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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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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嘿，大兄弟，你也是被踹下来的吗？”
“……”
“哎哎，你别不讲话啊，你下来多久啦，我真的好久没看到生人了。”
“……”
“不如我们来交个朋友吧，生死之交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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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芸想，若不是那时她吼了一嗓子，将那些围着他要啃食他血肉的阴尸怨鬼给赶走了。
这个少年定然是不会理她的。
至少不会让她像现在这般围着他转圈念叨。
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自诩为救命恩人的她碎碎念得心安理得。
“大兄弟大兄弟，你要打坐到什么时候，快陪我说说话呀！”
“我好不容易把你从濒死的边缘拉了回来，你别一好就不理人呀！”
“你瞧你瞧，阿笨阿呆又在那边晃荡了，我就说了，他们就是馋你的身子。”
她蹲在他身边叽叽喳喳。
可是无论她说什么，眼前这少年始终双眼紧闭，不发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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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葬岗底常年无活人行走，除了那时不时嚎叫两声的阴尸怨鬼，放眼望去，草木皆枯，整个谷底阴煞至极。
在这终年不散的泼天的怨气下，也只有眼前这个少年还有着几分活人的生气。
只是这个少年似乎是个哑巴，从不说话。
即便是在阿芸为他疗伤的那几日，接断骨去腐肉，一样样都是寻常人难以忍受的疼痛，中了尸毒的少年也就这么沉默地瞧着她，眼底是化不开的沉郁和警惕。
如今他已经打坐了整整一日了。
阿芸也戳了一日的地。
阿芸真的无聊极了，她又折了一截枯枝，开始戳人。她手上的枯枝戳啊戳啊，戳到了少年的脸上。
少年面容俊朗，即使是像此般蓬头垢面脸色青白的模样，也还是好看得紧。
在枯枝即将要碰到他纤长的睫毛前，他倏地睁开了眼。
那眼里平淡无波，带着乱葬岗底常见的阴煞之气。只一眼，便让阿芸惊得扔了手中的树枝。
她马上捂住了嘴，连连后退。
“啊大兄弟你别瞪我，我错了，我闭嘴还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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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兄弟好像打坐得差不多了，他收敛了气息，开始站起身来走动。
他终日就在附近徘徊，最远不过走到那边的榕树林内，然后又折返回来，坐在原地不作声。
有时他会带一些野果回来，也会朝阿芸的方向丢上两个。有时他也会什么都没找到，饿上一天的肚子。
乱葬岗的吃食不是那么好找的。
在他又一日恹恹地回到原地后，阿芸终于扔了手中的树枝。
因为他朝她看了过来。
她蹦蹦跳跳地来到少年身前。
“大兄弟，你终于看到我了！”
她的视线和少年的眼睛对上。
少年长了一双带笑的眼，此时眼底却是沉沉的。
“不是你先嚷嚷着要吃我的吗？”
许久没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阿芸心虚地移开眼神：“我那时候以为你死了嘛，后来不是帮你赶跑那些阴尸了吗？”
说到这里，她似乎又找回了底气，理直气壮地看着他。
“小气鬼，不过就咬了你一口，就不理人了，一个大男人羞不羞！”
他嘴角几不可闻地弯了弯。
“这一口差点让我魂归西天。”
“反正你本身就快死了嘛。”阿芸碎碎念道。
“你这几日还时不时朝我流口水。”
“那个，这不是生理反应嘛，我尽量控制……”
“这就是为什么我没有杀你。”他敛下了眉眼，突然低声极快说了一句，“多谢。”
“不客气。”
“不过话说回来……你现在也杀不了我吧。”阿芸看了看他，歪了歪头一笑，“你是在找什么东西吗？我可以帮你哦，我对这里可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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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要帮我？”
