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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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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玉同燕离曦自那日后也未曾相见,梓玉捉摸不透他的心思,自己却是又盼又慌。
她瞧着那群人被小厮引着上了二楼的楼梯,燕离曦在人群中脱颖而出,他也不扶着栏杆,就那样走着,倏地扭头望向这边,梓玉来不及收回目光,就这么正好撞到一起去,她只觉心猿意马,赶忙避开了。
恒钧把碗递到她面前,看她这模样,奇怪道:
“怎么?”
梓玉忙摇头道:
“没事,没事。”
她闷着头喝汤汁,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向那望去,只能够看见他们的背影随着小厮进了东边的包厢。她收回眼眸,心想燕离曦怎么就能够面无表情一点反应也没有呢,连个招呼也不打,又或许是瞧见自己同恒钧一同用膳,误以为她是那种水性扬花的女人?想完却连自己都忍不住嗤笑,到底是女子的思维,倒有些离谱了。
恒钧早就发现梓玉心不在焉的,也不出声打扰,默默地往她碗里添菜,直到梓玉回过神来,略带歉意的报以笑容,才继续同他谈天说地。
那方戏台上才子佳人的故事以最终抱得美人归的结局收尾,长福楼的管事,一尖嘴猴腮的男子上前鞠躬哈腰道:
“久等了,各位看官食客稍安毋躁,接下来由长福楼招牌艺女花幼姑娘抚一把琴,让各位见识见识,什么叫如人间仙境一般。”
就这一句话,男子宾客们都骚动起来,人人争着抢着要往前一些的位置好好瞧瞧花幼姑娘。恒钧梓玉也被勾起了兴趣,两人靠在木椅背上,手中捏一盏小酒,专注地瞄着戏台子。
一会儿,花幼姗姗来迟,手中抱着古琴,一副如柳枝般弱不经风的身子骨显得楚楚动人,她戴着面纱,遮住了面容,却隐约可以料见纱后的绝美容颜,她一袭白衣轻纱,倒真似九重天上下来的仙女一般。
花幼对台下富家子弟视而不见,上了□□自抚着琴,一张嘴,咿咿呀呀的江南水乡小调软得迷了心。不知哪桌的贵公子说了句:
“花幼不仅是长福楼,更是整个乐安城的头牌,人人都明了只卖艺不卖身,只远远瞧得她一眼便心满意足。今日本公子有幸听一曲小调,当真如天女下凡,送来福泽了。”
说罢,众人皆应和着,称赞着,拍着手起哄,亦有人喝着让她摘了面纱瞧一眼真颜,气氛倒是空前火热。
梓玉瞥了眼,低声不屑道:
“虽说我不常流连于坊间,可这区区一名妓子又怎能当成是送福泽的天神,不过自己赚得了银两供着自己罢了。这般说来,楼家庇护百姓安居乐业又算什么,这等人当真是不知福。”
她自幼生长在皇室,理所应当得认为楼家该是寅州的神,必得人人尊敬,自然有几分瞧不起那出生卑贱的妓子艺人。
恒钧近来在书斋修生养性,也读了些佛经,对梓玉道:
“佛家有言众生皆平等,于他们而言,花幼姑娘是摆渡他们之人,如此说来也不过分。”
梓玉刚欲辩驳,却见东边那包厢一小厮走出,快步下了楼,跑到长福楼管事耳边说了几句,又往他手里塞了银两,那管事立即眉开眼笑,由着那小厮同刚下台的花幼道了话,花幼微微点头,却是跟着他上楼进了包厢。
梓玉即刻便没了胃口,这又是演的哪出,莫不是燕离曦与他人用膳谈事还需软腻的小曲在一旁提神?
她有些躁,盛了碗豆花喝着,眼睛却不住地瞟向那厢,许久都不见花幼出来,终是忍不住了,将碗放下,梓玉问道卫恒钧:
“你可知右相燕离曦?”
恒钧点头,他瞧着梓玉那突然魂不守舍的样子便知她心中有事,且定是这长福楼中发生了什么让她瞧见了才会突然心思飞走。他也不强迫问着,该知晓的梓玉便会告知,不该知晓的便由它去。现在梓玉倒是主动开口了,他便细细听着。
梓玉又道:
“我近来同他……有些许交集。”
恒钧了然地笑笑,寅州右相才貌双全,多少贵族女眷为其所倾倒。梓玉也不过才刚及笄,被他才情及样貌吸引也着实在意料之中。
梓玉想了会儿,尽量长话短说:
“方才瞧见他所在的厢房唤了那花幼去伺候,我耐不住!就想去瞧瞧那里头演的是哪出戏!”
