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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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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子安很欢喜地招呼她下去,语气热情亲昵,说:“景若,你跟着向鹰出去转转,在房里憋着也不好,有他在,你也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胡景若疑惑地看着向鹰,向鹰神色温柔地看着她,依然礼貌地笑了一下,示意她不必害怕。
胡景若很听二哥的话,乖巧地点了点头,跑回房子里放了小暖炉,便匆匆跑到了向鹰的面前看着胡子安。
胡子安温柔地拍拍她的背,笑着说:“去吧!有什么喜欢的就多聊聊,你一向性子收不住,一心想往外头钻,向鹰外头的东西见得多,你要是有什么感兴趣的就问他。”
听着二哥的指示,胡景若哦了一声,便跟在了向鹰后面。
远处有积雪,路上还有点点薄冰,人一哈气便有水汽飘散往上,远远望去,便是冬日里白雪枯枝的景色,让人不自觉屏了气息,安静下来。
胡子安同向鹰打了招呼后慢慢走开,只留下他们两个人在院中。
向鹰看着胡景若,礼貌地说:“走吧!”向鹰四处看了看,说:“你家后院我瞧着还不错,去那儿行吗?”
胡景若看着他,点了点头,说了句嗯,就跟着他走。
俩人一高一矮,一前一后地在胡府走着,向鹰的步子沉稳有力,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将军特有的威严,这样姣好的一个样貌,让胡景若不自觉紧张了起来,胡景若低头思考着二哥的用意。
在较为封建的明朝,女子足不出户,自己清清白白的一个女孩子,自己的哥哥居然将她交给另外一个男人带到家中小院散步,而且只留她与向鹰两个人独处,不停地吩咐他们交谈,恰巧这向鹰的年岁也与自己合适。
胡景若心中忽然笑了一下,看样子也就是现代的相亲了。
其实这次相亲她并不反感,因为在古代婚姻的选择不自由,那些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爱情都是少数,若是提前将自己嫁出去,找个好归宿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毕竟再过五六年,便有传说中的汉王朱高煦与明宣宗朱瞻基的争位斗争,这场厮杀牵涉的人实在是太多,结局也很惨痛,提前嫁了人,晓得自己的结局,至少也有个心理准备,万一自己一直拖着,因着父亲的官职被卷入这场斗争中,根本不晓得自己的未来,那才是真的难受。
她仔细地看了看向鹰的背影,虽说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冷漠,却依然给人一种极其温柔有礼的感觉,她想,若是真顺从了这个相亲,自己也挺乐意的。
走了没多久,便到了临近水池的地方,水池上结了薄冰,远处是一个小小的亭阁,在她呼出的气子下,有些朦胧的美感,而在他们身边的,是一片小小的红梅林。
胡景若一转头,便看到有许多的梅花树种在草地中,开得正好,而她也明显的看到红梅树枝桠有被折断的痕迹,她想,流月折的红梅花肯定是来自这里,而且看着惨不忍睹的折断痕迹,一定是辣手摧花。
向鹰见她盯着红梅看,以为胡景若喜欢,便一脚踏入了带着积雪草地中,挑了一支梅花折下来递给她,胡景若接过他手中的梅花,带着微微的雪,一哈气就化了。
他退出来问胡景若:“喜欢梅花?”
胡景若其实有千言万语想要和他讲,比如觉得你辣手摧花的本事强过流月,比如其实她不算特别喜欢,你完全没有必要踩那一脚雪,比如流月才在她房中摘了那么大一捧梅花,还没有谢。
然而话到嘴边,就像是开枪的人突然被人堵了弹孔一样,胡景若面色凝重,硬生生把想说的话给憋了回去。
胡景若无奈地看着他,说:“嗯。”
向鹰上下看了一眼胡景若,说:“似乎你不太爱说话?”
胡景若没有办法,只好说:“嗯。”
向鹰叹了口气,说:“听你哥哥说,你平日里还是比较好动,可如今见了我却一句话也不说,是因为惧怕我?”
胡景若心想,完了,这下误会要怎么解释清楚,听向鹰话里的意思,他似乎是觉得自己不满意这次相亲,所以才故意不说话,但胡景若内心想的是,愿意,她真的很愿意。
胡景若连忙摆头说:“不是的。”
向鹰看了看面前的红梅花,沉默了许久后才说:
“我父亲与母亲自小便相识,长大后父亲便将母亲娶回了家中,母亲性格有些泼辣,父亲却一直对她百依百顺,自我有记忆起,便从未听过家中有任何争执之声,小的时候,我一直都觉得这便是夫妻相处之道。”
“可惜后来,父亲战死沙场,老夫人搬去了庵堂礼佛,家中只余我与母亲二人,母亲亦是冲动,就跟着父亲去了,我无人相依,便被汉王养在军队之中。”
胡景若一听到汉王二字,便不自觉内心一惊,但是向鹰的故事讲到这里,她也确实想要继续听下去,便问:“后来呢?”
