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竹马》张3

1、竹马回来

　　沈一未正要去上学，发现隔壁别墅有许多家政进出，于是问沈母。
　　“妈，林家房子……卖了？”
　　声音中是他自己都没觉察的艰涩。
　　“没有，你林叔叔一家下个月要回来了，不说了，我上班要迟到了……”
　　沈母看了手表，匆匆出门去，沈一未却傻愣在原地。
　　心中无限循环着，林杨要回来了……
　　沈林两家是世交，两位夫人同时怀孕，两位夫人还说要给两个孩子定个娃娃亲，可生出来是男孩后，这事不了了之。
　　只是做为被定亲的两人，那叫一个憋屈，尤其这事还会被大人时不时的拿出来打趣两句。
　　中二年级，最听不得开玩笑的话，而且还是这样的玩笑。
　　于是这互看不顺眼变成了相看两相厌。
　　林母喜欢沈一未小小年纪就稳重的性子，于是，每每拿自家儿子比较，沈一未就是那别人家的孩子。
　　沈母就喜欢林杨的开朗阳光，嘴巴甜，于是也老说沈一未，怎么就不能跟隔壁的林杨多学学，于是，两人的梁子越结越大。
　　打架更成了家常便饭，特别是上小学时，林杨喜欢的一个小女孩，人家喜欢的却是沈一未时，他对沈一未的讨厌达到了顶点。
　　以为两人就要互相厌恶的这么下去了，偶尔打打架，偶尔拌拌嘴，谁知道，林杨却突然出国了……
　　沈一未那叫一个坐立不安啊，总觉得人生中少了一大块。
　　沈一未觉得自己大概是这么多年习惯了林杨在身边闹腾，所以他一走，还不适应，觉得时间长了，应该就好了。
　　直到……
　　第一次那啥，梦里出现的是林杨的脸，沈一未……
　　花了两年才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想起林杨对他厌恶的程度，两人又离了十万八千里，而他又不善表达，无奈，这份悸动只能深埋心底。
　　只是，这份心动有机会能变成现实的时候……
　　接下来一个月，沈一未焦灼的每天都要看向林家别墅，只是，林家始终没有动静，就好像那天她妈妈说林家要回来，是幻觉。
　　一个月后的某个星期天，沈一未正宅在屋里看书，沈母奇怪道：“一未，今天林杨回来，你不去接他？你们小时候不玩挺好的吗？”
　　沈一未捧着书的手一僵，心漏跳了一拍，只是不知道他母上大人是从哪看出来他们玩的好的。
　　沈母见他没反应，于是道：“你不去，那我就先走了，估计也快到了。”
　　沈母还没来的急动，沈一未放下书，咳了声，“反正我也没事，就当是活动了。”
　　说着，起身道：“我去换身衣服。”
　　沈母奇怪，接个人还换什么衣服，随即摇摇头，年轻人的心思她真弄不懂，加上沈一未本来就少有情绪露出来，她就更不知道这儿子整天在想什么了。
　　沈一未上楼，快半小时还没下来，沈母催道：“一未，你快点。”
　　“来了。”
　　沈一未下来，沈母更奇怪了：“你不说换衣服的吗？怎么还穿的这个？”
　　沈一未……
　　他能说看衣柜里的衣服，没一件满意的吗，怪不得他妈妈每次出门都要买那么多衣服。
　　“我……”
　　“算了，快走吧，再不走来不及了。”
　　于是，沈母开车带着儿子向机场而去，车很快到了，沈一未从没觉得，这条路那么长，又那么短。
　　长到他心焦，短到他还没想好见到林杨该说些什么。
　　进了大厅，刚好里面的人往外来，沈一未一眼就看到那朝思暮想的身影。
　　四年，长高了，也……越发勾动人心了。
　　沈母迎过去，“阿静。”
　　“书香。”
　　林母叫陈静，沈母何书香，两个女人跟个小姑娘似的抱在一起，激动的叫着对方的名字。
