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师尊躺平任我攻略》零鱼

116、第 116 章

　　在已经恢复和平的时光里，凛江门出现了一件大事。

　　陆真人不知为何，杀害了与他自幼相识的元霁清。面对众人指责，陆臻什么都没说，甘愿接受一切惩罚。

　　万凝之身为新任掌门，元霁清与陆臻都是他的旧识，此事对他而言打击甚大。
　　他苦苦逼问，却没有从陆臻嘴里问出只言片语，只能按陆臻所说的，元霁清来找他时撞上他走火入魔，一切都是陆臻的错，与元霁清无关。

　　但陆臻毕竟是驱逐死灵的最大功臣，功过相抵下，万凝之作出决定：陆臻被永远驱逐出凛江门，永世不得归山。

　　陆臻平静地接受了这个判决。
　　他跪下，向凛江门主峰连行九个大礼，带上了梧桐居的一些小物什，还有两把剑一把刀，离开了凛江门。

　　他来到他之前建造的小屋中，将所有的东西重新安置好。
　　万物欣欣向荣，天地灵气繁盛，在他气息的感染下，屋门口的树终于发芽了，假以时日，它也将长成梧桐居门口那样的老树。
　　如同萧子晗的梦境一样，陆臻彻底退隐修真界，渐渐从修者目光中消失。

　　不过，陆臻并不是单单留在自己的小屋里，他四处寻访，走遍了各大门派旧址，去寻找另一卷古籍。
　　撑不住时，就回到屋里，抱着那支凤凰羽，短暂地歇息一会儿。

　　在他东奔西走的十几年时间里，人类重建了自己的家园，统一的王国展现出了惊人的生命力，新出生的孩子毫无阴霾地在阳光下奔跑，关于死灵的绝望经历，也变成了大人哄小孩睡觉的鬼故事。
　　天道选中的种族，在辛勤中，再度创造了属于他们的新历史。

　　陆臻坐在一个小茶肆里，面前摆着两杯茶。一杯放在自己面前，一杯放在一片红羽前。
　　他轻声说：“子晗，这茶不苦，你应当喜欢。你看看凡人，这才十多年，他们又创造了不少新的花样来，连煮茶的手艺都精进了。你知道么，再过一百年、一千年，我们那什么神仙术法，可就比不过凡人的科技了。”

　　他做这一切早已习惯，自然而然地忽视了他人的目光。因为他从容的气度，反倒让一旁的凡人觉得他举动另有深意，不敢再看。

　　陆臻站起身，正打算结账走人时，听到旁边传来一道惊讶的声音：“陆仙长？”
　　陆臻闻声转头，说话人一个四十多岁模样的中年男子，虽然身着常服，但也不难看出其久居高位的气势来。

　　他略一思索，加以眼前人熟悉的眉眼，就认出了对方：“梁国君……不，该叫您陛下了。”
　　皇帝挥退左右护卫，郑重地对陆臻行了一礼：“仙长的模样居然一点都没有变。朕下山时走得匆忙，未曾当面与仙长道谢，现在终于有机会了。多谢仙长舍生取义，救得苍生。”

　　“陛下不必多礼。化解苍生之劫，人人皆有出力，不该论功于我一人。”
　　皇帝说：“仙长好涵养。仙长离开凛江门，可是为游历？”

　　“不，我是为寻物。”
　　“何物？”皇帝问，“皇宫宝藏虽然比不上修真界，但也有些独有的宝物，不知是否有仙长所求之物？”

　　皇家书库么？
　　陆臻游历多时，倒是没想到这一层。眼下国君亲自相邀，陆臻自然不会推辞：“多谢陛下恩典。”

　　当陆臻真的从书库里最深的角落里扒拉出另外半卷不起眼的古籍时，他本以为自己会激动、会欣喜若狂，但他没有。
　　他翻开泛黄的书页，心中只有一种洞穿心扉的茫然。

　　这样，便能带回萧子晗了吗？

　　之前回到过去的二十多年，再加上现在不断寻找的十多年里，他早已不是初时那个满腔热血的青年了。岁月没有在他脸上留下痕迹，却给他的心里凿了一道又一道疤痕。
　　他已经承受不住失败了。

　　“仙长只是想要这本书？”皇帝惊讶道，“只为这个吗？”
　　陆臻点点头。

　　寻到了梦寐以求的东西，陆臻脸上却不见喜色，皇帝看出来了，问他：“仙长为何而忧？”
　　陆臻看着手上的书卷：“我寻到了一味药，却不知是否能医治重症之人。”

　　皇帝闻言，说道：“朕刚回到这满目疮痍的凡尘时，也不知如何重建国家。朕甚至拿不出一个合理的方案，告诉子民我们今后将如何生活。但走着走着，梁国竟走得比之前更好了。仙长，你们修者拥有百年多的寿命，看到的东西太多，想的也多。但若是单靠想，朕可复兴不了国家。”
　　陆臻垂下眼帘：“多谢陛下开导。”

　　皇帝说得没错，他折腾得太久了，瞻前顾后，以至于连初心都迷失了。
　　他最开始想的，不就是走一步算一步，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求生存吗？
　　怎么反倒在现在，他退却了？

　　陆臻回到自己的小屋里，翻开手上的书卷。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承受得住所有刺激，但临到关头，他的手竟然抖得连书页都翻不开。
　　他不得不用另一只手握住自己手腕来保持平稳。

