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蜀夢》冯利华

1、初醒

　　「有人下水了！」

　　她隱約聽得周遭一片吵鬧，再來便感到跌入水中，失去知覺。

　　「醒醒」

　　不斷有人拍打她臉，她嘗試睜眼開去，只覺四周陽光耀眼，令她難以睜大雙眼，她一直努力，卻又不大情願張眼，最後還是看清周圍環境，竟似是在一帳內，帳裏只有木板製成的傢具，所有桌、几、床等，都十分簡單。

　　她不作聲，心中有了怨氣。

　　忽聽：「姑娘醒來了！」

　　她緩媛起來，轉頭看去，竟見一士兵打扮的人往自己走來。

　　「敢問姑娘，覺得如何？身體可感哪兒不適沒有？」

　　她想了片刻，看眼前士兵竟是不敢直視自己，她輕嘆了聲，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搖了搖首。

　　那士兵大怔，道：「姑娘是啞巴？」

　　她既不點頭，也不否認，只作了個書寫的動作，士兵即意會道：「姑娘稍等，小的立即去準備。」

　　看那士供在帳內轉了一圈，把那文房四寶都妥當放在案上，道：「姑娘，已準備妥當。」

　　她輕輕整理自己的裙擺，露出那白玉小腳，那士兵看見，竟是羞好了臉，把臉別過。她沒有理會，只管走到案前，書寫到：「誰人救我」

　　士兵看她執筆姿勢，且字體端秀，彷似那大家閨秀般，心想眼前人不知是那家小姐，可憐生得天姿國色，卻身懷殘疾。

　　她不聽士兵說話，便抬頭看住那士兵，那士兵對上她的目光，只覺此女子雙目含露，楚楚動人，那肌膚吹彈可破，一時間竟忘了答話，直到她再寫：「此身何處」

　　士兵便答：「此處乃夏口，救姑娘是我軍軍師，諸葛先生。」

　　士兵聲音剛落，聽得又一聲音：「姑娘已是醒來？」

　　她只道那聲音寒徹骨，抬眼看去，那人卻極是好看，臉如銀盤，目光極是深邃，似是世間萬物都盡如此掌。他緩步進來，與自己目光對上，他也是一怔，目光似有驚豔，迅即輕咳一聲，以掩自己失態。那士兵道：「回先生，姑娘已是醒來，可姑娘…」

　　諸葛亮見那女子竟執筆書寫，想方才帳外只聽男子聲音，並未聽得女子話音，怔了怔，卻又隱藏思緒，他稍退開左右，冷道：「在下複姓諸葛，字孔明，敢問姑娘芳名，好讓在下知會府上人，以報平安。」

　　她緊皺雙眉，把那毛筆一擱，頻頻搖首，諸葛亮不解，道：「姑娘不欲通知家人麼？」

　　她又把頭點了點，執回那筆，書：「身無家人。欲尋死。為何救我」

　　諸葛亮怔了怔，赫然道：「人生縱有不如意事，豈能輕易尋死？」

　　她搖了搖頭，書：「蒼天豈會盡人意」

　　諸葛看住眼前女子，看她絕麗的臉龐毫無粉妝，雖有病態，卻更是動人，兩行清淚，淚珠竟似剔透無比，點點打落那雪白衣襟上，凡夫俗子如他，也是看得醉了。

　　忽看她書：「我名曰柳舒」

　　諸葛面對此女子，想她無非也是這亂世中一苦命人，聲線卻依舊冷道：「姑娘豈是有打算？」

　　柳舒搖了搖頭，書：「或許」二字便沒有再寫下去，諸葛亮道：「若姑娘暫無所依，不妨留在軍中，直至找到意向，方才離去，只是現下風煙四起，難保會有安穩生活。」

　　柳舒赫然抬頭，眼中帶著驚訝，久久不能自己，良久，書：「柳舒乃將死之人，不配先生美意。」

　　諸葛亮見她毫無生氣，不覺慍怒，莫論其樣貌如何，想好好一姑娘，看她不過十六、七，正值大好年華，怎會已決其死意，慍道：「姑娘性命是在下所救，既然姑娘想放棄自己性命，不如將你性命交託於我。」

　　柳舒怔怔看住諸葛亮，許久也沒有表示，二人就如此在帳內相對看，直到柳舒似是微微嘆氣，再執筆道：「遵先生之意」

　　諸葛亮看她字，見她死意已除，但自己卻貿然攬上一條人命，而且此人來歷不明，又生得傾國傾城，被他人知道，難免被說三道四，說他諸葛亮乃好色之徒，乘人之危。

　　他嘆了口氣，道：「姑娘在此帳休息罷，我會與旁人交帶，有事大可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