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我居然是神明大人的白月光？！》弥生野鬼

14、暗室逢灯

　　越入寒冬，审神者的情况便越危机。
　　她腿上的伤已经痊愈，但却不知为何染上高烧不退的急症，始终昏迷不醒。
　　三日月隐约知道一二抑制高烧的办法，但他发觉仅仅腿上贴上符纸已经不行了，高烧如同洪水猛兽，残忍吞咽着审神者的生命。事情发展到后来，昏迷的加奈身上贴满了泛黄的符纸，一层又一层，只剩下用来呼吸的鼻子得以幸免。
　　这办法初时还管用，可过了几天，高烧便又卷土重来，只能再往身上再贴一层符纸抑制，样子诡异又可怜。
　　三日月却是不惧，反而庆幸着加奈处在昏迷状态，看不到自己这副样子。他每日在她身边照顾，几乎寸步不离——他知道审神者不愿其他刀剑看到她这幅样子，怕他人将她视作异类，便独自揽下了照顾的活儿。
　　而其他刀剑深知三日月的性子，如今他已知道加奈便是红莲，自然由不得他人染指他的审神者，也就随他去了。
　　三日月其实不擅长照顾人。红莲在的时候，便是红莲照顾他，红莲死后，他自然也不会照顾别的无关紧要的人。
　　……红莲从来不受伤，不需要人担心她，可寄居着红莲灵魂的加奈不是这样。
　　照顾人是一件麻烦事，但从一开始几日的磕磕绊绊，到现在的熟能生巧，三日月适应良好……只是总无法避免内心的孤独。
　　好不容易等到她回来，可自己却根本没有发现。三日月每每想起总觉得自己好笑，明明加奈与她那么相似，自己又是如此了解她……
　　“三日月殿如此，真的没关系吗？”药研远远看见三日月抱着审神者坐在二层的阳台上，审神者还披着厚厚的衣服，便担忧地问起边上的山姥切。
　　“……不知道。”山姥切摇了摇头，他无法切身体味三日月的心情，只知道那种得到后又立刻失去的感觉，肯定不好受就是了。
　　“说起来，这几日倒是没有看到小狐丸殿。”
　　“确实，他好像被三日月气得够呛。”山姥切摸了摸下巴，自那次三日月劈开结界后，他就很少再看到小狐丸去找三日月了，也不知究竟是什么原因。
　　当真是世事弄人……
　　看着阳台上依偎的二人，山姥切只又叹了一口气。
　　“姬君果然还是很讨厌冬天啊？讨厌得都不愿醒来了……”被注视的三日月并不在意那些或同情或担忧的目光，他温柔地抱着审神者，声音却难掩失落。他怀里的加奈阖着眸子，真的如同睡着一般。
　　“讨厌得……连老爷爷都不愿意看一眼了吗？哎呀，没有姬君的日子，总难免觉得寂寞呢……”
　　三日月轻轻握住加奈的手——她的手冷冰冰的，覆盖着几层符纸，此刻正没有意识地垂在身侧。可她的额头还是烧得滚烫。
　　三日月很清楚，如此下去，加奈活不过这个冬天，甚至能不能活到明天都是问题……他望着审神者只剩下一个轮廓的脸，恍惚间感觉到漫长的刃生忽然失去了道标。
　　再一次失去她……那么他的未来应该如何呢？是继续等她，还是结束这虚无的轮回？
　　他不知答案，正如他一直难以理解红莲的想法。
　　为什么她要那么做呢？他不住苦笑，那不过是让他在短暂欢喜之后，又再次深深陷入绝望的泥淖。