向鹰低下了头,说:“后来,我发现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想法,都有不同的生活,这些似乎与我曾经的以为完全不同,可我不想被他人思想左右,便养成了这疏离的语气,与其余官员保持距离感。”
“所以你对我陌生也很正常,但我与你所见的确实不同。”
胡景若算是知晓,向鹰已经极力在挽回这相亲的尴尬气氛,向胡景若解释自己的性格,好让胡景若不必惧怕他,可他根本不晓得,胡景若有话却开不了口,只能放任着一切朝着她不愿意的方向走去。
胡景若感受到这相亲早晚要黄,云淡风轻的说了句:“嗯。”
这该死的令人抓狂的一个字,向鹰被胡景若的这个字给无语住了,瞬间觉得自己方才说了一堆屁话,空气似乎都被这寒冰凝结,气氛尴尬得说不出话来。
向鹰眼神无奈地看着四周的景色,试图缓解尴尬的气氛和自己的不自在,两人的僵持在原地许久,向鹰一直在努力地找话题,胡景若却通通只能回答一个嗯字。
如何惹毛一个脾气极好的男人?胡景若做得出神入化。
聊了一会儿后,向鹰的不爽虽然没有表现在脸上,然而向鹰呼出的每一个气子,在胡景若看来,都宣告着对她的不满。
既然事已至此,也不需要惹得大家都不痛快,胡景若拽了拽向鹰的衣衫,说:“向鹰,我累了。”
向鹰礼貌地笑了一下,说:“那我送你回去吧!”
胡景若与向鹰相亲完了之后,便直接回了她居住的小院,一路上胡景若都有些心不在焉,一直想着方才向鹰说的那些话。
向鹰是她在明朝遇到的第一个男人,而这番言语很难让胡景若不心动,可是向鹰似乎与汉王有牵扯,那这条路便注定是不归路。
到达了小院后,直直的就撞见了胡子安,胡子安似乎是在特地等俩人,而对于俩人这么快回来还有些惊讶,他把向鹰带到一边去寒暄了几句后,看着向鹰的眼神问:“怎么样?”
向鹰只是回了胡子安一个眼神后,没有说话。
胡子安自然晓得向鹰的意思,笑着又接着讲:“景若落了水,也是我没有照顾好她,说来也惭愧。”
向鹰面色温柔地说:“景若挺好的。”
胡子安点了点头说:“你如果还有别的事情可以先去忙,一会儿我让管家把文书给你,我和景若聊会儿。”
向鹰这才面色温和地道别。
向鹰离开时的背影清冷孤傲,胡景若看着竟然还觉得有些不舍,后来她转念一想,与向鹰没有缘分,或许也是个好事儿,盯着看了没多久,向鹰就消失在了她的视野里。
转头,胡子安将她带到房间之中,说:“相处得不算很愉快吗?”
胡景若自然晓得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犯错似的点头。
胡子安和她说:“这个向鹰你和他第一次见面,惧生也很正常,但是他人虽年轻,才华却很好,爹以前经常在我面前夸赞他,我感觉爹很中意他的样子。”
“今天借着公事,我特地把他给约出来,向鹰也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所以没有排斥你,我与他相识已久,向鹰的品行我再清楚不过,你一向刁蛮任性,若是嫁于他人只怕得不到夫君的宠爱,还会因为和偏房争执得到善妒的名声,可向鹰却是与别的官员不同,虽然看着冷漠,却是性情中人,加上与咱们家的交情,无论如何,嫁于他都是最好的选择。”
“你难道和他这么没话聊?”
胡景若看着二哥,一面上烤着小火炉暖手,说:“二哥,我有点不好意思。”不知道为什么,和向鹰说话的时候,总有种生疏感,而如今和她的亲哥哥说话,竟然也能结结巴巴地说出一些字来。
二哥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很温柔地说:“原本按照爹的意思,如果你和他合的来,就可以把亲事给确定下来,等挑个合适的时候,便可以成了。”
哥哥叹息了一声说:“但感觉你们似乎不算很合适,其实也没关系,这只是第一次见面,以后多见几次可能会好些。”
胡景若点了点头,拿着小暖炉烤着手,听着二哥念叨着她的婚事。
他忽的问她:“那你对他感觉怎么样?”
胡景若看了看二哥,说:“我还挺喜欢的。”
胡子安一下子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眼里是宠溺的感觉,他笑着:“行,喜欢就好。”
外面有人招呼,胡子安应了一声,便说:“我有事儿,你自己在房里玩,”他特地叮嘱说:“不要乱跑,要是像上次一样掉池子里了,你就不一定那么幸运了,爹把你交给我,你出了什么事情,我可不好交差。”
胡景若马上点头答应:“好的,二哥。”
胡景若跟着他把他送到门口,看到在白色雪地中,胡子安穿着一身白色衣衫,温柔而且俊逸,心里不自觉地想着,二哥这么温柔美好的人,不知道是哪个女孩有这个福气成为她的嫂子。
而一想到胡子安,胡景若就不自觉想起了向鹰,虽然向鹰对自己不算很中意,但由于二哥的撮合,日后成为她夫君的可能极大,就算是祸端,也能过个近十年的安稳日子,只是可惜,自己到达了明朝,没来得及看一眼自己的偶像朱棣,也没来得及一览明宣宗朱瞻基的风华,若是朱瞻基在这个时候,年纪应该,十八岁,正值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