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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红豆年糕汤，不速之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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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星期下午的点心是红豆年糕汤。
那是非常适合冬天的点心。年糕煎至浅黄，然后埋入熬煮的红豆汤里……光忠手艺极佳，年糕外脆里糯，红豆汤也不齁甜，好吃得舌头都想咽下去。纵然是加奈那样喜欢吃酸的人，也对光忠的红豆年糕汤赞不绝口。
试问谁又不喜欢窝坐在被炉里，就着窗外雪景，一小口一小口嘬着甜腻的热饮呢？
……大概也有吧？比如三日月。
他其实也算是个对饮食挑剔的人，口味清淡，忌甜忌酸，对辣更是接受无能，这个初代知道。然而初代口味百无禁忌，从前可少不得嘲笑他“娇贵”。不过打趣归打趣，每逢审神者团建，她都会细心地帮三日月把碗里的乱七八糟全挑出来，三日月只需要在一旁负责微笑和貌美即可。
加奈对三日月的忌口略有耳闻，但从来不敢过问，只靠观察和直觉判断三日月喜恶。
她知道三日月对红豆年糕汤无感，一般都是强压想要安利的心，乖乖地坐在三日月身边喝完，然后把碗送回厨房洗掉。
自从感觉不到三日月对自己的抗拒后，加奈便一门心思想往三日月身边挤，一开始三日月还会皱眉，次数多了也就由着审神者性子去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三日月开始习惯身边挤着一个不爱讲话的审神者。
像根小尾巴一样讨厌……虽心中这么说着，可三日月却渐渐感受不到自己内心实质的厌恶。
他不自觉看了一眼身边的审神者。大概是因为昨天处理文件熬夜了，今天的加奈很没精神，最喜欢的红豆汤喝了半碗，然后就迷迷糊糊地靠在被炉里睡着了。
三日月看了看加奈的睡颜，又看了看快凉了的红豆汤，一个奇妙的想法在心底萌生……
鬼使神差将红豆年糕汤推到自己面前，三日月喝了两口……他似乎浑然不觉手里的调羹是加奈用过的。
很甜……不，是太甜了！三日月皱了皱眉，为了自己的味蕾着想，他施施然放下了手里的红豆年糕汤。
“你分明也挺喜欢她，怎么总想着避开她？”
小狐丸从门外走进来，他正好看见全过程。而被抓包的三日月倒是分外从容，还朝小狐丸笑了笑：“嗯嗯，竟有此事吗？”
“那不过是于我于她都好的事情罢了。”三日月重新端起眼前的茶水，目光在熟睡的加奈身上短暂地停留了几秒。
没看出来，感觉完全是在虐人虐己……小狐丸咽下了他原本想说的话，顺着三日月的话说了下去：“姬君逝去也有百年之久了，若你如今情系他人，想来她九泉之下也不会置喙的……”
“不可。”
三日月干脆地拒绝了，他的脸色不太好看。
“我只是把她当做主公扶持罢了……等时机成熟，她足以独当一面了，我自不会再管她。既然已知结局如此，不如现在便离得远些，省得将来藕断丝连，反倒麻烦。”
三日月放下茶杯，碧绿的茶水底下沉着茶梗，他敛起眸光，不带任何情感地说道：“怎么不想想，如果不能彻底放下对姬君的感情，便轻易与她谈情说爱，那就是把她看成姬君的替代品，对她何尝不是一种伤害？”
“不希望她成为替代品。这不也是山姥切的愿望吗？”
“……也是。”小狐丸了然地点点头。他原以为三日月是走不出初代的阴影，才会如此“不公平”地对待加奈。却没想到，三日月想的远比他想的透彻。
小狐丸忍不住笑了笑，三日月这家伙一直清楚自己的选择和主张。总有一天，他会察觉到其中端倪的，届时他自然也会做出相应的判断与抉择。
反倒是自己和山姥切把事情想复杂了。
太过着急对这两人都不好。
“新主公喜欢的人是你，我们没有插手的理由，”小狐丸点了点头，“更没替你做决定的权力。”
“当然。”三日月朝兄弟笑了笑。