　　陈静道：“四年了，你怎么没个一点变化，衬的我都老了。”
　　何书香道：“你老？你都成老妖精了，越活越年轻了。”
　　“我哪有你年轻……”
　　两个女人说着互相恭维的话，沈一未的眼睛却盯住林杨舍不得挪动半分。
　　那人一身休闲装，卡了个大墨镜，只露出挺翘的鼻子，和圆润的下吧，还有那似笑非笑的唇。
　　突然，林杨摘掉了墨镜，语气欠抽道：“怎么？不认识小爷了？再这么看下去，小爷都要以为你爱上小爷了。”
　　沈一未的心漏跳一拍，自然知道这人不会知道自己的心思，可还是有点紧张。
　　“……你以为你是RMB吗，人见人爱，我只是奇怪，都四年了，你怎么跟没长似的。”
　　林杨那个气啊，口气不善：“又欠揍了，小爷就是再矮，你也要叫我哥哥。”
　　沈一未就那么可悲的比林杨小了那么几天，所以就被压着叫林杨哥哥。
　　林杨腹诽，他一米七五的个子，那里矮了，就比沈一未矮那么一点点吧，不细看都看不出来的！
　　林杨说完又上下打量沈一未，最后得出结论，“几年不见，还是那么死板，没趣。”
　　说完，将脑袋偏向一边，表示，不想看见这人。
　　沈一未一说完那话就后悔了，尤其是看到林杨生气了，他巴不得自己变成个哑巴，至少，不会说让他讨厌的话，沈一未抿了抿唇，不知道说什么来改变两人之间的冷凝。

　　两个女人叙完了话才想起还有两人。
　　沈母道：“这是林杨？才四年不见，怎么长那么高了，阿姨差点都认不出来了。”
　　林杨顺间变脸，甜笑道：“阿姨才是呢，我都长那么大了，您还这么年轻，别人要不知道，还以为您是我姐姐呢！”
　　一翻话逗的沈母心花怒放，都多少年没人夸她了，尤其是看儿子一天天长大，她就觉得，自己越来越老了。
　　以前沈一未最讨厌他这点，为什么自己的母亲要被他哄的团团转，还老说林杨怎么不是他儿子这样的话，沈母越这样说，沈一未就越厌恶林杨。
　　直到这厌恶变了质，露出它本来的模样，沈一未才惊觉，林杨对谁都能好好说话，为什么只对他恶言相向，他是在嫉妒，多么可笑的答案，但他却用两年才看清。
　　林母看着沈一未：“这是一未吧，越长越帅了，看着更沉稳了。”
　　沈一未只一句干巴巴的“陈阿姨好。”
　　沈母气结：“你就不能多说两句啊！”
　　林杨搂过沈母：“阿姨，您就别说了，他从小就这样，您又不是不知道，这里这么多人，我们快回去吧！坐了那么久的飞机，累死我了。”
　　“瞧我，光顾着高兴了，我们这就回去，阿姨已经叫保姆买菜了，晚上就我家，阿姨给你们接风洗尘。”
　　“好，那我要吃红烧肉，在国外这几年，西餐都要把我吃吐了，就想吃家里的菜。”
　　“有，都有，你爸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他还有点事要处理，过几天才能回来。”
　　“那感情好，你跟你妈今晚就住我们家得了……”
　　两人边说边走，好像那才是一对母子，后面，林母道：“一未，明年就要考大学了，怎么样？紧张吗？”
　　“还行。”
　　“你呀！一向不需要人操心，阿姨拜托你个事！”
　　“阿姨您说。”
　　“有空帮我辅导辅导林杨，他在国外这几年，学的跟国内肯定不一样，我怕他回来跟不上。”
　　沈一未顿时忘了走路，林母回头道：“怎么了，要是为难，阿姨就给他找个家教。”
　　“不，不为难，只是，林杨……不走了？”
　　沈一未问出这话，心都要跳出来了。
　　林母笑道：“不走了，去国外这几年，才知道国内的好，我们在那，连饭都吃不习惯，请的阿姨，也做不出这里的味道……”
　　林母再说什么，沈一未都没听清，只知道林杨不走了。
