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师尊躺平任我攻略》零鱼

17、第 17 章

　　繁茂的林叶间，两个人影飞速穿梭而过。

　　萧子晗凝神聚气，旭阳剑身火光跳跃，暴力冲破了面前的丝网。

　　虽然这么一耽搁，方才突然冲过来的男性魔人已经抱着之前和他对峙的女子逃出去很远，但萧子晗并不在意，提气打算再追。

　　然而，就在此时，他的胸口处涌起一阵刺痛，那痛楚步步紧逼，让他近乎透不过气来。这种感觉在近日经常纠缠着他，让他不得不常常分出一部分精力抵挡，但这次来得格外猛烈。

　　像是有一把棱刺穿插在他的心脏里，让他痛得脸色发白。

　　耳边传来一阵不知来处的喃喃私语，像在耳边，又像是在脑海深处：‘别杀他们，你们是一样的……’

　　萧子晗闷哼一声，停下脚步，有些站立不稳。
　　他运功内视，只见一团厚重的黑雾从丹田处蔓延开来，形成一支黑爪，想要攥紧他的心脏。

　　低语仍在继续：‘星阑来了，你还追他们做什么？’

　　萧子晗额间冒出几滴冷汗，用力按住胸口，真气回流，集全身之力与黑雾对抗。

　　‘……彻底放纵自己不好吗？’

　　心口疼得厉害，呼吸也受到了压制，即使萧子晗不记得过去的事，这种窒息感仍然停留在他脑海深处。
　　这是魔气侵入经脉之后的反应，也是这段时间一直困扰着他的最大问题。

　　为了抵抗来势汹汹的魔气，萧子晗干脆使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让暴烈的真火席卷他身上每一处经脉，想把黑雾驱逐出去。

　　真火的确是这类邪物的克星，顽固的黑雾稍稍退却，而萧子晗本人也在粗暴的冲击下损伤到了经脉，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但这黑雾十分顽强，见缝插针地试图上涌，像一条浸满了毒液的黑蛇一般伺机而动，还不断扰乱萧子晗心神。

　　‘如同现在一般顺心而为，不好吗？’

　　萧子晗似乎看到了丧失的记忆片段，无数碎片一闪而过，当萧子晗想要抓住时，却又瞬间流逝。他只能看到几个模糊的场景，有他浴血杀魔的、有他晨起练剑的、有他秉烛实验如何将自身真火融入符箓以便给凡人防身的。

　　……还有无数个陆臻的残影，从粉妆玉琢的垂髫幼童，到玉树临风的翩翩少年。

　　‘现在，你们是不是亲近多了？’

　　黑雾在识海中化为十四、五岁光景的陆臻，他一个人坐在简陋的小屋中，皱眉给自己的手掌包扎伤口。

　　萧子晗的心蓦地痛了起来。

　　黑雾似乎见到了成效，喋喋不休：‘继续遵从自己的本心多好？’

　　黑雾下的场景又换了，变成方才在桂霞镇中，陆臻捧着他的脸、轻声喊出“子晗”两个字时的景象。

　　萧子晗浑身颤抖，几乎握不稳手上的剑。
　　不是自己，他看到的是同门师妹，而不是……

　　黑雾趁他心境不稳，张开狰狞的巨口，向他心脏处咬去。
　　此时，面前的陆臻看着他，开口道：“师尊……”

　　“够了！”
　　至阳真火终于强行压下了心头的魔魇，眼前的画面一一破碎，经脉也因此伤痕累累。萧子晗忍痛抬头，眉宇间煞气未退，让对面的青年怔了一下。

　　……不对，心魔不是被强行破了吗，“陆臻”怎么还站在这里？

　　“陆臻”惊魂未定地拂了拂被烧焦一半的袖口，委屈地说：“师尊怎么这么大火气？我不过刚开口……”
　　萧子晗：“……”

　　他不露声色，袖口中的手狠狠地掐了手心一把。
　　——陆臻还在。

　　陆臻见萧子晗愣神，小步前行了一点，唤道：“师尊？”
　　说罢，还忍不住伸手在萧子晗眼前晃了晃：“你没受伤吧？”

　　萧子晗终于反应过来，踉跄着后退了一大步，厉声斥问：“你来做什么？”

　　陆臻语塞。
　　他从桂霞镇一路追来，片刻不歇，先是大战魔人，又是寻找萧子晗。千辛万苦在主角面前刷存在感，竟然换来一句，你来做什么。

　　萧子晗，你自己品品，你这是人话吗？！

　　萧子晗问完话也觉得不太妥，这句话的语气简直可以算是恼羞成怒，无故把自己的火气撒到了陆臻的身上。
　　他心下懊恼，却又拉不下脸道歉，一时僵住了。

　　陆臻叹了口气，主动退让。他佯装关切之色，解释道：“我担心师尊，一时没想那么多。”
　　“……”萧子晗道，“莽撞！”

　　陆臻受他指责乃是家常便饭，也看出萧子晗方才的异常，因此并不以为意，从善如流地换了个话题：“师尊方才是在对抗魔人吗？我来时也遇上一个，莫非这小小的桂霞镇边上，竟然藏了两个魔人？”

