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师尊躺平任我攻略》零鱼

86、第 86 章

　　此言一出，议事堂内鸦雀无声。

　　他们此时对萧子晗步步紧逼，不过是仗着以前萧子晗对修真界尽心尽力，从不藏私。无论是面对魔人，还是面对几十年前作乱人间的鬼月，萧子晗都毫无保留，不曾退缩。
　　现在想来，修真界这一辈的人，还真有那么些“被惯坏”的意思。

　　陆臻装作迷惑地环顾了一圈四周，又给了这些平均百岁的修者一记重锤：“是习惯了吗？”
　　萧子晗冷哼一声：“谁知道呢。”

　　到底都是修真界里大佬级别的人物，此时被一个少年弟子一针见血地道出真相，在座的人面上都有些挂不住。

　　那厉刀长老涨红了脸，指着陆臻道：“小孩子家家的，在这里凑什么热闹！”
　　陆臻委屈地低下头：“不是你们让我来的吗？”

　　厉刀长老：“……”
　　忘了这茬了。

　　萧子晗说：“厉刀长老莫不是恼羞成怒，连身份都顾不上了，拿我弟子出气？”
　　厉刀长老本就不是擅长辩论的人，越说越错，现在终于不再吭声，黑着脸坐下了。

　　眼见着情况越来越乱，万宏洲只得站出来控场：“真人，还有陆臻，二位若是实在不愿意说，我们自然不会强行相逼。只是守着大阵并非长久之计，既然真人已经回来了，还是该早日寻找对策才是。”

　　他说的是“不愿意说”，萧子晗自然听出了他的话外音。只是萧子晗傲慢惯了，不想跟万宏洲再做理论，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便不再说话。

　　万宏洲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厚着脸皮继续说：“往日里，我们也并非甘愿缩在大阵里，只是敌强我弱、敌众我寡，我等无法，才出此下策。真人现在回来，若有真人的庇护，便可带着我们着手反击了。”

　　陆臻在旁边越听越不是滋味，待万宏洲说完时，他心中的无名火猛地升了上来：“万掌门的意思是，你们这么多人解决不了的事，要把希望全寄托在我师尊一人身上？”
　　他怒气正盛，烧干了他一部分理智，甚至忘记他方才给自己立的小白花人设：“只要我师尊出头，整个修真界上上下下几万人，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当缩头乌龟了？”

　　陆臻的情绪转化太快，万宏洲甚至没反应过来：“你胡说些什么！”
　　“我说的不对吗？”陆臻说，“如果我师尊不来，你们就一直躲在先辈留下的安乐园里掩耳盗铃，集一众修者之力，勉强修补已经千疮百孔的大阵，继续自欺欺人？”

　　萧子晗下山后就来议事堂了，没有陆臻见得多，对此事并不了解。
　　听陆臻说出口，萧子晗神色一凛，也看向万宏洲：“果真如此么？”

　　“这也是无奈之举。”万宏洲叹息一声，脸色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更加苍老了，“我们不是没有试过出击，可都失败而归。更甚者，若是强迫不想出战的弟子出阵，他们很有可能因为心怀怨愤，在死后转化为死灵，反而对我们发难。”

　　陆臻：“那你又凭什么把这么多人的生死系于我师尊一人之手？他又不是真的神——就算他是神，他也救不了那么多混吃等死的懦夫！”

　　说到这里，陆臻眼前一晃，看到了两行印在网页上的字。

　　【他一个人面对着成千上万的死灵，带着旭阳剑，毅然走出了护山大阵。】
　　【反正，自从杀了陆臻，他的心里就像莫名其妙空了一块一样，死在这里或是死在别处，对他而言并没有区别。】

　　这是……小说原文的结局？
　　然而，这些字一闪而过，待陆臻想要细看时，却又很快消失了。

　　……错觉吧。

　　陆臻的情绪太激动了。
　　这下所有人都感觉出不对来，纷纷看向陆臻。
　　萧子晗悄悄从椅子扶手的缝隙中伸出手，握住了陆臻的手腕，提醒他注意。

　　人设崩了。

　　魔气灌满了他的经脉，护山大阵内满是负面情绪产生的魔气，更加助长了陆臻的烦躁。他知道自己不该冲动，却很难控制。
　　冷静。他告诫自己，若是在这种地方被看出来身份来……不仅是他，还会连累到萧子晗。

　　好在，在萧子晗有意的掩盖下，各大门派长老只当陆臻少年心性，沉不住气，没有往别的方向想。

　　他们说了很久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萧子晗自然不能以一敌万，人类也不敢冒然出阵抗敌。
　　这件事就这么僵持住了。

　　出了议事堂后，萧子晗一言不发，拉着陆臻，径自往梧桐居的方向走。
　　万宏洲想要挽留，但找不到什么像样的借口，再加上之前不愉快的经历，让他只得作罢。

　　陆臻说：“等一下，我把魔刀放门口了，我去拿。”
　　萧子晗：“……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就堂而皇之放门口？”

