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保护我方兄长！》没米下锅

3、我哥魔教教主3

　　马车并没有往粼湖方向走，反而下了官道，一路越走越偏。
　　车上，顾长离给清川系紧披风的系带，同他说道：“江湖上都知道你是白蕉研主的旧友，此后必会有人想要挟你以胁白蕉研主。山河落月楼，你不能回了。”

　　清川一下慌乱起来，他害怕地问道：“我们，我们现在要去哪里。我，我只想回山河落月楼！”

　　顾长离揉了揉清川的脑袋，淡淡地说道：“我把你赎出来了，从今以后，你跟着我。”

　　清川呆住了，他不敢置信的看着顾长离，就像洪水中丢失了栖身浮木、快要溺死的旅人，眼神中尽是惊慌与恐惧。
　　半晌，他苦笑一声，缓缓低下头去，像是认了命。

　　顾长离不悦的皱眉：“怎么？我是洪水猛兽吗，叫你跟着我就把你吓成这个样子。”

　　清川木然地说道：“你不是洪水猛兽，那你赎我是想要干什么？”

　　“干什么？”
　　顾长离拍了下清川的后脑勺，没好气地说道：“做饭！”

　　清川一愣，随即抬起头：“啊？”

　　“赎你来给我做饭！”

　　车停了，顾长离牵着清川下车。
　　马车前是一个荒废已久，野草丛生的渡口，早已有船在河中等候。

　　顾长离牵着清川大步往前，同时向他解释说道：“我们换走水路。”
　　清川不住往后看，他期期艾艾地说：“结鳞，结鳞姐姐他们呢？”

　　“他们不和我们一道。”

　　身后，荒草萋萋，结鳞和一众侍者静立在马车前，目送他们乘船远去。

　　船上是新的一批侍者。
　　乘了一天一夜的船，又转坐马车，清川发现，身边的侍者好似又换了一批。
　　几经折腾，在第三天晚上，他和少主来到了一个宁静的江南小村庄。

　　那时，暮色四沉。
　　村里人家，家家户户的窗口，映出橘黄色的温暖烛光。
　　空气里是好闻的菜香，饭香，和甜甜的板栗香气。

　　万家灯火，俗世温柔。
　　清川愣在马车旁。

　　顾长离低头看他，看他的眼中倒映着小村庄星星点点的烛火。
　　顾长离说道：“喜欢这里吗？”

　　清川反应过来，他乌黑软糯的大眼睛里水光闪烁，看着顾长离猛点头，回道：“嗯嗯，嗯嗯……”

　　顾长离笑了，他轻轻刮了刮清川的鼻子，说道：“那我们，就留在这里。”

　　他牵着清川的手，走过一座小石桥，踩过湿漉漉的青石板路，走到溪边一座小庭院面前。

　　小庭院被漂亮的竹篱笆围起来，庭院里传来小鸡咕咕咕的声音，橘黄的烛光闪烁，飘来一股好闻的板栗鸡的香味。

　　清川远远看着，不敢走近，他搓着衣角，目光羡慕。

　　“推开门。”

　　清川一愣，呆呆地问道：“啊？”

　　顾长离在他身后轻轻地一推：“去推开门，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

　　清川愣愣地回头看顾长离，少主脸上那玄铁面具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但许是橘色的烛火映在他的眼中，竟让他峥嵘冰冷的气质融化了少许，镀上一层混沌迷蒙的温柔。

　　“去吧。”他说。

　　清川一步三回头，踟躇的走到院落前。
　　他轻轻一推，院门应声而开。

　　两位阿嬷忙停下手中的事情，擦着手笑容可亲地迎上来：“小少爷回来了，哎呦一路累坏了吧，快来喝热茶。”
　　“来尝尝嬷嬷做得板栗糕，还热和着呢……”
　　“还有板栗鸡，小少爷喜欢吃吗？”

　　沸腾的烟火气让人心口滚烫。
　　清川笑了，笑得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笑得笑中带泪，不住点头。
　　“嗯嗯，我喜欢，我很喜欢。”

　　“喜欢就多吃一点，哎呦，看您瘦得。”
　　“洗澡水热好了，等会儿去泡个热水澡，好好歇歇。明儿嬷嬷给少爷做更多好吃的。”

　　“嗯嗯……”

