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力战麒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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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不得为意外相逢，匆匆道别而徒做怅然，紫英和东方袖略用早餐，就赶回了琼华太一宫的书库。
按照玄凌师伯的指点，紫英在书库二层一个密匣中找到了《琼华掌门秘录》。上面的禁咒，以他目下的修为，挥袖轻拂间便已破解。看到泛黄扉页上“历任掌门外，琼华弟子不得翻阅”一行端端正正的楷书时，纤长白皙的手指停了一下，随即轻轻掀过了那一页。
既然担下了重任，尽力于不同往日的琼华，旧时门规与今日权变，就不再是为难。
“东方！你来查阅一下昆仑水脉之源吧。”紫英淡淡说着，顺手指了下左侧另一排书架。上面层层叠叠，摆的全是有关昆仑历史渊源和修仙典故的书籍。
原本舒适地盘坐在蒲团上，背靠矮几，专心研读《偃师术》的东方袖，含笑起身：“是！遵慕容掌门令！你倒真放心，让我这个门外之人翻看琼华典籍。”
紫英没有回话，平静淡然的目光停在了简短几行字上：
“上古正神女娲氏，伏五患而炼灵珠。水火风雷土，五灵宝珠神力无穷。吾辈凡人，概以自身同属之灵为引，亦可激其灵力三分。吾本浪迹江湖，仗剑游历天下。偶得水灵，籍力击败肆行西方之灵兽，复结五灵巨阵，亲身镇守，防其逃脱。久之，有弟子自愿相随，遂以法阵为基，修屋建宇，琼华乃成。然水灵至宝，非属琼华私物，后世如遇其主，可即归还。昆仑琼华卓彦留字。”
年深日久，纸质粗劣，字迹已然显得模糊。紫英看得出神，卓彦正是琼华创派掌门的道号，这几行字也是他唯一留下的痕迹。寥寥几句，水灵珠来历和琼华创派根由，已是清清楚楚。
后世琼华弟子都道是镇派之宝，首任掌门却明言水灵珠另有其主。后世琼华弟子都说是仙山宝境，琼华之初，却不过是一个镇压灵兽的法阵而已。难怪，前山、剑舞坪、五灵剑阁、太一宫和承天剑台恰好构成五灵之势，而其中的建筑又都依照同样的方位，大大小小皆守五灵相生之道。
紫英一页页仔细翻看，待到一本书看完，阖目静思，一时心神震动，感慨丛生。
前面数任掌门都仅留下只言片语。但是，紫英在那字里行间看到了一个自己从不知晓的琼华。最初，入室弟子寥寥无几，来去自由。最初，掌门只讲修行练剑，行侠仗义。
传至十几代时，琼华侠名远播，剑术仙法精进，行侠仗义四个字提的越来越少，累积功德说的越来越多。
到二十代以后，就彻底化成了紫英熟悉的模样。愈到后来记载越是详细，只不过，千言万语长篇累牍，终不过是一句再熟悉不过的“飞升成仙”！
心中五味杂陈。景仰，那曾经没有巍峨殿阁，也没有高深道法的简单琼华。痛心，那名动天下，仙术超群却人心成魔的后世琼华。
难怪，从来没听说过琼华创派的典故，也从来没听说过水灵珠的来历。每任掌门一定都不止一次看过卓彦的留字，只是，越到后来越不愿意提起了吧。
“东方，查清了吗？”心中喟叹一声，紫英一边将秘录重放回密匣，一边问道。感慨无益，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
“玉源峰顶，上清池。”身后的东方袖简简单单答道。
紫英一回身，才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几案旁，正在继续研读《偃师术》。
“走吧！”水脉源头已知，水灵珠施术之法已明，其它疑惑都可以暂且放下了。照卓彦掌门所言，以自身水灵之力为引，便能发挥水灵珠三成灵力。若施术一次还不够，也不过是多耗些灵力，再施第二次便是。
