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师尊躺平任我攻略》零鱼

13、第 13 章

　　在此等攻势下，“萧子晗”自是在劫难逃，被两道剑气同时击中，瞬间化为粉末。

　　身后的人走上前来，嫌恶地用灵力推走空气中还未散去的浮灰，纡尊降贵般伸出两根冷白修长的手指，弯腰将地上的东西夹了起来。
　　他拎着那东西的一片衣角，哼了一声：“一个娃娃。”

　　陆臻看着他，方才还一脸乖巧的人，此时面带嫌弃，眉头紧锁，浑身都散发着“我很不爽”的气息。
　　他看看地上的灰，又看了看站在灰旁边的人，试探地问：“……师尊？”

　　“嗯。”
　　“……真的？”

　　“还能有假？”萧子晗看了他一眼，“怎么，准好备向我解释，你为什么会被一个劣质的娃娃骗出来了吗？”
　　陆臻：“……”

　　这欠揍的表情，这嚣张的语言。
　　是真的没错了。

　　“不过，还算是没蠢到家。”萧子晗说，“知道自己中了幻术。”

　　陆臻惊道：“我中了幻术？”
　　“……不然呢？”萧子晗抖了抖手上的布娃娃，“难道你要告诉我，你像个小姑娘一样，看到个娃娃就傻乎乎地跟出门了？”

　　陆臻：“……”
　　他确实不知道。

　　他只是觉得方才那个“萧子晗”不对劲的地方太多，再加上穿越后长期吸收天地灵气、自然而然对危机有了相当强的预警能力，才判断出不对来。
　　硬要说的话，假的萧子晗，可比眼前这个真的讨喜多了。

　　萧子晗问：“你看到了什么？”
　　“……我爹娘。”陆臻撒了个慌，“还有兄长。”

　　这是句显而易见的胡话，事实上，他甚至不记得作者有没有提到原主的家庭。

　　不过萧子晗信了。

　　他怔了一下，收回质问的语气，轻咳一声，说话也多年难遇地温和了些：“魔气最能勾人欲望，这由魔气组成的幻术也一样，能化为你最想见到的人或事物。你也……不必过于介怀，元霁清与何宴也中了幻术，跑得比你更远。”

　　陆臻眼睛一眯：“师尊先去找他们了？”
　　闻言，萧子晗的语速不自觉地加快了：“发现异常后，我先去了你那里，见你没有动静，以为你未受魔气引诱，所以才……”

　　他握着剑柄的手略微收紧，目光有些飘，言语间带了一丝极难察觉的歉疚：“我不知道你竟然还如此介怀爹娘的事。”

　　陆臻：“……”
　　爹娘的理由本是情急之下随便找的，现在倒是意外之喜了。

　　陆臻得寸进尺，趁着萧子晗内疚，他眉眼带笑，声音却暗含苦涩：“还好师尊最后还是来找我了。”

　　萧子晗：“没有我，你也察觉到了危险，还算……很好。”

　　陆臻心中暗笑，骗人的皮囊却巍然不动：“师尊在夸我么？”
　　“……嗯。”

　　陆臻抬起头，正好撞进萧子晗的眼里。
　　那双眼睛本来深如潭涧，却在此时恰到好处地盈满了月光，把幽幽的潭底照得透亮，内里澄澈清朗，竟然可以称得上温柔。

　　陆臻眨了眨眼，再看时，萧子晗已经移开了目光。

　　陆臻笑了：“师尊，我很高兴。”
　　萧子晗：“……”

　　似乎是不相信陆臻能说出这种话，萧子晗目光有些闪躲，顾左右而言他：“门外有动静，出去看看。”

　　陆臻得了便宜，此时十分乖巧，安静地跟在萧子晗背后，往容府外走去。

　　路上偶尔能见到几根昨晚看到的丝线，都被萧子晗用火暴力化去。
　　二人来到门口，与何宴元霁清会合，推开容府沉重的大门，来到街上。

　　不知从哪里透出来的光将容府斑驳的白墙照得透亮，只见墙上映着几个小人的黑影，似乎是立在一个柱子旁边，柱子下面人头攒动，像是一群人在旁观。
　　这时，影子动了。一个人影撸着胡子走来，往柱子下方扔了什么东西，黑影一齐抖动起来，期间还夹杂了若有若无的凄厉惨叫，和火烧木头的声音。