　　顾长离站在院门前，看着清川满足的笑靥，有些恍惚。

　　曾几何时，他也曾这么无虑无忧的笑过。

　　那时，爹娘仍在，顾长离不叫顾长离，叫云长留。清川也不叫清川，叫云处安。
　　长留长留，长久停留，与家人聚。处安处安，处处安宁，常得清净。

　　那一年，他八岁，弟弟三岁。
　　江湖恩怨，伤及无辜，爹娘惨死，兄弟失散。

　　他辗转被魔教收容，被逼着饮了前尘忘。
　　前尘往事，一盏全销。
　　他忘了所有。
　　长留成了长离，随了教主的姓，被磨砺成上玄教一把最锋利的刀。

　　处安颠沛流离，挣扎着长大，成了受尽欺辱的琴师清川。

　　十七年了。
　　十七年前的那场血案，毁了一切。

　　爹娘本应言笑晏晏，举案齐眉，安享天伦。
　　长留剑术天赋了得，本应成为江湖上行侠仗义的剑客。
　　处安抓周的时候抓了一把小药秤，可能会成为一名悬壶济世的医者。
　　在过年节的时候，爹娘，弟弟会一起聚在这样一个小院落里，大家杯盏相碰，笑语嫣然……

　　本应是现实的场景，现在变成奢侈到想都不敢想的美梦。

　　顾长离从恍惚中清醒，眼神愈加狠厉。
　　每一个亲手毁了这一切的凶手，都会付出代价！！

　　--
　　清川一大早爬起来，穿好衣服洗漱好，乖乖坐在堂桌上，等着嬷嬷蒸的板栗甜馒头。

　　院里西厢客房传来少主不耐烦的声音：“来人，来人！”

　　两位嬷嬷都在厨房忙活，没有听见。而其他的侍从昨天在小石桥就止步了。
　　清川想了想，噔噔噔跑过去，在窗户上冒出个圆乎乎的脑袋：“少主？”

　　“过来，替我更衣。”

　　清川拘谨的推门进去，就看到少主已经穿好了中衣裤，此刻皱着眉头，按着胸口一面轻薄的黑色片甲。见他进来，便唤道：“帮我扣这个，反手扣不到。还有这个、这个和这个。”

　　清川这才知道，原来魔教少主的衣着这么繁琐。
　　护心的护肘的，贴身放匕首暗器的，纽扣的系带的，铁的皮的，内搭的外套的，林林总总十几样。

　　等到穿戴的差不多了，厨房里香甜的气味也传出来了，清川魂儿都快被勾走了。

　　然而少主的一句话，让他的心情一下跌落谷底。
　　顾长离说：“用完早饭，我便走了。”

　　清川望了望厨房的方向，心里苦巴巴的，他抓住顾长离的袖角，小声哀求：“我，我不想走。”

　　顾长离一顿，奇怪的说道：“我又没让你和我一起走！”

　　清川眼中一喜：“那，那我能一直呆在这里吗？”

　　顾长离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被清川抓皱的袖角，居高临下的瞥了清川一眼，答道：“我回来之前，你哪儿也不准去。”

　　清川闻言，软糯湿润的眸子弯成了月牙，他傻乎乎的笑了，露出一串洁白小颗的上牙。

　　顾长离看着他，面无表情，手却痒得心慌，最后忍不住揉乱了他的脑袋。

　　“去用早饭。”
　　--

　　板栗甜馒头真的很好吃。
　　用完早饭，少主真的走了。这一走，他说不知道多久能回来。

　　门口的小溪溪水清澈。
　　清川卷起衣袖，提个小兜，淌到小溪里，去挨个翻青石捉螃蟹。
　　阳光正好，光线穿过林间雾气，形成空气中的丁达尔效应，美得有几分惊艳。

　　清川身量不高，身材削薄，他兴致勃勃的去摸螃蟹，倒真像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他刚把一个螃蟹丢到菜兜里，正准备去摸下一个，突然，耳畔传来一个机械怪异的声音：

　　【你有完没完？】

　　清川吓得一下跌坐在水中，愣了，螃蟹落了一身，纷纷横行逃走。

　　树林里寂寂无人，只有鸟扑腾翅膀的声音。

　　清川壮着胆子，问道：“谁？谁在那里？”

