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进行时（无限）》指捻尘叶

51、契约已定（10）

　　原始丛林里的环境确实不太适合人待。
　　“我喜欢你。”这话从迟夙嘴里说出来，很认真，很适合他的声线，夜阡陌默默给了一个好评之后，搂着他的脖子，笑了一会儿。
　　其实迟夙能听到他的笑声。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夜阡陌发现自己已经很信任，很在意迟夙，甚至迟夙那么对他，自己都没有抵触心理的时候？
　　或者从逃避的开始。
　　“我找到刚才那帮人了，要去他们落脚的地方吗？”迟夙问。
　　“去吧。”
　　如果说这些人不是正宗的野人，他们到原始丛林生存应该也不是爱好，而是无奈之下的选择。夜阡陌还想着那20%的剧情线。
　　爱情这种比较随缘的东西就不要强求了。
　　迟夙听到这个想法之后表示呵呵。
　　找到了那些人的落脚之处，可以说非常简陋，住所都是利用现成的树木原料和为数不多的工具，找了地势高又靠近水源的地方。
　　夜阡陌的精神力粗略扫过去，大概就只有百人左右。
　　“你们是谁！”他俩光明正大地出现在这些人面前，加上之前那伙人的渲染，铁定也是有准备了。
　　夜阡陌说：“你们好，我叫郁勋，是主星的一名居民，因为违抗了天枢之光的命令所以被迫流浪到了这颗星球，不知道大家为什么这么怕我们。”
　　这些人的脑中都没有被植入过芯片，夜阡陌大致一猜，觉得自己十有八九押对了。
　　果然，他们虽然没有继续的表示，然而眼中的警惕性却大大降低了。
　　借这个机会，夜阡陌乘胜追击，使出终极大杀器：卖惨。“我和我的伴侣非常相爱，可是我们都是少契，在主星之中，注定是不能在一起的。就在前段时间，我被迫与人签订了契约，所以我们只能选择逃跑。”
　　迟夙配合地说：“没有什么能阻止我们在一起。”
　　他们正含情脉脉，却被直接打断：“你们的大脑之中被植入了芯片，帝国的人随时可以找到你们，还是快点走吧。”
　　夜阡陌立即问：“芯片能取出来吗？”
　　这些人都没有，应该是可以的。
　　“不能，现在的条件下，一旦取出，你们很可能会死。”方才的首领说，“我们没有芯片，只是因为从一出生开始就没有植入。”
　　有一个老人，被人用木制轮椅推了出来，他的整个人都处于非常苍老的状态，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长老，您怎么出来了？”
　　“小伙子，我是这颗星球上唯一通过手术摘除芯片，并且还活下来的人。”老人用浑浊的眼睛看着他们，“但是我的结局你们也看到了，几乎是一个废人。”
　　首领说：“长老，你教我们文字和知识，带领我们在这儿扎根，逃离那些机器人的控制，我们永远感激你。”
　　这些人没有芯片，也就少了那些其他人那样获取知识的方式，只能通过原始的教育来进行学习，只不过他们这样的生活生产实在是太过落后，除了逃避，几乎没有反抗的机会。
　　然而反抗本身，其实也没有多大意义。
　　夜阡陌问：“只要没有芯片，少契、平契、尊契之分是不是也就没有了？”
　　“是的。”老者说，“芯片不仅仅能控制你的记忆，甚至取代大脑的一部分控制能力，改变人的激素水平。”
　　怪不得少契和尊契会有那么大的差距。
　　他脖子上的印记重新出现，也并非卡索尔“不行”，而是虫母的作用，它直接毁坏了芯片，导致自己大脑里的那枚芯片其他功能失效，估计现在就剩一个定位功能了。
　　老人问：“因为芯片，少契会对自己的尊契无条件服从，大概率你的芯片受损，所以逐步脱离了他的掌控。”
　　顺着他的思路，夜阡陌编下去：“我曾经确实脑袋受过伤，可是我的爱人并没有，他甚至伪装成了尊契。”
　　听到伪装尊契，老人也为他的大胆佩服。