　　萧子晗皱眉，走出跻身的阴影：“遇到那男魔人了？伤到了么？”

　　陆臻摇头：“没过几招他便逃了，速度很快，但是招数单一，应该……咦？”
　　他疑惑地盯着萧子晗嘴角暗红的血迹，惊讶道：“师尊，你受伤了？”

　　萧子晗飞速擦去血迹：“没事。”

　　萧子晗居然用袖子擦血？？他不是嫌衣服沾上血迹不好看吗，小说中还特地提到过，鸟类爱惜羽毛乃是天性，萧子晗每次杀完敌都会因为溅血而自己生闷气的，怎么今天这么反常？

　　陆臻待要上前再看仔细些，萧子晗却先行后撤两步，说：“既然来了，便跟紧我。”

　　说罢，不等陆臻回答，他脚下便悄无声息地挪了几步，如风般疾行出数尺。
　　背影竟然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陆臻若有所思。

　　萧子晗转身的一瞬间，他好像在萧子晗身上看到了一点黑色的雾气。
　　那雾气飘忽不定，看上去极轻极淡，内里却凝重如墨，满是不详的气息。

　　要么是陆臻的眼睛出了严重的问题，要么，就是萧子晗身为修真界的泰山北斗，又是天生半神之身，居然生了心魔，被魔气所扰！

　　向来嫉魔如仇，号称无情无欲、绝无私心的旭阳真人，竟也会由欲生妄、乃至被魔气所惑么？

　　陆臻跟上萧子晗，行至东山后山的一片桃林。
　　说来奇怪，偌大的东山，只有此处生长了桃树，曲径幽深、落英纷然，倒像是有人家栖居此处，特意布置一般。

　　事出反常必有妖，陆臻二人放慢脚步，警惕地走了进去。

　　陆臻小声问：“师尊，这桃林又是幻象？”
　　萧子晗摇头。

　　“那……”
　　萧子晗抽出旭阳剑，陆臻立刻闭嘴。

　　桃林中央建了一座木屋，外表矮小简陋，但周围打理得却很整洁。一个女子背对他们站在屋门口，发出一声感慨。

　　“果然还是追来了。”

　　这声音……

　　女子慢慢回头，她眉眼低顺，天生就是个不惹人注目的长相。然而此时她眉毛高挑，目光森然，却又与她之前唯唯诺诺的样子大相径庭。

　　是绣娘。

　　她目光幽怨，声音也淬了毒一样，满含愤懑：“前些日子里，你们一直不显山露水，是我小瞧你们了。今日你们既然追到这里，想必不能善了，那我也只能说声抱歉了。”

　　随着她的声音，原本静谧的桃林异变突生，枝叶间数百层丝网瞬间显形，如同一张硕大的蜘蛛网，将他们紧紧围住。

　　陆臻大为惊讶，脱口问道：“你是魔？！”

　　无怪陆臻惊讶，即使在此时，绣娘当着他们的面展现出事先布好的陷阱，她身上魔气也十分寡淡，甚至比不上林志义等人的一成。
　　然而她瞳孔转红，指尖变为青白色，却又明显是魔人的特征。

　　绣娘捂住唇，轻轻笑了起来。

　　这动作若是二八少女做出来，应当是说不出的娇俏可爱；然而绣娘皮相显老，加上眼神中的不怀好意，笑起来倒像是逼良为娼的青楼老鸨。

　　她得意道：“几位道长在此造访多日，竟看不出奴家真身么？”

　　因为陆臻的问题，绣娘似乎笃定他们能力一般，神色间原本的戒备慢慢消去，表情也越发狂妄：“魔倒是不敢称，只是得了旁人指点，有了番小小机遇，让我得以回去了却心愿。不过眼下看，那位大人倒是赋予了我不错的能力，连你们这些修者都对我无可奈何。”

　　指点？
　　这世间，居然有人有此种能力，指点他人入魔却保持心智？

　　陆臻欲言又止，有心询问是谁帮了绣娘，却也心知她不会回答。他正想结束这番交流，萧子晗的声音倏地在他识海中响起：“拖住她。”

　　陆臻不知萧子晗想做什么，却还是下意识听从了。他没话找话道：“既然你本事滔天，又何必凡人居住的镇子里装神弄鬼？”

　　“你懂什么！”绣娘冷笑一声，“我若是直接把他们都杀了，他们便只能感受到一瞬间的痛苦，人死灯灭，无知无觉；若我慢慢谋划，这些无知愚民便日日担惊受怕，恨不能早点把所谓的魔找出来才好。我不必亲自动手，便能慢慢享受他们无尽的恐惧，何乐不为？”

　　背后的萧子晗仍然没有动静，陆臻敏锐地感受到他周身真气流动的变化，心知萧子晗正在凝聚真气，也不敢大意，打算再说点什么把这段时间蒙混过去。

　　绣娘却不愿再多说废话，她面向桂霞镇的方向，身体周围的魔气骤然大盛。
　　她大笑道：“能被我费些心思杀掉，你们也算是不虚此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