“刚刚你不是也说了吗？我馋你的身子呀。”阿芸笑眯眯道，“所以魏公子你如果不小心死了，你的身子我就笑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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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兄弟叫魏无羡。
是一个被废了金丹的小可怜虫。
因为某些玄学，在号称活人进了尸骨无存的乱葬岗内活了下来，目前正在积极寻找能恢复修为报仇的办法。
听到此处，阿芸眼里是毫不掩饰的讶异，寻常人能活下来就该万幸，他一个废丹之人竟然想重新修炼。
“上一个被踹下来的人也是这么想的。”阿芸语气沉重地拍了拍魏无羡的肩膀，“但是她失败了。”
“上一个？”
“就是你眼前的小可爱，我是也！”
“……”
他又不说话了。
阿芸尴尬地笑了两声，突然哥俩好地靠近他：“不过我这些年来并不是一无所获的，我这里有个修炼的好法子，只告诉我的好哥哥，你想不想知道？”
她的语气充满了戏谑，笑容神秘。
“你告诉了几个好哥哥？”
“你说什么呢！”她娇羞地躲进了他的怀里，“奴家当然只有你一个好哥哥了。”
他不置可否，却将身前的人推开几分。
“你为何不练？”
“我不是失败了吗？”她嘴角下垂，“要是我成功了还有你什么事，别废话了，敢不敢？”
“有何不敢。”
“不愧是魏兄，小女子佩服佩服。”她又恢复了乐呵的样子，“那就随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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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无羡跟着阿芸一路往乱葬岗的深处走去。
不同于阿芸的轻松自在，魏无羡一步一步走得分外艰难，越往深处去，那扑面而来的阴冷怨气便愈发厚重，压着他那未好全的伤隐隐作痛。
几乎是每走一步，他的心便沉下来一分。
他似乎预感到了自己将面对什么，那必然是一条和过去完全不同的路。
只是他已经别无选择。
阿芸带着魏无羡来到了一处空地。
说是完全的空地也不恰当，眼前树干纵横交错，高大的榕树如蛟龙盘绕在地面上。
此处阴暗且寂静，月亮被涌来的黑云遮盖，只从厚厚的云层后面透出一层含混的暗色光晕来，这光晕照得那鬼笛也变得阴森莫名。
“就是这儿了。”阿芸指了指前方，“就是那笛子，在乱葬岗内，无论是阴尸还是怨鬼，都不敢靠近那笛子。”
“若靠近会如何？”
“……大概就和失了智一样，控自不住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就变成鬼笛的养料了吧。”她不确定道。
“不过换个角度，若你能降了那鬼笛，你就可以操控万尸了。”
这句话似有着无限的诱惑力。
魏无羡不过是迟疑了一瞬，便下定了决心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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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这个病恹恹的少年是哪来的这么大的决心。
阿芸藏在树后，几乎是看着他如何一步步艰难地跨过那道她不敢接近的怨气，将那架在枯骨上的鬼笛握在手里。
可怕的还在后头。
果然，在骨头散架的一瞬，鬼笛发出一声尖啸，一团黑色的雾气自枯骨中剥离，闪电般朝他袭来。
鬼笛一响，白骨生花。
眼前的阴魂怨气如烟海般浩渺，又如千军万马奔腾而至。
那是鬼笛积累了千百年的怨气。
魏无羡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鬼笛。
阿芸早已被这阴气吓得躬起了身子，不住地发颤。
他却逼得自己站在那里，
黑雾速度极快，不过一息间，就蹿到了他身前，撞进了他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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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怨气缠绕的少年闭上了眼，神情痛苦。
他似乎是和什么在抗争，脸色青白变幻，不过片刻，冷汗自他额上沁了出来。
这冲天的怨气扩散又聚拢，最后于一处渐渐上升，在他头上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黑色旋涡。风起云涌间，一声声尖笑自他头上传了过来。
这尖笑扰人心智，听者稍有不慎便会失去神智，沦为走尸。
别说是魏无羡，就连远处的阿芸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突然，魏无羡仰头发出一声怒吼，缠绕在他身侧的怨气倏地消散开来。
他不动了。
阿芸等了片刻，才放下了捂着耳朵的手，小心翼翼地从树后探出了头。
她来到魏无羡身前。
他已经失去了意识，一管黑笛静静地躺在他手中。
阿芸本想去看看少年是否还活着，但她犹豫了一下，转头伸手去碰了那笛子。