　　原来的南晖少将确实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防抗人才，出去以后，夜阡陌一定要好好看看他的结局是什么。
　　“长老，我能否问问，你的手术是找谁做的吗？”夜阡陌话音一落，长老的神情立即变了，他艰难地说：“不要轻易尝试，既然你们已经清楚地认识到了处境，更加没有必要冒这个险了，顺便，离开这儿吧。”
　　话音一落，迟夙突然痛苦地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脑袋。
　　“走！快走！”首领大喊，“他们会找过来。”
　　夜阡陌扶起迟夙，凑在他耳边说：“我用精神力帮你解除天枢之光的控制，我们先离开这儿。”
　　虫母的精神力绝对好几个大星系之外的天枢之光控制力，果然迟夙好多了。
　　这颗农业星球上面，所有的民用网络都是不对外开放的，只有外界的订单可以下到他们的总配送地点，所以看到这帮原始人，夜阡陌还不算意外。
　　然而等他们出了森林，便被刷新了一遍映像。
　　各种高科技的农业用地层出不穷，城市星罗棋布，瞧着也没有比主星差到哪里去，连主星最近流行的陆空一体化交通通道也是能在此城市看到。
　　机甲能变成普通车子的模样，所以他们也没有被看出意外来。
　　广告牌上面突然跳出了他们的脸。
　　这是一张通缉令，他们的性命和外貌特征全部被曝光了，定罪为非法闯入，下面还有悬赏，只不过货币和主星的不太一样。
　　“检查。”进城的路上，他们被拦下来了，迟夙看着夜阡陌，问他有什么想法。
　　夜阡陌皱起眉头。
　　车门一打开，夜阡陌盯着检查之人的眼睛，直接用精神力控制他，虽然不知道能不能行，但总归要试试。
　　果然，那检查的人傻乎乎地把他们放走，过了好久，也没想起碰见了谁。
　　“我以为只能控制虫族，没想到还能控制人族。”夜阡陌啧啧称赞。
　　“街上有很多机器人。”迟夙说。
　　他们看着车窗外的一家饮品店，店主和店员全部都是机器人，和真人比较像，当然仔细看还是有区别的。
　　怪不得说他们像机器人，后者和真人的差距还真的不是很大。
　　但是他们没有这个地方的货币，所以只是粗略看看就走了，接下来还是得去找一个能落脚的地方，否则迟早会惹人怀疑。
　　那么问题来了，满大街的广告牌居然全部都是他们。
　　也难怪之前的那些人会逃到原始丛林之中去，因为这种力度的追查之下，根本没有人能够逃脱。至于为什么那片原始森林还会存在，那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街头随处可见便宜的水果，还有各种餐饮售卖，与他们原本的世界没区别，看得夜阡陌都饿了，这是一颗没有营养剂的美好星球。
　　在城市里游荡了一圈，他们便准备离开，然而有个机器人拦住他们。
　　“您的牌照涉嫌违规，请下车检查。”
　　繁华的大街之上，似乎没有多少人在意这个小插曲，夜阡陌看了一眼迟夙，小声说：“这是机器人。”言下之意就是精神超度不行，得物理超度。
　　迟夙眼神一凛，打开车窗，手中能量枪迅速击碎这具造型英俊的机器人。
　　“走！”
　　迅速转弯，准备出城，然而警报声响彻整条街。
　　无数机器人从周围涌过来，穿着统一的制服，冰冷的金属涂料反射着四面八方的光泽，显得威严而肃穆。
　　“击毙巡查者，携带热武器，牌照涉嫌违规……”机械，不带丝毫起伏的声音从一位机器人的嘴里发出来。
　　“检测到高能机甲、武器，采取防御措施。前方机甲使用者，请立即停止违法行为。”
　　让夜阡陌惊讶的还是这个数量。
　　行人纷纷远离生怕被伤及无辜，然而还是有好事者远观。
　　夜阡陌的声音从机甲内传出：“这颗星球的管理者在哪，我这个人比较感性，最不喜欢和机器交流，太敷衍了吧。”
　　机器人很快就判定出他们携带的武器是超过这颗星球的常规的，所以并没有立即动手，开始了谈判程序。