二人尚未落在玉源峰地面，便一齐蹙起了眉头。昆仑诸峰高入云端，除了琼华所在之处曾经四季如春，皆是长年冰寒。玉源峰也本该如此，此刻却是焦沙铄石，炎气逼人。地面上一条条或深或浅的沟壑，其间尚有干枯的水草，可知昔日是小溪或流泉所在。
沿这些枯竭的水道而上，便到了一处三面环山的盆地。
“这里，应该就是原先的上清池了。”紫英叹道。三面山壁干净光滑，连转折之处的棱棱角角都已经磨平，该是长年累月水流冲刷所致。
“水灵珠真的能恢复水源？”东方袖轻拭颊边细汗，望望方圆足有数里的这片干裂地面，不禁有些怀疑。
“尽力而为便是！”紫英淡然说道，心中也没有十成的把握。
他刚刚取出水灵珠，忽地面色微变，急拢回袖中。左手一把拉过东方袖，右手迅疾招出飞雯焕日，同时祭起天罡战气，护在两人身周。
一股如焚似炙的热浪迎面涌来，直催得二人衣襟飞扬。紫英握紧飞雯焕日，目光如箭，紧盯着越来越强烈的杀气传来的方向。一阵如狮似虎的吼声炸雷般响彻云空，足有两丈多高的一团赤红烈焰，自右前方骤然飞临，扑向二人立身之处。
紫英左袖急挥，催动风雪冰天，一道严寒水气直冲过去，将那火舌压下不少。手中宝剑施出上清破云式，直刺火团中央所在。
那火团倏然上升避过剑势，缓缓落下时，地面都为之一震。细看之下，那赫然是一只体型庞大，浑身浴火的怪兽。
“唔，有些门道！想不到卓彦的徒子徒孙当中，还有这样争气的。只不过，还是比他要愚笨的多。焚尽昆仑水道，便引得你们把水灵珠送上门来!”这怪兽声音如雷，开口便戾气尽现，满是不屑。
“麒麟！”紫英和东方袖同时一惊。其身似鹿，牛尾马蹄，狮须龙头，形貌正是传说中的麒麟灵兽。
“哼！区区凡人，尚有几分见识！也罢，琼华已灭，我仇得报，便饶你们性命，留下水灵珠就滚吧！”火麒麟面目狰狞，似对琼华满怀恨意，言语呼吸之间喷出的都是道道烈焰，直逼二人近前。
紫英不动声色，心念急转。眼前的火麒麟，烈焰之强，杀气之重，犹胜炎帝神农洞中的熔岩兽王。当日与兽王一战，自己和天河、菱纱联手，方得取胜。如今自己修为虽然胜于往昔，却是独自对敌，实是胜算无几。就算不战而逃，它为得到水灵珠不惜焚尽昆仑之水，也必会穷追不舍。自身生死不足惜，水灵珠和东方却不容闪失。
他心中暗思对策，口中却沉声道：“阁下口称卓彦祖师名讳，又言及与琼华的仇怨，莫非便是数百年前被祖师封印的灵兽？”
“小子胡言乱语！若非卓彦手段卑鄙，引我入五灵剑阵，凭他几手剑法，浅薄仙术焉能胜得了我？再多废话，让你们尝尝灰飞烟灭的滋味。”火麒麟冷笑着上前逼近，烈焰直烫得二人肌肤生疼。
紫英趁势侧身退了两步，悄悄将左袖中的水灵珠滑到隐在宽袖之中的左手，作势要拉东方袖一起后退，却将水灵珠借着牵手的姿势按在她手心中。同时，目光沉沉地望了她一眼。
她双颊通红，香汗淋漓，双唇微微泛白。神色原本安然镇定，当紫英递来水灵珠，投来希冀的一瞥时，目光中霎那闪过一抹痛色。
“然则，阁下得能脱身，想必是因琼华飞升，五灵法阵被毁之故?”紫英顺口问道，似乎真的有些好奇。心中微感酸涩，那一抹痛楚，她定是了然自己的心意。相信她不会如世俗女子般，哭哭啼啼，说什么死在一起的话。
“卓彦大概万万想不到后世如此不肖。说来，我还要感谢你们这些琼华弟子，助我毁了五灵剑阵，逃出巨剑封印。哈哈哈......”火麒麟自以为震慑住了眼前的少年男女，越说越是忘形，忍不住昂首而笑。
刹那的机会！紫英真气贯剑，已准备好一搏。左手猛然被塞了两个圆形的物什，耳畔传来轻轻一声：“散花天女，小心！”
语声轻柔，在火麒麟阵阵笑声中显得格外飘渺。话出口时，人尚在紫英身侧，话音刚落，人已御剑而起。
与此同时，紫英骤然挥剑疾刺，一声剑啸破空，直奔火麒麟咽喉。凌厉剑气与猎猎火焰激荡，发出一声凄厉的呜鸣。
笑声戛然而止，险险避过紫英一剑的火麒麟，发现绿衣女子已经逃出数丈，不禁嘶声怒吼：“可恶！”一道浓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袭东方袖身后，却在距离尚有数尺时，被一股强烈冰寒挡住。