　　一片寂静，无人应答。

　　许是听错了，清川心下稍安，捡起掉落在溪水中的菜兜。

　　然而下一刻，那怪异的声音竟像是在脑海中响起，似是恼怒异常，吼道：【你戏怎么这么多！】

　　清川顿时吓得菜兜也不要了，哭着跑回小院。

　　良久。
　　树林里高处的一颗大树后，现出一个青衣男人的身形。
　　他闲庭信步一般，轻盈地越过那些枯树枝干和极难攀爬的巨石，绣了银线的雪白靴子踩在溪边的薄沙上，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他弯腰，修长的手指屈尊降贵的捡起那个少年遗落在溪边的粗陋菜兜，看到里面仓皇逃窜的螃蟹，唇边勾起一丝恶劣的笑。

　　不会武功的普通人，能发现他，可能吗？

　　五感通达。
　　呵，不愧是那个人的，亲弟弟。

　　自从那日在树林里被奇怪的声音吓到后，清川就不敢出门了。他每天窝在小院里，鼓捣些稀奇古怪的吃食。

　　隔了半月，顾长离一回来，就看到清川抱着个热气腾腾的大竹筒，兴高采烈的放在他面前。

　　顾长离看着竹筒内用菜油炸得黄澄澄、焦香酥脆，却不能辨是何物的大小肉块。叉开的筷子无论如何也伸不下去。
　　看着清川单纯的笑脸，他下决心不能打击幼弟的厨艺热情，决心施展缓兵之计。

　　顾长离嘴角勾起，露出个僵硬的围笑，问道：“这，这稀奇的菜肴可有名字？”

　　清川摸着脑袋想了想，郑重其事的叉腰说道：“就叫它，全家桶罢！”

　　“全家桶？”
　　听到这个名字，顾长离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心里暖暖的。
　　他轻笑道：“是寓意要和家人一起分享吗？有心了。”
　　“我很喜欢。”

　　“喔，不是这样的，不是这个意思。”
　　清川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因为炸的是鸡的全家。”

　　“啊？”

　　清川羞涩地说道：“这是公鸡的油炸大腿，是鸡爸爸，这是母鸡的油炸翅膀，是鸡妈妈，还有这个小鸡的炸鸡丁，还有这个炸鸡蛋……”

　　清川幸福地笑着拢手：“这一桶里面，大家都在一起，所以叫做全家桶。”

　　顾长离嘴角抽了抽……
　　他望着眼前笑得傻乎乎的清川，产生了一种自己正在从头顶开始裂开的错觉。

　　好好的弟弟，这是怎么了，果然多年的颠沛流离，让人开始扭曲了吗？

　　嬷嬷从屋外进来，看到小少爷又在那里鼓捣，忍不住数落：“少爷啊，你管管小少爷吧，他炸那么多豆腐干嘛呀，自己也不喜欢吃，都拿来喂鸡了。”

　　清川皱着眉毛：“家里小鸡长得太慢，只能用豆腐先练练手……我特意雕成鸡翅膀和鸡腿模样的。等以后小鸡长大了，我就做真正的全家桶，味道好极了！”
　　“豆腐也很好吃的……”

　　清川扭过头，抖了抖竹筒，又笑眯了眼睛：“少主要不要来点豆腐全家桶？”

　　顾长离表示敬谢不敏。

　　--
　　近日，江南不得安宁。
　　听说白蕉研主用蕉道人、却翁、石鹤子、长白翁等数十个化名，在江南四处游历。各路势力把江南六郡十九州翻了个底朝天，却一无所获。
　　上玄教教主顾扶光，年逾古稀，病痛缠身，想请白蕉研主常驻不赦山，是以江南各路势力中，魔教教众倾尽全力，想要取得先机。

　　各路人马一起，把阳春四月，烟雨清濛的江南搅得鸡犬不宁。

　　一夜过去，顾长离又走了，临走前丢给清川一块暖玉玉环，说对寒疾有用，叫他戴着玩。
　　清川懒洋洋的歪在院子的石凳上，眯着眼睛，把玉环对着太阳。

　　顾扶光啊，扶桑之光。
　　日以阳德，月以阴灵，擅扶光于东沼，嗣若英于西冥。

　　清川眯着眼睛，只觉得今日的阳光实在洋洋得意，颇为刺眼，令人厌恶！

　　真想要将它撕个稀烂，狠狠踩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