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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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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格岚,你和新来的那位干员是不是认识?”
舍友一边认真地敷面膜,一边小心翼翼地掀着嘴角——怕说话时把面膜掀歪了。
我反应了两秒钟,严谨地问:“你指的是红云还是送葬人?”
“原来今天来了两位新干员?”
“……”
舍友笑了起来:“红云听起来像个女孩子的名字。”
我点点头,打开衣柜:“红云的确是个女孩。”
舍友仰头,尽量让面膜服帖地贴在她粉嫩的脸蛋上,声音含糊:“那我肯定指的是帅哥啦,今天不是你负责带他参观罗德岛的吗?我听维修部的同事说你们关系不一般诶。”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不太一般。
我不置可否。
她仰面坐在椅子上,脑袋枕着椅背,眼睛直勾勾望向我这边,戏谑的语气:“你对他有没有兴趣?没兴趣我就上了?”
这个年代,长时间紧绷的工作总会让人感到无比疲惫,舍友一向懂得如何在娱乐与工作间保持微妙的平衡。
我拿了一套干净睡衣,关上衣柜门,转身朝浴室走,怏怏地回答:“不管我有没有兴趣,结果都不容我乐观。”
“怎么不乐观了?”
我从浴室里伸出右手,没了手套的遮挡,手背上黑色的源石痕迹彻底暴露:“因为我有病,早晚要死,耗不起。”
舍友掀面膜的动作微微一顿,笑了声:“你这会儿怎么不乐观啦?及时行乐不是你的座右铭吗?”
“建立在不耽误别人的基础上才叫及时行乐,耽误了别人,那就不是行乐了,行的是灭顶的灾难。”
舍友还想说什么,我迅速关上浴室门,自顾自结束这个话题。
不知道是不是我昨晚上的话给舍友带去什么奇妙的灵感,隔天一早,舍友起得很早,提前出了门。
我算着时间去了食堂,沿着7号窗口走了几步,舍友神出鬼没,蹿出来拉着我就往另一边走。
“哎,等一下,你拉我干嘛呀?”我被她拉得一个踉跄,餐盘上的汤差点洒了出来。
舍友头也没回:“我觉得你昨晚说不对,及时行乐及时行乐,只有及时行了才叫乐,行了却不乐的就不能叫及时行乐。”
什么乐不乐的?很重要吗?
她把我按在靠窗的某个座位上,抬头,对面恰好是张熟悉的面容。
我愣了愣。
送葬人没有半分帅哥的包袱,咬着勺子,面无表情地朝我打了声招呼,声音含糊:“格岚,早。”
“啊,早。”我习惯性回道,忽然反应过来,“嗯???”
他怎么在这???
舍友拍拍我肩膀,嬉皮笑脸地凑到我耳边:“我早上特地提前半小时起床把人给你拉来了,我这是牺牲自我幸福给你创造机会,你要把握机会,别让我失望。”
“哈?”
“我走啦,你们慢慢吃哦。”舍友朝我挤了下眼睛,挥挥衣袖,功名不加身,潇洒地离开了。
怎么回事?
她这是被工作压榨得终于忍不住要疯狂嗑真人cp解压了?
送葬人低头,若无其事地喝了口粥。
我收回目光,恍惚地看向他下颌边缘的黑色领口,神思迷茫地想,舍友的快乐可能要离她远去了,她嗑的cp还没开始就已经be了,人类的快乐总是如此的短暂。
不是我会不会因为矿石病而提前死亡的问题,而是送葬人,他……怎么说呢,与其指望他有朝一日能在感情方面开窍,倒不如把用来等他开窍的漫长时间拿来及时行乐。
“格岚?”送葬人的声音忽然响起,尾音带着一点困惑,“你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你遇见了过于棘手的事情?”
我夹了个奶黄包塞进嘴里,掀起眼皮瞄他:“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感知别人的情绪?”
“抱歉,感知他人情绪这一点我无法做到,我不能理解。”他放下勺子,淡淡的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到我唇角,像是在探究什么,“你不同,你下意识的动作泄露了你的情绪,我对此进行了合理的推测。”
他一向不在意自己的注视会给别人带来什么感受,我感觉脸上有点烫,想捂脸。
别盯着我嘴唇看啊,笨蛋送葬人。
我咳了声,抬手遮住嘴唇,顿了顿,自暴自弃地又夹了个奶黄包:“行吧,你说说看,我又做了什么下意识的小动作?”
他看了眼我刚夹的奶黄包,双手交叉置于桌上,一本正经地解释:“你吃东西时基本保持每口咀嚼十七次的频率,刚才却反常地咀嚼了二十七次,这说明你此时的心情不太好,正在想别的事情,因此才会忘记吞咽口中的食物。”
这数字也太精准了吧?他平时都在观察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迟疑两秒钟,临时改变路线,面不改色地把奶黄包放到他面前的小碟子里:“我好像吃饱了,你自己吃吧。”
他微微摇头,把他面前的没有动过的早餐推到我面前,并上那个小小的奶黄包:“搭档两年,你的食量我很清楚,你刚才点的食物并不符合你以前的作风。”
我:“……”
“送葬人,你知不知道,绝对不可以当着女性的面直接说她很能吃?”我心情复杂。
他思索了一下,提出异议:“我没直说。”
“暗示也不行!”
“暗示?不,我并没有那个意思。”他试图解释,但他的解释从来都不如不解释,越解释越容易让人上火,“格岚……”
“好了,闭嘴。”我干脆打断他,眼疾手快夹起奶黄包塞进他微张的唇间,“吃你的早饭,不要说话,OK?”
他迟钝地眨了下眼,顺着我的话咬了口奶黄包,弧度分明的唇角微微凹陷。
刚才为了把奶黄包塞他嘴里,我不得不前倾身体,此时离他超乎预料的近,甚至能嗅到他身上清冽的气息。
头晕脑胀的我忽然意识到这个姿势不太自然,瞬间清醒,唰地坐了回去,刚要欲盖弥彰地继续吃早饭,转念想起来这双筷子才被他咬过,于是头皮又炸了,双手微微颤抖。
一大早上的可真是太上火了。
三年不见,他气人的程度呈直线上升,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哪个天才师父对他进行了人类情感的专业指导——指导他如何最大程度地惹怒一位女性。
“格岚。”他又开口了。
我现在听见他声音就觉得脑阔疼:“干嘛?”
“罗德岛的奶黄包似乎和其他地方的味道不太一样。”他说。
“哪里不一样?”我经常吃,怎么没感觉?
为了证明他所言正确与否,我试着吃了第二个奶黄包,咂摸几秒,依然摸不着头脑:“都差不多吧……罗德岛的更甜?”
他没说话,垂着眼睫,白金色的短发半敛住他沉吟的眸光,拇指缓缓摩挲着食指匀称的关节,像是为他先前的所言而感到困惑。
下班之后,舍友追问我和送葬人早上有没有发生什么超出友情的进展,我语气沉重地回答:“有。”
舍友眼睛一亮:“什么进展?牵手?拥抱?接吻?”
我面无表情:“可能会成为仇人的进展。”
“怎么可能?”
“你会对一个在你吃早饭时嘲讽你食量大的男人产生瑰丽的幻想吗?”
舍友:“……”
舍友气愤:“妈的,没救了,死直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