卫恒钧听闻往椅背上一靠,只笑道:
“你若耐得住性子那才叫我好生奇怪。但要我来说,燕右相并非那种不堪之人,再者,臣子间相聚,唤艺女相伴乃常事。你是决定了要去确认一番吗?”
梓玉用力一拍桌面,起身道:
“眼见为实,我不管!”
卫恒钧也并不阻拦,只怕梓玉不解世事会吃大亏,随着她前去那东边的包厢。
她站在雕着雍容牡丹花的厢门前突然有丝丝胆怯同犹豫,只不过卫恒钧倒未顾虑这些,从她身后直接将木门推开了。木门一开,里面的人显然吃了一惊,几个男人围在桌边而坐,本该是寻常无奇的画面,而一名清艳女子却也在其中,她虽戴了面纱遮掩住口鼻,却也见得脸颊生得着实是美,尖细的小脸嵌着一双丹凤眼,眉目间秋波暗涌,露出浑然天成的丝丝媚态,想必便是那长福楼头牌花幼。她的身子若有若无地倚在燕离曦肩上,梓玉瞧她矫揉造作的模样,着实很是碍眼,心中的无名火燃燃烧起。可燕离曦始终面无表情抬眸看着她,倒让她有些心里发毛。
梓玉幽幽道:
“右相大人且还真是风流不羁,寻常女子怕是不及这长福楼头牌入得了右相大人的眼。”
她复走到燕离曦同花幼的中间,强行挤了进去,花幼被推得一趔趄,差点没摔下椅子,她有些气急,朝梓玉道:
“你......”
却见梓玉根本不看她,自顾自地将燕离曦面前的酒杯斟满,胡乱地抓起,盯着他,目光炯炯道:
“这一杯小女子敬你,敬右相大人的风流倜傥,朝梁幕陈!”
说罢,她仰头一饮而尽,将酒盏重重拍回桌上。梓玉就这般盯着他,连嘴角残留的酒滴也不管。她想:将花幼赶走,留下自己吧,莫再让这花幼靠近了。
可是燕离曦分明是读懂了她的意思,却扭头不再理她,连解释也不屑似的,直接道:
“你若说完了就可离开罢。”
梓玉心中百转千回,恼羞而又略带苦涩,她面上勉强笑了笑道:
“看来倒是小女子唐突了,打扰了大人用膳。”
众人都望向燕离曦,这女子摆明了是奔着右相而来,谁都不好发言。然燕离曦品着茶也不说话,就似没听到一般。
卫恒钧在厢房门口处看着这场景,径直走来一把将梓玉拽到自己身边。那几名大臣倒是都认出了卫恒钧纷纷唤道:
“卫公子,这……”
卫恒钧将梓玉半挡在身后,只对燕离曦正色道:
“恒钧知道燕右相为人正直,并非处处留情之人。只是你若无心无情,便应该讲话解释清楚,给我好友一个交代,而不是再此置身事外,不予理会。”
燕离曦这才斜眸扫了卫恒钧一眼,只是眼中依旧清淡如水,毫无涟漪。梓玉瞧着他这副模样,身边的花幼又凑过来他也无动于衷,突然心生愤怒。她强压着性子,心里暗骂一句假清高,话语里却道:
“……行!那小女子便不再打扰右相大人了!”
说罢也不行礼,扭头便走出厢房。
卫恒钧也不再多说,随着梓玉回到桌边,静静地又帮她往碗里添了菜。梓玉带着怒气扒拉着碗中的饭菜,终于忍不住道:
“我还以为……我竟有一丝错觉以为,他是倾心于我的!我们交集不过寥寥数次,他并不知晓我的身份。可是,可是我以为我们......”
她心乱,说得语无伦次。恒钧默不作声细细听着,等她说完才问道:
“那你呢,你喜欢燕离曦吗?”
梓玉愣了愣,沉默片刻才道:
“我是楼家的六公主,婚姻之事怎能由自己意愿。我已经想过了,往后左右不过嫁与王卫两家亦或是父皇需要扶持的新势力,与其同这些人联姻,倒不如现下择了他,看着对眼,也能过一过。燕氏右相同六公主,想来父皇也不会反对的。”
她一想到王壮那种□□狂徒的模样就恶心反感,若是往后与王家子弟联姻她可是一万个不愿意,反观燕离曦,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纤尘不染。她也不知道自己对燕离曦的感情到底是哪番,可若能与他一起,,以后共度一生,相互陪伴,梓玉竟然并不抵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