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与卿欢》祠之

2、国灭

　　南国太和，申时城门被破。
　　温晏安周围响着的全都是妇孺的哭喊声，幸存的百姓四处逃窜，脚下全都是士兵的尸体，尸堆成山，血流成河。
　　他把剑抵在地上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卡在喉咙间的血又咽了下去。身上都沾了不少血渍，月白色的衣袍染上了一朵朵血花。
　　他不能倒下，他还是长乐太子。
　　“殿下，城门破了，您快逃吧！”
　　“我还不能走……太和的百姓还需要我……”声音有些沙哑。
　　“殿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太和将灭已成定局，您一个人是改变不了什么的，我们在此的目的就是保护您的安全。您快走吧，我们垫后！”
　　“太子殿下！”众人朝他跪了下来。
　　这些个死士都是太和皇帝留下保护他的，老皇帝这么多年来就这么一个儿子，在周岁时册封能看出是寄予了多大的厚望。
　　温晏安咬了咬牙，终是答应下来，道：“你们……要活着回来……”
　　活着对他们已成了奢侈，他自己能不能逃走也是未知数，即使这样他还是选择说出来。
　　最后他从西边逃走，几个死士走东边，只为了转移敌人的注意力，多为他争取逃跑时间。
　　此时一支上情军队城门外，队伍中“上清”二字的旗帜在风中飘扬，十分猖狂。
　　其中带军的几位将军里，有一位就是宋老将军的小儿子，宋祁衡。从十四岁便开始随父出征，驰骋战场已有四年。少年成名，无人不知他的名号。
　　不过特别的是，宋祁衡有断袖之癖，他今年十八，更是有人说他从十七开始就有个很宝贝的男宠养在府里，谁也没见过。
　　一位将军开玩笑道：“宋将军，听闻这长乐太子有着天仙之姿，这皮相比女子还要美一分，就连这太和第一美人都比不上他。您要若是提得起兴趣，不如带回府中？”
　　太和虽不比上清地大物博，却也是块好地，气候宜人，产了不少美女子。
　　“哦？还有这种说法？”宋祁衡知晓他在打趣，笑着接了他的话。
　　他没见过长乐太子，倒是听过不少关于他的传闻。听闻这太子十分喜静，不问世事，也很少出宫，所以很少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姓温，名什么字什么。
　　想到这里他心里发笑，明明还是个养尊处优的太子，活的却跟个出家人似的。
　　后面传来笑声，“是与不是，看了不就知晓了？”
　　这时一个士兵小跑着过来，“将军，都清点好了。”
　　“报数。”
　　“皇族温氏九具，后宫嫔妃十三具，死士有二十五具……”
　　那将军听着不对劲，打断了他，“等等，你可算清楚了？”
　　宋祁衡在旁边也听见了，算了一下。温氏子嗣稀少，老皇帝膝下有一子三女，旁系有两个亲王，其中一个亲王去年才娶妻，有个还在襁褓中的男婴。怎么才算着九具？
　　“长乐太子可有算进去？”
　　“回宋将军，我们都没有遇上长乐太子，怕是已偷偷逃了。”
　　那位将军看了眼他，“逃了的太子就交给宋将军去追吧，他先前被我刺了一箭，身受重伤，跑不远的。”后又对士兵道：“除了太子，其余的可除干净了？”
　　“回将军，都除干净了，只是……”
　　“只是什么？”
　　“有一个人说自己是上清留在太和的细作，怀里还抱了个婴儿，说是务必要见各位将军一面，小的也不敢擅自杀了他。”
　　“带过来吧。”
　　老人被士兵带了过来，他身上还穿着太监的宫服，头发凌乱的不成样子，怀里紧紧抱着个睡得香甜的婴儿。
　　那将军认得老人，道：“齐公公，你是何时来的太和？”
　　“回将军，自老皇帝登基时我就在了。”他语气不轻不重，很是平淡，大概是将自己置于生死之外了。
　　这么说来，他在老皇帝身边潜伏已有二十三年了。
　　而宋祁衡的注意力却在他怀里的婴儿身上，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齐公公抱着的可是小世子温旻？”
　　“是，齐某也是为此而来的，小世子还只是个，出生不过三月，只望各位将军能够留他一命。”
　　那将军神色不动，“陛下已下令，温氏血脉全部斩杀。”
　　“将人带回去吧，这件事我会跟陛下说明。”
　　意思很明显了，宋祁衡想把孩子留下来，这不过是暂缓的办法。
　　若不是他与陛下亲近，又怎会这么说。
　　“来一队人马跟我去西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