也正是在那一瞬间，方才还双眼紧闭的少年一下睁开了眼，他见到眼前的姑娘，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阿芸姑娘，我拿到它了。”
“……嗯。”
她收回了探向鬼笛的手，改扶到少年劲瘦的腰间，将他扶起。
“我送你回去吧。”
她柔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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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无羡醒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脸色苍白的女子坐在树杈上，正晃着腿在啃着果子，绿叶挡住了它一半的脸，一头如墨的长发在她脑后铺散开来，随风而动。
“阿芸姑娘？”
“你醒啦！”女子惊喜地唤了他一声，从树上跳了下来，来到他身前。
她看着满地果核，突然有些羞赧地将手背到了身后：“这些本来是摘来给你吃的，只是你醒的太慢了，我就饿啦！”
她挠了挠脸，似有些不好意思。
“无妨。”魏无羡唇角弯了弯，视线突然在她腰间停住。
阿芸一直穿着一件破旧的麻布裙，衣裙为素色，无任何佩饰。
而此刻，随着她的动作，腰间竟发出一声清脆悦耳的铃铛响声。
“……”
阿芸看到他的视线，立刻捂住了腰间的铃铛，表情是掩不住的心虚：“这铃铛是我捡的。”
“……这是我的清心铃。”
“……都怪你的铃铛，我一路架着你回来的时候引来了不少怨鬼，可废了我不小的劲儿呢。”阿芸委屈地看了他一眼，摘下了铃铛不舍道，“如果你舍不得，那就还给你罢。”
嘴上虽是这么说着，眼神却一直偷偷看他。
“……算了，你喜欢就拿着吧。”
魏无羡失笑地摇摇头。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黑笛，神色不明。
“你运气真好，鬼笛认你为主了。”阿芸的语气有些酸溜溜的。
“认主？”
“是啊，它脾气可倔了，当年老……我试了多少次，就差没有认它做爹爹了，还是理都不理人。”她羡慕地看了几眼，“不过有了这笛子，你复仇就有希望了。”
鬼笛通体漆黑，尾缀红穗。
他盯着他看了很久，最终把他定名为“陈情”。
魏无羡收了陈情，转身看着阿芸。
“此次多谢阿芸姑娘。”
他这么认真地道谢，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不谢不谢，毕竟你都把漂亮的铃铛送给我了，而我确实也有一事相求。”阿芸笑了笑，脸上笑出了两个酒窝，“魏公子，待你鬼道修成后，能顺路把我稍出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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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无羡修习鬼道的日子就这么开始了。
比起无所事事的阿芸，魏无羡不可谓不刻苦，而他在鬼道一途上的修为也可以称得上一日千里。
一管黑笛，被他用出了花儿。
乱葬岗阴气充沛，怨鬼无数。魏无羡以阴养怨，以怨养尸。
于是任千军万马，十方恶霸，九州奇侠，高岭之花，但凡化为一抔黄土，统统收他归旗下，为他所用，供其驱策。
阿芸几乎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之前还是病恹恹的小可怜，不过三个月，就变成了鬼道大佬。
果然人比人气死人，她不但不能令陈情认主，还修不了鬼道。
今天又是心塞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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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只要是人吧，有就翻车的一天。
阿芸用那棵老梧桐树批发的枯枝戳了戳魏无羡的脸，换来了身下人极其无奈的一眼。
“阿芸，你先下去。”
“我就不。”
坐在少年身上的阿芸丝毫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她继续戳着魏无羡的脸，枯枝一路下滑，来到了喉咙。
她虚点那处两下，笑吟吟道：“就说了不能操之过急吧，你看，鬼气反噬，作用肺腑，现在动不了对吧。”
“我等不了这么久了。”他低声道，直直地看她，“……可有缓解之法？”
阿芸垂下脸去，几乎是刚一低头，她那未束的长发便打在了魏无羡的脸上，惹得少年不住地眨眼，她乐呵道：“你求我呀，求我我就再帮帮你。”
“求你。”
她没想到他服软得这么快，她不快地用枯枝戳戳他的胸口：“说好的男子汉大丈夫呢，说好的好男儿不轻易求饶呢！”
她一边小声抱怨着，却不经意对上了他的眼睛。
那双狭长的桃花眼中不知何时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此时正定定地看着她。
阿芸的动作一顿，心中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低头一看，那截枯枝的准头出了点问题。
