手：“来来来！”
开学不到一星期，他，向佑，进了两次办公室。赖小凡和吴锴两个人还留在原地，怒目而视，针锋相对。
“谢谢你，向佑。”万薇说着把他俩引进办公室。
“啊？”向佑觉得她应该是在说送她去医务室的事：“不用谢老师。我觉得我应该跟您说句对不起。”
“没事，我懂你。”万薇戳了戳另一旁的小白戏谑道：“他玩起游戏来，更是没日没夜的！天王老子来了都管不了他。”
“噗……”
小白少年看到向佑喷口而笑，脸色变得铁青。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离谱（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