　　“阿黄看着呢。”
　　“你指望一只鸟？”

　　“那怎么办。”陆臻气还没消，烦躁地说，“我总不能带进议事堂，或者扔在弟子们集中休息的营地吧。他们本来就怀疑你藏私，若是看到魔刀，非要检查一番怎么办？”
　　“别管他们了。”萧子晗不悦道，“比我想象的更加无能。凛江门接纳了前来逃亡的凡人，我本以为是为了众生命运着想，却不想，他们是寄希望于凡人多加生育，生出有修真天赋的孩子，尽早培养，日后出阵杀敌。”

　　陆臻愕然：“洗脑孩子，然后指望一群孩子拯救世界？”
　　“懦弱至极！他们还……”剩下的话难以启齿，萧子晗犹豫了许久，才豁出去地说出口，“还指望我留下血脉，凭借凤凰灵兽的资质，助他们赢下死灵。”

　　陆臻正弯腰去拿刀，闻言，他的动作停下了。

　　萧子晗不自在地说：“凤凰血脉的延续不是靠繁衍，一代只能有一只，是否延续，还要看天道意愿。提出此事者，简直愚不可及……”
　　“他们想让你开枝散叶？”陆臻顾不上他后续的话，只揪住了自己最关心的，“他们想你……和女子留下后代？”

　　“我拒绝了。”
　　“你当然要拒绝了！”陆臻还没压下去的火烧得更旺了，“他们怎么敢——”

　　萧子晗叹了口气，不轻不重地在陆臻手腕上的命门敲了一下，趁他吃痛之际，把他手上的魔刀夺了下来。
　　离开议事堂后，萧子晗倒是冷静多了，反倒是陆臻一直在生气。

　　萧子晗说：“能好好说话了吗？”
　　陆臻看了看移到萧子晗手上的魔刀：“……能。”

　　“我们都知道他们说的这些话都是无稽之谈，你又何必在意。”萧子晗说，“控制心魔很辛苦，论此事，我不及你万一，也无从说教。我只能向你保证……”
　　萧子晗停顿了一下，嗓子有点发紧，但还是强撑着说了下来：“我只会和你一起。”

　　“不要许许多多小凤凰？”
　　“……你想什么呢。”萧子晗哭笑不得，“我不是跟你说了么，我们族的血脉不靠这种方式延续。”

　　“哦。”陆臻还是很不开心，“这群人真是……愚蠢。”
　　“嗯。”

　　阿黄飞到陆臻肩膀上，蹭了蹭他的脸，以示安慰。
　　萧子晗的目光移到阿黄身上，但什么都没说，只是这么看着。

　　阿黄扭过头，和萧子晗目光对了个正着。
　　萧子晗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不然，他怎么会在一只稍微有点灵智的普通黄鸟眼里，看到了类似于怀念、理解之类的复杂情绪？

　　“你难过吗？”
　　“嗯？”陆臻的话把萧子晗的注意力拉了过去，他问陆臻，“难过什么？”

　　“你尽心尽力保护、援助他们，他们不知感恩也就算了，还得寸进尺，要求更多。”
　　萧子晗说：“无所谓。我帮他们是为了完成先辈的遗愿，也是为了糊弄天道，各取所需罢了。我从未懂过人类，自然也不会做太多无用的期待。”

　　“那你为什么生气？”
　　“……你。你毕竟动用了魔气，若是再把你牵扯进来，后患无穷。”

　　“如果，我是说如果。”陆臻说，“如果真的有办法找到并摧毁掉剩下两根黑柱，你会不顾生死，独自面对千军万马吗？”
　　萧子晗沉默了。

　　陆臻了然：“你会。”
　　萧子晗：“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我们可以选择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的小山村，躲着这些死灵，自己渡过余生。”陆臻说，“他们没有能力离开，但我们有。一辈子也不长，稀里糊涂地就过去了，再不会有人用各式各样的事情叨扰你，也不会再强迫你去维护什么人间正义。”
　　“……”

　　“这不是很美好吗？”陆臻用诱劝的口吻说，“摆脱套在你血脉上的枷锁，忘却令你失望的人间……只有我们彼此。”
　　萧子晗摇头。

　　“……不行么？”
　　萧子晗回道：“事到如今，灵兽血脉迟早会消亡，苟延残喘也没什么意义，我早已不在乎凤凰血脉能不能传承了。”

　　“那为什么不愿意？”
　　“陆臻，你先问问自己。你曾经满怀期待，做了那么大的努力去挽救这个人间，你愿意抽身离开吗？”萧子晗看着陆臻，认真地说，“只要你愿意，不会让这事成为你身上魔气的催化剂——”

　　萧子晗一字一句慢慢说：“我就和你一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