紫英一招占尽上风，剑走轻灵，式式急如闪电，速度之快令人目不暇接。剑招绵密而至，交织成一道巨网，阻住了火麒麟再次攻向东方袖的机会。
火麒麟恼羞成怒，周身火焰腾高几尺，仰天呼啸间，恨恨地全力攻向紫英。
眼角瞥见那绿色身影渐渐消失，紫英沉下心来，豪气横生，决意拼力一战。
昆仑之巅，但闻嘶吼惊天动地，阵阵剑气直冲云际。火舌乱舞，如万流归海，全都奔向衣袂翻飞，身形飘忽的蓝衣少年。冰凌疾飞，似漫天花雨，迎向直欲焚天灭地的烈火。
对方既是千年修行的灵兽，紫英自知久战于己不利，催动五灵归宗剑阵护住要害，运起全部真气与灵力抢攻。每一招都是他平生从未有过的凌厉狠辣，真气激荡间，吹得他衣袖飘舞，剑鸣声声。一式式千方残光剑，幻化万千剑光，自天际急冲而下，直罩向火麒麟庞大的身躯。
那火麒麟生为天地间四灵兽之一，灵力超群，又已有千年道行，本不致如此落于下风。一来猝不及防被抢占了先机，二来对紫英气势磅礴，只攻不守的打法着实忌惮。眼见这蓝衣少年攻势迅疾，丰神俊颜却平静淡然，一如微波不兴的深水，愈加心惊。饶是如此，毕竟它实力雄厚，紫英欲要取胜，也是不易。
如疾风骤雨般战了两三刻，紫英剑招依然轻灵，却已是汗如雨下。他心中了然，自己占得上风全仗气势，稍一懈怠，若让火麒麟反攻过来，便是性命不保。只是，毕竟体力真气皆有尽时，又过了一会儿了，手中飞雯焕日似乎越来越重。
一时心神微分，便被火麒麟钻了空隙，一道火焰直奔前胸。紫英急急旋身，却依然被击中右臂，飞雯焕日脱手而出。来不及召唤刺珏，火麒麟已经再次进逼。紫英上风已失，手中无剑，右臂灼痛，只能手结法印，运起风雪冰天，改为守势。
左手这一掐诀，紫英才意识到手中恰好有两枚散花天女。适才占尽先机，平日里又从不用暗器，竟然一时忘却了。躲闪之间，运注真气在两枚散花天女之上，看准火麒麟两次攻击之间的空隙，挥手一齐抛出。只听剥地一声轻响，繁星点点，漫天飞花，铺天盖地般扑向火麒麟。
火麒麟本以为马上可以取胜，正是防备松懈之时，点点银光又急如闪电，不及避让之下，纷纷击中庞大的身躯。这等暗器伤不得它要害，却也是疼痛难耐，攻势立刻缓了下来。
紫英趁机招出刺珏，挥剑进攻。但他心中明白，自己体力消耗殆尽，那火麒麟趣却只是皮肉之痛，一时动作迟缓而已。唯有一击奏效，方能克敌制胜。
心中一动，索性收了五灵归宗，聚集灵力，陡然一式强劲的上清破云剑。待火麒麟运起火灵之力抵挡剑光之际，手腕一振，真气猛吐，刺珏剑顿时断为三截。左手一抄，将断剑接住，灌注风雪冰天之术，运气全部真气，疾掷向剑光笼罩中的火麒麟。
好在，如此手法防不胜防，断剑上又凝聚了紫英的水系至高法力，呼啸着冲破火麒麟周身火焰，正中它肩胛，前胸和左肋。随着一声响彻云霄的嘶鸣，它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紫英骤然松了口气，自觉浑身的气力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了，汗水涔涔而下。勉强走近几步，拾起地上的飞雯焕日，倚在一旁的石壁上休息。
“好！好！没想到几百年后，我会再输在卓彦一个乳臭未干的徒孙手下。”火麒麟重伤之下，难以起身，口气却异常狠戾，一字一顿道，“不过，你自己也是强弩之末。你稍待片刻，我必将你挫~骨~焚~灰！”
言罢，一声低吟，周身火红的色彩之上，渐渐泛起一层金黄的光芒，随着那光芒愈来愈盛，它身上的三截断剑，竟如被炉火煅烧一般，红彤彤地直欲溶化。
紫英淡淡扫了它一眼，阖目调息。
一人一兽，一力竭一重伤，彼此明白，谁能先行复原，便得生还。
“看来，我来得还不算太晚。”一声柔和的叹息，打破了玉源峰顶凝重的气息。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力战麒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