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恶不赦[刑侦]》宓晞

343、争执之后

　　武海这话说的一点都没错，确实他哥哥张擎的死就是魏崇耀间接造成的。那一次出警，为了将人质安全救下，张擎被毒贩带走，这才导致了他被用私刑，从而诱发了的心肌梗塞。
　　虽然魏以铭知道父亲在这件事里是无辜的，他肯定也不希望看见自己的下属因公殉职，但是从武海的角度来看，他的父亲，和武克仲，还有那些毒贩没有任何区别，是他们所有人一起，联手将他相依为命的哥哥害死了。
　　魏以铭松了手，垂下眼，叹了口气说：“关于这件事，我正在调查……”
　　“调查？”武海扭了扭脖子，冷眼看着他，“你查魏崇耀吗？你敢查下去吗？他是你父亲，虽然已经死了，但死得光明磊落，要是真的调查出什么，你会公开吗？”
　　武海的话戳中了他的痛处。当他那天回家，在家里发现了那只九龙玉杯，就知道父亲与地铁案必然有联系，所以他对地铁案调查得非常小心，就怕会查到关于父亲的蛛丝马迹。
　　他抿着嘴，无法回答他。
　　“你不会公开的，你也不过就是个普通人。”武海冷笑道。
　　“我会给你一个真相。”魏以铭说，“不管真相是什么。”
　　武海与他对视许久，最终一把将他推开，跑下了楼。
　　魏以铭愣在原地，一时不知所措。陈文安赶紧让陈文音追上去，要是武海出了什么事，就立刻联系他。
　　窗外已现朝霞，又一是个令人窒息绝望的早晨。
　　陈文安将失魂落魄的魏以铭带到休息区，原本想安慰几句，想了想却让佟安启去把裴娅琪喊了过来。
　　裴娅琪原本在照顾林萍萍，听见佟安启说魏以铭出事了，急急忙忙地就过来了。
　　陈文安把事情大致与裴娅琪说了一遍，便拉着佟安启下楼找武海，留他二人独处。
　　魏以铭低着头，用手捂着脸，浑身颤抖不止，裴娅琪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淡淡地说着一些这两天在医院里看见的趣事，想缓解一下他的情绪。
　　“他那么骂我，我没有办法反驳。”魏以铭忽然说道，“可是我的父亲也牺牲了不是吗？这些年来，我又比他好过多少呢？”他说着，开始啜泣，渐渐地啜泣变成了痛哭。
　　一直以来，他都没有提过父亲的事情，但这不代表他不委屈，不伤心。可委屈伤心又有什么用呢？每日自暴自弃，以泪洗面，就能找到凶手吗？
　　他很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了，所以他努力考上警校，认真学习刑侦手段，加入重案组，做随时与黑暗斗争的工作……为的就是有一天，能靠自己找到杀父仇人。
　　这样的苦，他能对谁诉说呢？
　　裴娅琪递给他一张纸巾，又轻轻地拍着他的背，温柔地说：“不哭了，不哭了，真相已经越来越近的不是吗？你这么委屈，叫我也很难受，如果你真的很痛苦，那我们就不干了好不好，等这一次的案子结束，我就陪你一起辞职。”
　　魏以铭一愣，茫然问道：“辞职了去哪里？”
　　“去意大利呗，你不是喜欢喝咖啡吗？”
　　“我？我不怎么喜欢喝咖啡啊？”魏以铭满脸狐疑。
　　裴娅琪小嘴一嘟，说：“我喜欢，你就会喜欢的！就像我喜欢你，所以就会喜欢你喜欢的东西一样！”
　　魏以铭平静地看着她，说：“你再说一遍。”
　　“什么？”裴娅琪疑惑地问。
　　“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我说……我喜欢喝咖啡，你就一定会喜欢的。”
　　“下一句。”他面无表情地说。
　　“下一句是，就像我喜欢……”
　　裴娅琪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小脸一时红成小苹果。她站起身背对着他，用手臂蹭了蹭脸颊，嘟囔道：“我去看看萍萍。”
　　魏以铭一把抓住她的手，拉她坐下，说：“我听说她父母过来了，有叔叔阿姨陪着，还用你去干什么？”
　　“我就是去看看而已。”
　　“你不会是想躲吧！”魏以铭歪着头，笑着问。
　　裴娅琪被看穿小心思，一时有些恼，甩开他的手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不正经！你还是想想我们接下来该干什么才对！”
　　魏以铭见她急了，耸耸肩，问道：“林萍萍还好吗？”
　　裴娅琪点点头，说：“挺好的，已经从ICU转到普通病房了，伤口恢复的也不错。”
　　“武海怀疑她的心脏起搏器有问题，这件事你怎么想的？”
　　裴娅琪显得有些纠结，说：“现在已经做好手术了，才来考虑这个问题，是比较麻烦。但是萍萍当下没有问题，不代表以后不会出问题，唯一的方法就是取出来。”