　　不得不说，还挺智能。
　　可惜夜阡陌并不想跟这些只想执行任务的机器谈，很快，所谓的“管理者”就出现了。
　　“我是NY城的管理人员，你们有什么话可以跟我谈，这座城市之内有很多无辜的百姓，请不要伤害他们。”
　　夜阡陌说：“我们也没有别的想法，奈何满大街都是我的广告呢。”
　　“对不起，我爱莫能助，这是主星传过来的命令，我们必须执行。”
　　“主星主星，主星是你爸爸吗？这么听话。”夜阡陌嘲讽他，“你们永远只不过是一对被控制的机器而已。”
　　夜阡陌试图去控制他的思想，然而解除的那一瞬间他发现，这居然也是一个机器人。
　　“我们确实是机器，也只会执行命令。”机器人冲他们笑，“然而机器和人真的有那么大的差别吗？无非是摄取食物的方式不一样而已。”
　　夜阡陌只觉得毛骨悚然，如果不是精神力探查，他根本就看不出来这是机器人。
　　太像人了。
　　迟夙也是惊讶，低声说：“不要给他拖延的机会——”
　　“等一下。”夜阡陌突然明白了什么，问他，“既然如此，阁下认为，区别机器与人的方式是什么呢？”
　　这机器人笑而不语。
　　“大概是思维吧。”夜阡陌看着周围那些凑热闹的人，“我猜你跟他们不一样。”
　　或许原始森林的存在有它的意义。
　　其他人一脸懵逼地看着两名罪魁祸首一脸懵逼地认罪伏法了，还想着不是有机甲吗，怎么没打起来。
　　遗憾的人群走了以后，夜阡陌和迟夙就被带到一个地方。
　　夜阡陌不敢完全相信他，那名管理者也没有没收他们的武器，这让夜阡陌非常好奇，为什么一个机器人会有如此高超的想法。
　　“你好，我叫也里斯，作为有芯片的人类，应该听说过这个大名。”
　　天枢之光的发现者，帝国将军也里斯？
　　“天枢之光的发现者是我的祖父，我继承了他的名字……”
　　“慢着，就算是祖父，新历元年距今多久了？您老贵庚？”
　　“二十年前，我的意识意外苏醒在这具机器人的身上，没有想到近三千年的时间，帝国变化有那么大。”也里斯垂下他的机械眼皮，神态与真人无异，“我们曾经许诺的一切都变为泡影，帝国，已经不是曾经的帝国了。”
　　夜阡陌问他：“你会不会做手术？”
　　“我之前是一名医生。”
　　“所以你给人取下过脑子里的芯片。”夜阡陌看着他问。
　　也里斯点点头：“你们也想永远逃离天枢之光的控制吗？这项活动的风险非常大。我相信你们是叛逃者，可以控制自己的意志。”
　　“你也太相信我们了。”夜阡陌坐到椅子上，非常嚣张，“不怕我们是卧底？”
　　“那你们就低估了这二十年来我在这颗星球上的努力。”也里斯说，“更何况，机器人是最容易得到信任的，因为本来就是一种程序化的东西，谁会怀疑一个机器人呢。”
　　夜阡陌的疑虑被打消。
　　迟夙说：“如果可以，请取出我脑中的那枚芯片。”
　　“为什么要冒这个险？”也里斯不明白。
　　“我能感觉得到，他依旧时时刻刻地控制着我。”迟夙盯着夜阡陌说，“如果不去掉它，我依旧还是一个少契。”
　　夜阡陌嘿嘿一笑：“这不挺好，哥哥我好好疼爱你呀。”
　　也里斯的机械眼睛中也透露出诡异的光。
　　“其实这二十年之间，我陆陆续续做过好几次手术，成功率也有所提高。”也里斯说，“基本都是那些重犯，要知道，这些人都是最不安定的因素，一旦他们有了真正的意识，反而能够更好地利用起来。”
　　“这么说来，你这儿关的，个个都是哲学家咯？”
　　“但是有还是死亡率。”也里斯提醒他，“四分之一。”
　　迟夙对夜阡陌说：“你已经成为了机甲的第二使用人。”
　　不得不说，夜阡陌此时是犹豫的，无论是从爱情线的角度还是从主线任务来看，取下芯片这个操作其实都挺多余。
　　但是迟夙不知道哪里吃错了药。
　　于是他试探地问：“所以，你还是‘不行’？”
　　迟夙顿时脸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