好像不小心戳到了不该戳的地方。
“阿芸，下去。”
声音沙哑。
这一次阿芸麻溜地翻到了一旁，她拍拍裙子，将手上的凶器毫不在意地一扔：“我去帮你找草药，你等着。”
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魏无羡闭上了眼睛，发出了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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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阿芸和往日一样捡了一些野果，扔给了修炼归来的魏无羡。
随着他的鬼道修为的上涨，他已经不会在她面前修炼了。
他修炼时，整个乱葬岗凄厉尖锐的笛音不绝于耳，伴随着那像鬼泣的呜咽声，可真的怨气冲天，阴煞至及。
如果一个不小心将她也操控了去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了。
所以阿芸都会躲得远远的。
今天的魏无羡显然心情还算不错，也可能是三个月的相处让他对阿芸放心不少。
于是他一边咬着果子，不经意地问道。
“你来乱葬岗多久了？”
“唔，有些记不得了，应当比你早几年吧。”
“你为何会变成阴尸？”他犹豫了一下，问道。
“因为我想活下来啊。”阿芸回答得漫不经心，“我没有你那样的天资，不能自己摸索出鬼道，为了活下来，我只能便成阴尸了。”
“阴尸都是像你这样的吗？”
“这样是哪样？”她捧着脸，笑得灿烂，“是美艳动人吗？”
魏无羡看着眼前女子的样貌，她算不得令人惊艳，常年待在这暗不见天日的乱葬岗底，脸色更是苍白。
但确实是好看的。
于是他点了点头，阿芸果然开心地笑了。
“……你是怎么变成这般模样的？”他又问道。
“说到这个，就说来话长了。”阿芸拨了拨眼前的火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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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你被负心人骗了，然后被他扔下了乱葬岗？”
魏无羡神色有些微妙。
“说的那么文雅干什么，就是个人渣，我被这个人渣和他的姘头灭了门，然后被一脚踹下的乱葬岗。”
“灭门？”
“对啊，他们还杀了我爹我娘。”
说到此处，她一下子变了脸。
“嘤嘤嘤，眼看我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就这样被骗身骗心被一脚踹了，魏公子你可一定要救我出去啊！”阿芸捂着眼，哭得伤心。
“……出乱葬岗后，我可以帮你报仇。”
“咦？”埋着手心的头微微地抬起，她怕自己听错了般重复问道，“魏公子刚才说了帮我报仇了吧？”
“对。”
“魏公子你真的是绝世大善人！”阿芸十分激动，她激动的表现就是一把抱住了眼前的男子。
“……阿芸姑娘。”魏无羡有些无奈地看着这个挂着他脖子的姑娘。
如果说第一次他还有些不适应。
挂了三个月他已经习惯了。
“你为何要帮我？”她将头埋在他的背上，突然问道，声音有些闷闷的。
“是阿芸姑娘先救了我。”魏无羡的声音冷了下来，“若说还有什么缘由，那就是感同身受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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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公子，我好像有些太感动了。”阿芸从他背上抬起头，绕到了他的面前，“感动得都要以身相许了。”
“从前我常对自己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今我改变主意了。”她亲了一口眼前人的眼睛，“救人一命，分明是要以身相许呀！”
“我还是继续馋你的身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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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走出乱葬岗时，阿芸都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出来了。
她紧紧搂着魏无羡的腰，将脑袋埋在他胸前，以躲避那对她而言有些刺眼的光线。
魏无羡任由她抱着，眼睛却直直地对上了那一轮西沉的红日，眼神阴冷森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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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魏无羡是在认真报仇。