除了自己，谁都不能扭曲他的想法。一直如此。
小狐丸走了，和室里安静得能听见加奈的呼吸声。三日月注视着加奈，自己对她究竟是何种感情呢？
她与初代是如此相似，又是如此不同。
若她没有像初代一样坚毅的内心，恐怕根本坚持不到现在吧？虽然综合能力相比初代还有距离，但她自有初代没有的优点……
大概，没有像初代那么懒吧？三日月似乎又想起从前初代被长谷部从被窝里硬拎出来，然后又迷迷糊糊地在办公桌上睡着的场景……他忍不住勾起嘴角，一到冬天就不爱出门，仿佛冬眠的熊，加奈虽然也有一定“厌冬”情结，但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唯一两代被他认可的姬君，似乎都不太喜欢冬天。
他不住感叹万千，百年已逝，初代的音容笑貌似乎还清晰地印在他的脑海里，就连微小的细节他都不曾忘却。
小狐丸说错了。三日月清楚地明白，他喜欢的并不是加奈，而是加奈身上初代的影子。
桌子上的红豆年糕汤已经发凉了，三日月理了理衣襟，恰好加奈这时醒来。
“刚刚三日月……在和谁说话啊？”加奈睡眼惺忪，她揉了揉眼睛，对着面前的红豆年糕汤直皱眉，“凉了……”
“小狐丸……别用手揉眼睛。”三日月递去一块手帕——那是原先山姥切给加奈的那块，没想到频频被转手。加奈发烧时三日月拿它敷过加奈额头，之后便一直留在三日月身上。
加奈望着三日月，他有一双令人捉摸不透的眸子。每当加奈凝视他的眸子时，总能看到淡淡的悲伤萦绕，那仿佛是一层朦胧的屏障，深深间隔着他们二人。
加奈是多么想触碰他，可他眸中永不消融的冷意，永远将她拒之门外，令她望而却步。
“记得晚饭后把剩下的公文批阅完。”三日月并没有理会加奈的心理活动，更没兴趣猜测，他轻飘飘地丢下这句话，便从和室离开了。
加奈尝了一口冷掉了的年糕汤，只觉得有点腻歪。明明在努力靠近他了，可三日月始终对自己疏远而客气；明明有很多话想告诉他，可一张开口她却又什么话也憋不出来，平白惹人笑话……她觉得自己很可笑，在三日月面前自己就像个傻子。
黄昏，雪无声地飘落，怜悯地注视着流下眼泪的女孩。
小尾巴不见了，三日月只觉得轻松了很多。
只是，当他坐在初代的房间里修剪花枝，总是莫名想往身后看……加奈不爱说话，在是根没有存在感的小尾巴，导致她跟着三日月身后时，三日月总免不得多回头几次，看看这人还在不在身边。
三日月讨厌这种感觉，他烦躁地放下修剪用的剪刀，又不禁觉得好笑。
自己究竟算是怎么回事呢？
三日月手中摩挲着缺了一个角的相框——这是被那个出言侮辱初代的审神者摔坏的，里面记录着初代的笑容。
相框是初代做的，原木相框。
里面不但有初代，还有自己，还有很多很多人。鹤丸在抢太鼓钟手里的枝豆饼，小狐丸和莺丸在廊侧上喝茶，山姥切还没极化，正在为了自己三天没洗的斗篷和堀川展开“拉锯战”……还有自己，正抱着初代。
带着笑容。
“三日月，拍照的时候要笑哦！1、2、3……！”
想起初代当时的话，三日月勾起笑容，自信而美丽的初代跃然于眼前……大概上了年纪便是这样，总是忍不住怀念曾经美好的时光。
那样的生活大概是回不来了吧？
对于自己也好，对于山姥切国广也好，对于长谷部也好……对于这个本丸里的每一个人来说，一切美好的时光结束于初代死后。
“三日月殿……三日月宗近殿！”
急促的脚步由远及近，三日月闻声抬头，一个人一把拉开樟子门。堀川气喘吁吁地扶着门：“三日月殿，请快去本丸大门看看吧？”
“怎么了？”三日月皱了皱眉，他难得看见乐观的同伴露出这样担忧沉重的表情。
“是另一个本丸的暗堕付丧神，”堀川立马接话答道，“他现在挟持了主公，兄弟已经过去了，请您也快点过去吧！”
鹤丸国永……三日月的眸子沉了沉。
“我这就过去……不要慌张，先紧着通知本丸里一二部队的主力，再联系时之政府。”
“是！”
看着堀川匆匆离开的背影，三日月总有些不太好的预感。他清楚记得几百年前，长谷部就是这么来通知自己，然后……
要变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