　　斜对角的大门传来一声响动，陆臻应声看去，正好看到门缝间，林志义惨白如纸的脸。

　　他提醒道：“师尊，林志义在看。”
　　萧子晗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嗯。”

　　陆臻诧异道：“不管？”
　　“不管。”萧子晗说，他的声音有种近乎于无情的冷漠，“我们的任务只是除魔。”

　　“咦？”元霁清也惊呆了，“真人平日里……不是最注重凡人安危吗？”
　　“那是针对魔。”萧子晗说，“这影子的操纵者是人，要害林志义的也是人，我如何管得？”

　　元霁清欲言又止，他有心想减少伤亡，却又无法反驳萧子晗。

　　凡人的是是非非，他们管不了，也确实没必要管。
　　世事有因必有果，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天道所为，不遂人意。

　　陆臻说：“师尊动用私心了。”
　　萧子晗沉默不语，并不反驳。

　　其实在小说中，萧子晗也不喜欢那些魔气深重的凡人。只是他心怀大道，总是将所谓的苍生与万民放在首位，不管内心有多厌恶，行动上总是挑不出错处。
　　一朝失忆，他却不愿再与凡人委以虚蛇，也不想救一个会为了私欲残害他人、手染血腥的人，宁愿选择作壁上观。

　　主角，你人设崩了。

　　突然间，陆臻感觉到了空气中的一些微末动静，连忙凝神细听。
　　果然，在惨叫中还掺杂了些别的东西，但是很轻微，即使加上神识，也听不真切。

　　他问身边的何宴：“你听到了吗？”
　　“肯定啊，我又不是聋子。”何宴啧啧有声，“这些凡人为了吓唬人也算是不遗余力，这么喊一晚上，多伤嗓子啊。”

　　“……”陆臻说，“我是说别的声音，好像是……”
　　“歌声。”萧子晗接道。

　　“师尊也听到了？”
　　萧子晗说：“听不是很清。”

　　何宴纳闷：“这么努力，装神弄鬼还要谱曲？”
　　萧子晗：“这回的不是人。”

　　“那我们……”
　　“去追声音。”

　　空气中飘来一股越来越浓郁的血腥味，真真假假的叫喊声混杂在一起，为夜色增添了些不详的色彩。

　　能听到歌声的两人，陆臻对林志义满不在乎，萧子晗厌恶他魔气缠身，都没有相救的意思。
　　只有元霁清心软，频频看向林家大门，心有不忍。

　　“师兄，”陆臻提醒道，“我们早晚会离开。”
　　而满身孽欲的人，能救得了几次？

　　元霁清一咬牙，不再回头，跟着另外三人，一起向镇子外跑去。

　　奇怪的是，吊着他们这丝魔气飘忽不定，歌声也断断续续，似乎有意引诱，但就是不现真身，而且移动速度奇快，难以捕捉。
　　他们随着歌声，一直追到深山里，耳边才渐渐清净。

　　陆臻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个两掌长的纸人，上面垂着几根被扯断的线。他拿给萧子晗看：“有点像凡间皮影用的纸人。”

　　何宴纳闷道：“又是纸人，又是娃娃，莫非这魔人的真身是个奶娃娃，看似心狠手辣，实则童心未泯？”

　　萧子晗从陆臻手上拿过纸人，将其攥进掌心，手指使力。只听纸人身上传来一阵咯咯哒哒的响动，竟像个木头人一样，脊背被一点点捏弯，最后砰的一声，完全碎裂。
　　有一缕魔气从化为粉末的纸人身上飞起，磕磕巴巴地唱着方才的歌谣：“离人……天……故人……阴阳……”

　　“胡言乱语。”
　　魔气没飞出多远，就被紧随其后的凤凰真火包裹住，一举剿灭。

　　陆臻百思不得其解：“这魔气附着在纸人身上，除了唱歌什么都不干，他到底想干什么？”
　　“像是警告。”萧子晗的脸色冷如严霜，“丝线、娃娃、纸人，都是试探，让我们不要多管闲事。”

