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淮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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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称陈州。县城外四面被龙湖围了，那湖光山色一派烟波浩渺。据说颇有些天子之地的气象，以前便是少昊的都城。唐时出了个吴少诚勉强算应了这句话。可惜这姓吴的叛将，虽然做到了淮西节度使这样的高官，也免不了后人尽数屠灭的遭遇。虽然当时文采辉煌，武功鼎盛，如今竟然连个坟茔都见不到了。倒是当时吴少诚凿下的新旧两条运河还在，靠着和颖河淮河相通，这漕运的行当也让淮阳百姓富足了三代。
后来，宋康王南逃，将都城定在了杭州，水运都转作了海运，那蒙古人的商队又往了大食走，过那罗刹国的草原。一来二去，这漕运就渐渐不兴了。城里的商队撤出了一半，剩下的大多是些平头百姓，靠着这两条河水种几亩水田混口饭吃，倒也过的算的上安康。
上一代江北帮帮主考察天下水路，到了淮阳。还没有进门，看着那黑漆漆的半高不高的城墙，便叹了两口气道“鸡肋，鸡肋。”因此放了个半大不小的分舵在此，做些米粮，水酒和盐的营生，舵主也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半聋不哑地，整天介就知道在龙湖里找个荫凉地钓个鱼，溜个鸟什么的，要不就是在集市口的茶摊里喝碗茶，听个书。
关十一却觉得这老头没这么简单。因此，她虽然驻在洛阳，任了两淮总舵的舵主，总领荆楚帮淮南淮北一切业物，一个月倒有三，四天是住在淮阳的。一年前，从江北帮调来了位江南的小妞，长得俏生生，甜蜜蜜，说话软软糯糯。两只大眼睛好像会说话般，朝人一瞅，便把人的魂都勾了去。又爱穿着翠绿色的衫子，话稍有些多。小关第一眼看到她，还以为看到一匹翠绿色的鹦鹉，可爱极了。从此一个月里，她倒有十来天是住在淮阳县城的。
想到这点，关十一便懊恼地摇了摇扇子，她不满地暗地里撇了撇嘴。心想：这么好的小姑娘，居然是江北帮帮主江文岚的禁俘。上个月江文岚北巡，小姑娘就眼巴巴地跑去为她的江帮主，江姐姐暖床，一个多月都没有回来。估计不是暖到两个人都下不了床，就是暖回了江北帮总舵。那江文岚有什么好的，不过也是老奸巨滑的女人。关十一恶狠狠地咬了咬牙齿，不由地把美人的手握地紧了些。美人轻轻呼痛了一声，倒把十一的心神都拉了回来，她连连道歉，还从怀里摸出一瓶专治跌打损伤的黑玉断续膏送给美人。
那美人见了这三两黄金一瓶的膏药，立刻便转怒为喜，亦嗔亦笑，倒把席上的气氛活络了三分，让两个从大秦来的韦尼斯商人连连赞叹中华的姑娘真是好颜色。“bello,bello"
十一见了，立刻转了身指着旁边的美人，对老鸨道，“这位。。。”美人立刻贴心地补充道“秦绍卿”关十一笑了笑“绍卿姑娘，我替她赎了身，跟着那两位如何？”
老鸨自然是高兴，美人却面有难色“这。。。”
关十一刷地展开了扇子，掩在面前，轻轻招呼秦绍卿凑近点话，她低声：“这些韦尼斯商人呢，都是景教徒。论规矩呢，是讨不得小的，若是伺候好了。。。”她故意顿了顿没有往下说，方便让美人自由联想下文。
美人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十一见了她乍惊乍喜的脸色，不由心中一笑。她自然不会对美人说，景教徒虽然讨不得小，但是情妇要多少便是可以有多少的。看到美人意下松动，小关便将偷偷一张一千两的交子交给了老鸨，算作是赎身钱。她转身对着两位商人说：“Mio cugino anche elogiato il bel due uomini”（我表妹也觉得两位英俊不凡。）
她接着向美人使了个眼色，让这个便宜表妹过去给两位“英俊不凡的”大秦人斟酒。
谁知道，这美人——秦绍卿也是厉害角色。大秦文也是张口就来，虽然比不上十一说的正宗，也颇为有模有样的。不一会就说的那两位韦尼斯商人心花怒放，当下让小关觉得这一千两花地值了，还颇有些后悔把这样一个大美人就送了出去。
生意谈的很顺利。她用一两八分钱一担的价格卖了三十万担小麦，收了五十四万两白银。赚了有六万多两，除去上下打点的，净入五万多两。写好契约，关十一见对方那边还正酒酣情浓着。借口要最后再盘一次货，便要了艘小船，推了随行，就此拜别。
她在船上自斟自酌了大半个时辰，因着心里有事，不由得多喝了几杯，头脑有些发晕。可巧，帮里的青鸟传书便到了。
月色溶溶，繁星点点，十一将靴子脱了，撩起长袍将脚浸在水中，她双脚微动，把那一湖月色都踢散了，又将那头上的玉簪子拔下，轻轻地瘙着耳背。虽说为了为了别人才在淮阳久留下来，这位荆楚帮的两淮总舵到底也爱着这一川幽静风物。无洛阳的富贵之气，无扬州金陵的脂粉味，实是一个好所在。
湖水清凉，关十一借着月色看那邸报却不由得苦笑起来。原来西巴尼亚国王手下的无敌舰队，又在东阿菲利加发现一处银矿，银钱便宜了一成二。日尔曼诸国和丹麦之间的却爆发了战争，小麦的价格涨了两成三。她的利润便少了三成五去，不过三万多两四万不到。
她才夹着邸报，引然烛火，要把它烧去。那烛火微动，船仓内一亮。到照见后边屏风下露出块衣角来。关十一心中一动，手上用劲，弹灭了烛火，乘着假装着四处找火折子的时候，将邸报握成一团，含在口里咽下。然后便整个人都倒到了屏风上去。屏风往后一倒，真的显出个人来。十一借着酒劲，扑到了对方身上。她伸出手来，用指尖掂了美人的下巴道：“秦美人，给爷上酒。”她眯起醉地朦胧地眼睛，又摇摇头，手伸向一边地空气中，“不对阿，美人，你怎么有两个呢。左。。。左边一个，。。。右。。。边一个。爷今天就。。。就享了那齐人之福。”说罢，十一就抬起了那个在虚空中“美人”的下巴，凑过嘴就要啃下去。
虚空中自然是没有美人的，关十一一下子扑空，碰地一声撞上了船梆，微弱的呻吟了两声，就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淮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