　　【归人】有上下两卷，上卷主要说明了魂之所寄，即保存灵魂的灵物。他有凤凰羽，不用担心上卷。
　　下卷么……陆臻翻开书，把一些玄之又玄的东西剔除掉后，下卷主要讲述了魂之所依。通俗来讲，就是施法人必须与对方有着极深的联系，灵魂相融，神魄相通，方能成功。

　　陆臻越看，心中的激动越甚。
　　这些条件看似极为苛刻，但不知不觉间，他与萧子晗都达到了。
　　他们拥有相融的精魂和相通的道侣契约，这个方法，简直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陆臻掩下兴奋，继续往后看。
　　书卷上说，最后一步，才是最艰难的一步。
　　如何依靠相契合的神魂跨过时间和空间的桎梏，躲过天道的规则，是最重要的。

　　写下此法的前辈似乎是个极为狂傲的人，他的笔迹力透纸背，字迹潦草，嚣张地在末页留下一行字：
　　【吾倒要看看，这劳什子大道，能不能拦得住吾把她带回！】

　　陆臻的手摸过这一行字迹，心想，不知这位前辈成功了没有。
　　但愿他成功了。

　　不过，无论前人经历如何，他自己都要试一试。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陆臻按照书中所言，花费三日复原了那个法阵，将凤凰羽放在阵眼处，自己走了进去。
　　一息过后，阵法变淡，陆臻的身影随之消失。

　　陆臻拨开面前层层叠叠的枝条，向前走去。

　　这里是一个不知名的小山村，几个小孩正聚在一处，来来回回地追着一个球跑。
　　突然，他们动作停了下来。
　　为首的孩子反应了过来，抱着球就跑：“快跑！那个妖怪来了！”

　　妖怪？
　　他不是与萧子晗的灵魂建立的联系么，这个时代，哪来的妖怪？

　　陆臻不解地回头，只见一个穿着红色劲装的男孩走上山，他手里提着一把对他的身高而言过于大的长剑，抿着唇，一言不发。
　　即使年纪尚幼，这孩子仍然展现出了惊人的漂亮容貌，不难看出，等他长大以后，那副眉眼将有多么夺人心魄。

　　陆臻久久无言。
　　不是吧，他和萧子晗的默契到底是有多强，居然能把他带到萧子晗小时候？！

　　萧子晗板着脸，神情冷淡，像是对其他人的排斥一点都不在乎。
　　他一本正经地站住，开始舞弄那把长剑。
　　他身上的火灵竟然比他成年后还要活跃，远远地看着，都能看到他周身笼罩着的红光。
　　难怪那些孩子都惧他如蛇蝎。

　　单看眼前的萧子晗，根本看不出他日后一剑动天地的惊人气势。他的动作很不协调，灵力不足，力道不够，好端端的剑招，在他手里软绵绵的，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萧子晗本人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抿着唇，皱起秀气的眉头。
　　但他没有老师指点，只能更加努力地练习。

　　他一刻不停地练了两个时辰，陆臻也躲在树后目不转睛地看了他两个时辰。
　　一直等萧子晗收剑，陆臻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个举动，简直像一个图谋不轨的猥琐大叔，幸好萧子晗没发现……

　　“你看够了吗？”还没经过变声的少年音传了过来，很清脆，降低了声音里的冷意，“已经两个时辰了。”

　　陆臻：“……”
　　被抓包了。
　　淡定，陆臻，只要你足够理直气壮，尴尬的就是别人。

　　他从树后走出，背着手，作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你不该如此练剑。”
　　萧子晗皱眉看着他，当陆臻以为他会说诸如“愿闻其详”之类的话时，他扬起下巴，回道：“你管我。”

　　陆臻：“……”
　　浓情蜜意久了，他都忘了，萧子晗的脾气，从来都跟友善沾不上边。
　　……很刚，但他喜欢。

　　不过么，看萧子晗之前练剑的架势，陆臻终于明白了，萧子晗之前说他的天资远胜于自己，并不是安慰。
　　眼前的小凤凰何止是天资平庸，他练剑根本就是不得其法，不仅灵气修为远不如同龄人，连剑招都使得歪歪扭扭，半点威力都没有。
　　他的灵气都变成外散的火灵了，也就能吓唬吓唬同龄孩子，想要精进，却半点帮助都没有。

　　萧子晗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收剑回身的小凤凰，肉眼可见地有些蔫，连步伐都比来时萎靡了。
　　……有点可爱。

　　陆臻心软下来，对萧子晗说道：“凤凰确实拥有得天独厚的治愈和防护之力，可这天赋因人而异，你若是实在练不好防招，不如试试攻击？”
　　萧子晗的脚步停下了。

　　陆臻再接再厉：“火灵天生性烈，与其练着防招想着攻击，不如干脆专注于攻。”
　　萧子晗问：“那要如何防护自身？”

　　陆臻淡定地把萧子晗曾经交给他的东西交还给本尊：“只要攻势够快，就是最好的防护。”
　　幼年萧子晗冷哼一声：“无稽之谈。”

　　陆臻笑而不语。
　　他坐在树上，开始守株待兔。

　　果然，到了半夜，探头探脑的兔子迎着月光，鬼鬼祟祟地爬上山。
　　萧子晗看四下无人，犹豫了一下，重新拿起长剑。

　　起手势很熟悉。
　　【火凤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