　　“你光是抱着她，她是不会醒来的。”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三日月转过头，一个身着巫女服的女人正笑着说道。她的笑容令三日月倍感不适。
　　她身后还跟着歌仙兼定。
　　“她是时之政府的人，三日月殿。”歌仙冲三日月点了点头，示意这女人暂时可信。
　　那女人自然注意到了两个付丧神之间无声的交流，她只不在意地笑了笑：“你好，这个本丸的近侍，三日月宗近阁下，我是隶属时之政府人事管理部的工作人员，名为百合。之后还请多多指教！”
　　“你有什么事情吗？百合小姐。”三日月搂着加奈，目光落在那个女人身上。她看起来二十几岁左右，身材虽相较矮小，却浑身透露着与之年龄身高不符的气场。
　　她笑起来的样子，很熟悉……三日月皱了皱眉。
　　“我此次前来，是要解决您怀里这位审神者的问题。”她指了指加奈，笑容不减。
　　“她其实原是一个普通人，但奇怪的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她身上的灵力也在增长……”百合踱着步子走到昏迷的加奈身边。她看着三日月怀中已经不成样子的人儿，目光复杂不已。
　　“灵力，是神明赐予凡人的礼物。要么天生便有，要么……是违背常理巧取豪夺来的东西。”百合说着，目光从加奈身上别开，或许是因为会流露太多不必要的情感。
　　三日月闻言脸色一沉。他听说过，曾经有个本丸的审神者原是没有灵力的，却凭借一些非常手段窃取了其他审神者身上的灵力，导致其他审神者的衰弱甚至死亡。那个窃取灵力的人本来隐藏的极好，但没想到因为灵力与本身不兼容，在之后造成了极大的排斥反应，也是像加奈这样高烧不退。这事火速被时之政府知晓，他自然而然也被时之政府逮捕，如今仍然生死不明……审神者本身就紧缺，造成那种程度的后果，他恐怕是难逃一死了。
　　但是，加奈根本不是所谓的“灵力窃取者”。要真说灵力怎么来的，也应该是前世的自己馈赠给今生的自己，就算是两幅身体，也不至于出现排异反应吧？
　　三日月下意识觉得这些话不足为外人道，毕竟红莲的死同时之政府和历史修正主义者都脱不开关系，他并不想相信其中的任何一方。他也不知百合一方的时之政府对加奈的事了解到何种程度，又如何定义这件事，总之还是小心为上……三日月的眸子锐利地注视着百合的一举一动，手无声扶住了刀柄。
　　“嘛，我只是说说而已，不必紧张，”注意到付丧神的戒备，百合只是不在意地笑了笑，“时之政府方面已经调查过此事，并评判过危险等级，我们认为不必要如此严苛地对待我们的审神者。”
　　“顺便，这个本丸的审神者身上出现的并非排异反应，而是与排异反应相似的‘副作用’……”
　　说话间，百合将一张纸留在室内的矮桌上。
　　“嘛，具体的话，你或许可以带着你的审神者去那里看看，那里的人或许能告诉你解决的办法……但如果还是救不了她，我们时之政府方面也无能为力了。”
　　“不过如果是你的话……天下五剑之一，想必一定可以办到的吧？毕竟……”
　　百年前的事情至今仍历历在目呢。
　　三日月瞳孔一缩，冥冥之中的直感告诉他，这女人一定知道百年前的事情，她究竟是可以掌握时之政府机密的高层，还是……历史修正主义者？歌仙早在二人对话前便走开了，加奈又尚在怀中，三日月不放心撇下毫无反击能力的她，去追飘飘然离开和室的百合。
　　他深沉地望向空无一人的门口，他没有听见下楼的声音——那个女人仿佛空气一般，忽然凭空消失。
　　一阵风吹过，放在矮桌上的纸飘飘转转，精准落在了三日月面前。
　　「时间隶属：现世、坐标：3571，452，7549」

　　“去过了，确实是神社，”山姥切风尘仆仆回到本丸，他去了大概有两天，“没什么特异之处，只有个老太太在神社里，而且她似乎认识姬君。”
　　“……或许是姬君口中常说的那位，照顾她长大的长者？”山姥切提出了他的猜测。
　　三日月喂粥的手一顿，他的眸子中深蕴一抹化不开的浓绀，似乎是在沉思。加奈此刻正半躺在他的怀里，鼻尖尚存微弱的呼吸，命若琴弦。
　　“我知道了。”许久之后，三日月点了点头。
　　“你要带着她去吗？”山姥切忍不住问道，这两天他一直在试图搞清楚三日月的想法……他难道真的要相信那个来路不明的女人？
　　“我们难道还有其他办法吗？”
　　说这话时，三日月正细心地替加奈拭去嘴角的水渍，纵然眼前的少女如同提线木偶，没有半点自主意识，可他的眸中还是不自觉溢出温柔的眸光。
　　水渍晕开脸上的符纸，被三日月顺势揭下，露出粉白的肌肤。山姥切初时还不觉得什么，直到被三日月示意仔细看看时，他才上前几步认真查看。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竟是把付丧神吓得大惊失色。
　　“这，这……！？”山姥切双眉紧蹙，清绿的眼中装满了震惊。
　　只见加奈的皮肤如同干涸的大块水粉颜料，惨白着裂出一条条细碎的裂痕，歪歪扭扭形成破碎的小块面。仿佛只要轻轻一碰，它们就会顺着指尖的力道化作齑粉。
　　“即使有，我们也没有时间了。”
　　三日月的脸上没有表情，可符纸却在他掌心被揉成一团，紧紧蜷缩着。
　　“就明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