　　“魔人竟能有如此心智？”
　　萧子晗：“这已经不是普通的魔人了。若是有意为难，此魔难缠的程度，不亚于修者。”

　　他们再度回去后，小镇上已经灯火通明。林家的院门大敞，林安跪坐在地上，抱着父母的尸首泣不成声。

　　林志义夫妇目眦尽裂，手脚不自然地扭曲着，浑身血污地躺在地上。
　　他们胸口都破开了个大洞，内里的心脏不翼而飞。

　　见到陆臻他们回来，林安像揪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连滚带爬地跑过来，抬起带血的手，想去拉萧子晗的袖子。

　　眼见萧子晗脸都黑了，陆臻急忙前行一步，率先挡住了林安。
　　林安哭道：“几位仙长，家父家母，他们……”
　　“请节哀。”

　　“魔人行事如此张狂，仙长还没有找到他吗？”
　　陆臻说：“我们追着魔人的踪迹，一直跟到了山里，他不可能回来行凶。”

　　“可家父家母的尸首，也并无心脏。”林安呆滞地说，父母的死亡彻底斩断了他的主心骨，听说并非魔人所为后，他更加迷茫了，“若是魔人，可能是因为家父请仙长来除魔惹怒了他，若是人类……他们为何要杀害家父？”

　　“这我就不清楚了。”陆臻扫视了一眼乱如狂风过境的林家院子，“魔人要是想杀人，哪里需要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林安泣不成声：“如此大的动静，我竟然一直没有醒，直到王叔拼命敲我的门，敲了许久，我才醒来。若是能早些……”

　　元霁清柔声安慰他：“歹人敢行凶，必然是做足了准备。若你早些出来，说不定自身也难保。”
　　林安闷头痛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陆臻走到林家院里的老槐树下，用鞋捻了捻潮湿的泥土。

　　何宴凑过来：“你看到什么东西了，这么专注？”
　　“这里。”陆臻用鞋尖点了下树根，“前几日一直干燥，这几块土却很湿润，应当是从地底被挖出来过。还有这里，土松得很，像是匆匆被填进去的。”

　　萧子晗也走过来，踩到了一截断裂的树根：“挖得很深。”
　　“你们记得昨夜里李铁匠所说的，林志义手上的‘容家的宝贝’吗？”陆臻提醒道，“若只是普通的打斗，何必翻土？”

　　萧子晗皱眉：“求财。”

　　林安的哭泣渐渐止住了，听到他们的话，林安反驳道：“家中并没有什么值钱的财务……”
　　“那可不一定。”陆臻说，“兴许你父亲没有告诉你。”

　　“可是……”
　　“林公子。”陆臻提高音量，“我也只是提出一个设想，信不信在你。我们的任务是除魔，你父亲的恩怨与我们无关，还望林公子见谅。”

　　林安失魂落魄地点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没。

　　确认没有魔人行凶的痕迹，陆臻一行人离开了林家，不再去趟这趟浑水。

　　元霁清眼圈泛红，失落地低语：“我们有机会救下林志义夫妇的。”
　　“晚死几天而已。”陆臻混不在意地说，“林志义怀璧其罪不说，偏偏心里还有鬼，几个光影做出来的小把戏就把他吓了出来，可见这不义之财，终究还是难以守住。”

　　“陆臻说的有理。”何宴也劝他，“况且，假使我们帮了，正好撞见歹人行凶，若是对方恶向胆边生，连我们也想杀，那你是救，还是不救？救了，就势必要伤到凡人，破坏门规；不救，岂不是更加难安？多行不义之人，该当好自为之。”

　　萧子晗冷漠地说：“我们此行，杀了魔人即可，其他的，莫多管。”
　　元霁清道：“是，真人。”

　　陆臻听着新鲜，忍不住多看了萧子晗几眼。

　　萧子晗满面森然与淡漠，竟然真的将桂霞镇的凡人性命视为草芥，混不在意。
　　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