　　“取出来意味着要再动一次大手术，她能不能受得了？”
　　“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所以一直拿不到主意。但她的主治医师口口声声说没有使用武克仲的产品……”
　　“这话不能随便相信。”魏以铭叹了口气说，“萍萍是我们的队友，更是武海的命，她一点问题都不能出。”
　　“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做手术，取出来检查。”
　　裴娅琪思忖了一会儿，说：“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去问问萍萍和她的父母，要是他们也同意，我们就着手安排一下。”
　　“好。萍萍是女孩，我不便多问，这件事就你来处理。”
　　裴娅琪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表情，嘟囔道：“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听起来怪难受的！”
　　魏以铭一愣，说：“我一直这么说话啊！今天跟以前有什么区别吗？”
　　“没有区别，但以后不许这么跟我说话了！我不是你的下属了！”
　　“啊？我从来也没把你当下属啊，大家都是搭档不是吗？”
　　裴娅琪没搭理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说：“你赶紧去睡一会儿，人又不是铁，像你这样忙，迟早要猝死。”
　　“没事，我不累。”
　　“你累，你不知道而已。回去休息，这里有我在。”裴娅琪对他微微一笑，说，“你可不能猝死。”
　　魏以铭打了个哈欠，瞬间觉得疲倦袭来。在裴娅琪半推半搡下，他走进电梯，准备去附近的旅馆好好睡一觉，等睡醒了再去平虎山派出所，审问覃宏明和余莹。
　　*
　　陈文音其实不太想跟着武海，自从知道武海愿意为林萍萍拼命后，她就觉得自己再盯着人家有点不适合，所以她一路都与武海保持着安全三米的距离。
　　武海在住院区楼下的花坛边坐下，拿出手机开始翻看，看样子情绪已经差不多稳定了，没一会儿，竟然煲起了电话粥。
　　陈文音觉得已经没必要跟着他了，但又想在楼下呆一会，于是就在离武海不远处的一张花园椅上坐着，一会儿看看天，一会儿看看他，一会儿再看看手上的手链。这只手链是佟安启送给他的，说是可以驱鬼避邪，戴上这个，她在破案的时候就不会被吓到了。
　　虽然明明知道这是智障言论，但陈文音还是收下并且戴在了手上。
　　这个佟安启，看起来像个高中生似的，举止也幼稚，成天跟她说尸体尸体什么的，虽然有意思，但听多了也有些烦了，这样的人竟然能升官？警察这一行也太好内卷了吧！
　　“陈文音！”身后传来陈文安的声音，“我让你跟着武警官，你在这里干什么？”
　　陈文音对哥哥的这种趾高气昂一直很不满，翻了个白眼说：“我这不是跟着的嘛！他一直都在打电话，还要我怎么样，上去跟他一起打电话聊天？”陈文音说着，指了指武海的方向。
　　可是她手指的地方，根本没有人。
　　武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武海是大人，自然可以随意离开，但是陈文安对妹妹的这种不负责任感到非常不满，他忍不住教训道：“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还想当刑警？我以后让你去跟踪个人，你就这么跟？”
　　陈文音一听，立刻起了小脾气，猛地站起来说：“好好的你骂我干什么，人家只不过是跟丢了一个大活人而已，你就这样骂我，我看你根本就是嫌弃我这个妹妹！”
　　“跟丢了一个大活人？”陈文安听她满不在乎的口吻，愈发生气，“你到底想不想当刑警？”
　　跟着他一起来的佟安启怕他动手，赶紧拉住他，好言劝道：“陈文音还是个学生呢，怎么就给她派活了？等她毕业了，这些道理她自然都会懂。”
　　“别帮她说话，她这就是态度问题！”
　　“我不当刑警了！”陈文音气呼呼地说，“小佟，你叫我尸检，我以后当法医，我要离哥哥远远的！你现在给我找具尸体，我要去尸检！”
　　佟安启想当和事佬，可是他低估了富家小公主的脾气，只好尴尬地笑道：“这尸体可没那么好找……”
　　话还没说完，他的手机就响了，一看来电，竟然是周金平。
　　周金平在电话那头说：“小佟，你要是闲着就过来给我打个下手，尸体太多了，我一个人忙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