　　不知道怎么到家的，飘飘呼呼的，人已经坐到了沙发上。
　　林杨跟他母亲还在絮絮叨叨的说话，沈一未觉得，自己好像要炸。
　　林杨有些口渴，出来找水喝，看到沈一未这样，叫了声，沈一未没反应，他又走近道：“喂，傻了？”
　　沈一未一个激灵，看到林杨放大的脸，他瞳孔一缩。
　　脑袋不自然的向后仰，“别靠我那么近。”
　　“切，我以为你魂丢了呢！”
　　说着端起桌子上的水杯，“咕噜咕噜”的一饮而尽。
　　沈一未抿了抿唇，眼神突然变的幽深，那是他的杯子。
　　“听阿姨说，你要回来念书？”
　　“是啊，还是回来好啊，国外连妹子都没个顺眼的。”
　　中国人看着本来就小，林杨到国外，大家都不相信他有十八，都叫他小弟弟，连约会都不找他，林杨很是郁闷。
　　“你想进哪个学校？”
　　“随便吧！只要不跟你一个学校。”
　　林杨说的随意又藏不住的剑拔弩张，沈一未却心里一紧，平静的说了几句话，他都快忘了两人那十四年的针锋相对。

　　很快，沈母就叫吃饭了，沈父工作忙，没有回来。
　　桌上就他们四人吃饭，期间一直是两女人不停的在怀念以前。
　　沈母又把两人定过娃娃亲的事拿出来说。
　　若是以前的林杨，只会冷笑的看着他，过后再找机会打一架，此时的沈一未到有些期待林杨一会来找他了。
　　可沈一未失算了，只见林杨连眼神都没变过，好似对那些事完全不在意了，依然笑的那么甜。
　　“阿姨，我觉得您比我妈对我还好，可惜您生的是儿子，咱没这母子缘分。”
　　接着又俏皮道：“不然您再生个，我可以等的。”
　　话落，差点让沈母喷出来：“我都那么大年纪了，你就别逗我了，还生？我生的出来吗？”
　　林杨道：“您就跟三十岁似的，哪就多大了。”
　　沈母对着林母道：“你看看，你儿子这张嘴，是不把我逗死，他不甘心吧！”
　　林母道：“他就是个混小子，说话没个数，不过，说的也是实话，反正你也不大，再生个，我家林杨就给你做女婿。”
　　沈母慎道：“怎么就不是你生，给我做儿媳妇呢！”
　　林杨语出惊人道：“我爸腰不好。”
　　这话一完，沈母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林母气的当即给了他一巴掌。
　　“闭嘴吃你的饭吧！”
　　三人说说笑笑，唯独沈一未一声不吭，只是不时的看看林杨，越看，越觉得入了眼，就拔不出来了。
　　娃娃亲，因为这调侃他们打了不知多少架，如今却觉得这话，简直就是说到他心底了，倒希望他们两真的定了亲，这样他就不用苦恼，怎么把这人拐回家了。
　　是的，从机场那一眼，沈一未就觉得，这人必须是自己的，也只能是自己的。
　　饭后，天也不早了，林家母子坐那么久的飞机，早就累了，沈母让他们回去歇着。
　　人都走了，沈母脸上的笑却一直没落下，看的出心情很好。
　　林家。
　　林杨摊到了沙发上，屋里长时间没人住，有些冷清。
　　林母推林杨：“快去洗澡睡觉吧！”
　　林杨摆摆手，知道了，这就去。
　　等林杨上楼了，林母拿起电话。
　　“老吴啊，是我陈静……是许久不见了……好好，是我家林杨转学的事，他读高二了，听说沈一未也在你们学校，你看能不能让他们在一个班……对对，林杨跟一未从小就要好，一个班，也好有个照应……是，那就谢谢了，什么时候出来，我请你吃饭……好，再见。”
　　两人扯了许久林母才挂了电话，头等大事办完了，林母也上楼休息去了。
　　林杨还不知道，他刚刚说不跟沈一未一个学校，转眼，他妈妈就把他两凑一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