阿芸便是那吃瓜群众。
眼看着温逐流被紫电勒得失去了呼吸，坐在房梁上嗑瓜子的阿芸忍不住鼓起了掌。
“好！畅快！”
“谁！”一道攻势凌厉的紫电朝她袭来，“快给我滚出来！”
阿芸吓得瓜子都掉了。
还好她动作够快，在被抽到前躲在了魏无羡身后。
“江澄，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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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莲花坞前，魏无羡说要兑现承诺，替阿芸报仇。
“阿芸，你的仇人姓甚名谁，我替你报仇。”
大仇得报的少年眉间的阴郁似是减去了不少，那日她见他和小江宗主在说笑。
原来他竟是可以那样笑的。
“不用了。”
“阿芸？”魏无羡皱起眉头，“你怎么了？”
“……我那日忘了告诉你了，那个人渣早已死了。”她笑嘻嘻道，“就在你经常去修炼的那块地儿，那儿不是有很多白骨吗，其中有一块就是他。”
“我这么机灵的一个人儿，在意识到要被踹的时候就紧紧趴着那个人渣的大腿不放了，所以我最后将他一起拽了下来。”
看着她一脸求表扬的模样，魏无羡有些语塞。
却也是放下心来。
于是他摸了摸阿芸的头，低声道：“你做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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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芸无处可去。
所以她跟着魏无羡回了莲花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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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坞是个好地方，她从未见过比这里更安逸舒适的地方了。
除去小江宗主时不时投来的怀疑的眼神，阿芸简直不能更自在。
又一次将莲子击中魏无羡的脑门，这个发上挂着莲蓬的玄衣少年还有些发愣，随后马上反应过来，将笑得不能自己的女子一同扯上了小舟。
“去哪儿？”阿芸懒懒地靠着眼前人的肩，打了个哈欠。
“去镇上喝酒。”
“酒？”阿芸眼前一亮，“是你曾经说过的那个天子笑吗！”
“那是姑苏的酒，我们在云梦。”魏无羡似是看不得她失落的样子，他扯了扯她的脸颊，将她脑后的发髻扶正，“谁说云梦没有好酒的，我这就带你去见识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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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日喝得酩酊大醉。
小江宗主将魏无羡骂了一顿，连一旁的阿芸也不能幸免。
阿芸揉揉眼睛，越过魏无羡的肩膀，对江澄露出了一个浅笑。
然后。
小江宗主更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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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阿芸和往日一样去寻不知跑到哪里去的魏无羡，却被突如其来的一道紫光吓得够呛。
“江澄，你做什么！”
“魏无羡，你知道你护着的人是谁吗？”江澄手上的紫电滋滋作响，看着躲在魏无羡身后的女子目光凌厉。
阿芸似是怕极了，她紧紧攥着魏无羡的手，不作声。
“阿芸是我的救命恩人，江澄你将紫电收回去，她受不了这个。”他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
谁知江澄冷笑一声：“受不了，怕是这点风浪根本吓不到她。”
“江澄，你什么意思？”
魏无羡此时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魏无羡，你可还记得江齐。”
“三师叔？”魏无羡略一回想，就从记忆里找出这个名字，“他老人家不是三年前就失去踪迹了吗？”
“这些事你不知也实属正常，我也是在接触到了宗主卷宗后才有所了解。”江澄沉声道，“三年前，云梦曾经发生过一起骇人听闻的灭门惨案，陈家三十余口，老老少少，皆死状可怖，无一幸存。”
“三师叔曾暗中调查此事，他发现此事并非是邪祟所为，而是人祸。他追着凶手的踪迹一路北上，最后在夷陵附近失去了下落。”
“虽不愿做此猜测，但是三师叔极有可能已经殒身。而根据师叔最后发回来的信笺，凶手正是陈公子未过门的妻子，姚氏芸娘。”
“话已至此，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魏无羡，她在骗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