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让他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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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锦让人调查这些事瞒得住别人，肯定瞒不住顾景。
暴君独坐半盏茶时间，良久还是只有一句话：“让他查。”
这句话默认对方可以调查到的东西绝对不仅仅只是这些年浮于表面的矛盾，还有沉浸在底部的暗潮汹涌。
候公公觉得不妥，他谨慎地问道：“陛下，您为何对右相大人如此放纵？”
大军给了，高官厚禄也有，如今还默认对方可以调查自己，若是仅仅拿对方当一个臣子或是一柄刀来使唤，未免太过牵强。
“老奴明白陛下顾念边境四年的恩情，但是恩宠太过无异于烈火烹油。”
他提醒道：“那样会有很多人把谢大人当做眼中钉肉中刺，这次的事情就是一个例子。”
顾景叹气：“你话太多了。”
“黑甲卫只需要听命令就可以了，朕不需要你来教导朕该如何行事。闹市刺杀有没有调查到什么？”
候公公：“ 暂未。”
顾景丢下笔砚：“ 那便去查！”
候公公领命而去。
顾景沉默片刻，却忽然笑了。
他起身给自己推开了一扇窗户，把这些烦人的熏香味散去，才觉得自己冷静了下来。
他知晓谢锦新任右相，想要在农具改革的方向有所发展，也不怀疑，谢锦是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
虽然猜不到对方为何会有如此多的奇思妙想，但也知道多半是另有奇遇。
顾景不是好人，从他出生的那一刻就不是什么好人。
大历昏暗，权色倾轧，二十年前先太子还没有坐稳太子之位的时候，就惹了他的弟弟们，父亲们的嫉妒和红眼。
他娶了当时朝堂上权倾朝野司徒将军的女儿，也是京都第一美人，司徒兰芳。
未来的皇帝，和当时的权臣，这种结合非常危险。
更别提司徒兰芳雍容华贵，当时的陛下也在心里惦念很久。
得不到的东西最迷人，皇帝是这个世界上权利最大的人，一旦他想要某样东西，这世界上还没有什么是拿不到的。
即便是自己儿子的正妃。
司徒兰芳嫁入东宫的第一年，表面风平浪静，底下暗潮汹涌。
第二年的春日宴，事发。
她是一个烈性女子，面对皇帝的强取豪夺也丝毫不退让，没人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春日宴过后的一个月。
太子妃，司徒兰芳，被诊断出怀孕。
太子温润，素有明君之相，对着太子妃一向是不吝啬自己的宠爱与欣喜，也对这个忽然到来的孩子充满了期待。
太子妃司徒兰芳也是欣喜异常。
九个月后，诞下一对双胞胎。
男孩取名为顾景，女孩取名为顾婉。
两个孩子都是粉雕玉琢，讨巧可爱，在这两个孩子面前，天家似乎也变得和寻常人家没有什么区别。
顾景和顾婉，万千宠爱。
起码表面上是这样。
顾景一直不太愿意回忆自己人生的前十年，那里面夹杂着太多的谎言和悲哀。
也让他变得非常不正常。
第一个发现他不正常的是贴身伺候他的宫婢，她总是在皇孙居住的宫殿里发现死兔子，死麻雀，死青蛙的尸体。
这不正常。
她一直留心这件事，终于发现了罪魁祸首。
乖巧可爱的皇孙顾景，一边笑眯眯地看着她，一边随手捏死了跑出来的野兔子。
“你看到了什么？”
“你什么都没看到。”
这是宫婢听见的最后一句话。
年仅四岁的顾景，轻而易举地解决了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婢女。
他，精致，可爱，乖巧，天生神力。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却不是最后一次。
顾景一直觉得自己还有一点不正常，就是他可以清晰的记得自己见到的每一件事。
不管是幼时撞破的奸情，还是父亲表面上对他的宠爱，背地里对他的厌恶。
哪怕是此刻，只要他闭上眼睛，都能够回想起来，当时有哪些人，那些反应，说出了哪些话。
他曾经以为自己是太子的儿子，直到他见到母亲和他的皇帝爷爷在一起颠鸾倒凤。
他变得父不详。
他曾经觉得母亲是真的喜欢他，直到他睡梦中看见母亲面目狰狞地站在自己妹妹的床边，想要亲手掐死她。
他的母亲虚伪。
他也相信过太子疼爱他这个长子。
直到听见太子在背后计划着要把他们兄妹两个和太子妃一起弄死。
他的父亲也虚伪。
真有意思啊，皇家。
人这种东西，真的有趣。
亲者为仇，爱人相杀。明明心里恨不得声啖其肉，表面上还能做到柔情蜜意，实在是太有趣了。
顾景厌恶这里。
却也选择了放纵自己。
他找到的唯一乐趣就是折磨他人，突破他人的心理，压迫他的人格，粉碎他的意识，毁掉他的信念。
那么，那些人就会化身为傀儡，为他所用，再也生不出违抗他的心思。
真的很多很多年没有想起这些事了。
顾景忽然决定故地重游。
他走出御书房，拒绝了他人的跟随，一路走到了东宫的遗址。
这里破败不堪，根本不像是皇宫里会存在的屋子，比冷宫还要不如。
但是顾景不嫌弃。
他三两步走到正殿，里面挂满了蜘蛛网，他绕开这些，走到后面的一处小院子里。
院子里忽然丢出来一个满是泥土的陶瓷杯，顾景半点不嫌弃，伸出自己的手直接把杯子捡起来了。
然后门打开，走出来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妇人。
这人声音很沙哑：“陛下，您怎么来了？”
顾景笑了：“想起一些旧事，便想来看看你。”
“八年前不见陛下好心，八年后您来此做什么？”老妇人让开路：“陛下无事不登三宝殿，有话便直言吧。”
“朕确实无事。”
想了想，顾景补充道：“不仅如此，朕还找到了新的感兴趣的人。”
提起谢锦，顾景笑的迷恋又单纯，任谁都能过轻易感受到他的开心：“朕从未想过世界上竟然有这种人。”
老妇人似乎冷笑一声：“那就恭喜陛下了。”
见到旧人，顾景也满足了，他离开东宫大门，重新给这里上了锁，然后面带微笑的回到了御书房。
“来人，取工部近年来的奏章和账册，朕想瞧瞧。”
……
今夜风平浪静。
谢锦在床上一觉醒来，已经是天光大亮，他起身洗漱，然后拿着刀去院子里独自练了一会儿后，就换上官服去吃饭了。
饭席间，宫里来了旨意说陛下感念右相大人遇刺，担心其受惊，特准其在家休沐三日，再上朝。
谢锦在心里笑骂顾景多事，嘴上还是一片恭敬的接下了旨意。
朝堂上原本就有不少人在观望，虽然顾景表面上对谢锦信赖有加，但顾景毕竟是个暴君，前车之鉴摆的一箩筐，所以没人能够确定皇帝和谢锦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捧杀也是一种捧。
但目的是为了杀。
百官虽然希望他俩干起来，但也没人乐意夹在大神中间做炮灰，生怕死的不明不白。
此刻看到谢锦接了顾景的旨意。
真的信了对方圣旨里那一套说辞的……
对不起，一个都没有。
众人只觉得这是顾景为了架空谢锦的做法，毕竟丞相不掌兵权，如今谢锦接任右相，也不知道能管边境多久，再让他休沐三日，再继续接手，这是连右相原本的职责都不打算让他沾了？
工部尚书此刻心里也在犯嘀咕。
他是左相一派，平生就认左相马首是瞻，让谢锦一个小儿和他们平起平坐已经很不开心了，如今看他倒霉也说不清自己什么感情。
但是幸灾乐祸是肯定有的。
再加上他收到消息说，昨晚顾景从工部调走了一批档案，心绪就更加复杂了。
总不能是陛下终于认清了他们这群老臣的好，决定重用他们了吧？
还是决定废物利用，让他们去和谢锦撕个你死我活，他再来坐收渔翁之利？
谢锦昨日下午遇刺，在闹市中杀人的事，他也有所耳闻，但他可不觉得自己斗得过谢锦。
……那个武力值，一脚就能够送自己上路吧？
脑子里翻滚着无数想法，工部尚书打定主意，不管是这两边哪一个需要他，他都绝对不会掺和进去的！
从心一点不好吗？
伴随着候公公尖细的：“升——朝——”
百官随之下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总觉得今天陛下的声音格外冷硬呢。
工部尚书跟随百官起身，就听见顾景开口：“工部尚书继续跪着。”
弯曲的膝盖重新放了下去，工部尚书理理衣袍，保证自己跪的服帖又卑微。
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喊：“臣知罪。”
顾景笑了。
“ 知罪便好，来人，拖下去砍了吧。”
工部尚书：“？？？？”
“陛下！臣冤枉啊！！！！”这声音是真的凄厉又恐惧：“不知臣到底犯了什么错，惹得陛下如此生气？”
“惹朕生气？”他听见那个阎王在头顶上催命：“你配吗？”
你配吗？
钥匙三块钱一把，十块钱三把，你配吗？
他不配。
工部尚书吓得里衣都被汗水浸湿了。
他还来不及抬头，只感觉一箩筐文书对着自己的脑袋砸了下来，顿时让他眼冒金星，头昏眼花，差点死在这里。
暴君的声音在耳边催魂：“朕前年拨下的七十万两白银，怎么单单买了万斤材料，就没了？”
“爱卿是觉得朕不懂民生，可以随便糊弄？”
“就像先帝那个蠢货一样？”
作者有话说第22章 让他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