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弟难为》普天同庆

3、初露锋芒一

　　张天福很会收拾，老鲁将军来找北平王议事时看到齐齐整整清清爽爽没有一丝灰尘忍不住夸赞道：“没想到你张家富甲天下，你这张家唯一的独苗苗还会做这些粗活，你父母不会没有安排丫头小厮伺候你罢？”
　　来到军营已有几日，张天福的身世来历早就被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了，闻名中原国的大富之家，谁人不知呢！
　　张天福谦虚地解释自己从小在云清观学艺，那儿没有仆从伺候，一应事务都是自己亲手打理的，“早就习惯了算不得什么，将军谬赞。”
　　张天福退下后老鲁将军又笑着对北平王说道：“王爷果然慧眼识珠！”
　　北平王不置可否，“那日本王试探他，起初他只守不攻还可认为是畏惧权贵不敢得罪，也有讨好奉承的可能，但最后一剑危及他的性命他却仍未使出杀招依旧只用剑鞘防身，本王相信那一刹绝来不及思考而是他的本能反应，若非他真的心机深沉算到本王定不会伤及他性命便是单纯的心地善良。”
　　“那这几日王爷观察得如何？”
　　“本王活了半辈子，也算见多了人，自信识人的眼光不会太差，”北平王喝了口茶，“他家世清白，父母的名声也是极好，虽是大富之家却没有为富不仁，再加上本王也相信云清观，尤其是能被元和真人收为关门弟子，品行绝不会太糟糕。这样的家风和师门，本王不认为他是藏得深，而是真的可堪大用！”
　　“那老鲁可就恭喜王爷贺喜王爷了，此子将来必成大器！”
　　“不过眼下他还只能算是一块璞玉，尚需磋磨磋磨。”

　　干了一个月杂活后，某日北平王见张天福磨磨蹭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问他是否有话要说，张天福嗯嗯了许久北平王不耐烦了便道无事退下张天福才吞吐着说了出来。
　　“回王爷，小人是有事相求！”
　　北平王也不看他，只道有话直说，张天福一向觉得这北平王高深莫测，他看不出对方是喜是怒，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小人有一老乡，也在军营里，他十分努力上进，也素来仰慕王爷风采，想，想……想求王爷恩典，到王爷身边效力。”
　　“本王现在不缺洒扫。”
　　“不不，”张天福解释道：“小人那老乡是个伍长。”
　　“刘大根？”
　　张天福心头一惊，“王爷，您怎么知道？”
　　北平王抬头看向张天福，“本王乃是这北平的王，这里是北平军营，这北平军营里的事本王难道不该知道？”
　　张天福来的当日北平王就派人去查了，其实不仅北平王查了，威远侯和镇北将军也都查了，得知刘大根是从张天福家里出来的，那刘大根原本是想将张天福引荐给老鲁将军的，却在军营门口被袁人杰和苏铭唯给拦下了，不过运气不好没抢到人，最后入了北平王的眼。
　　张天福在北平王身边没人敢怎么样，但是那刘大根就惨了，袁人杰和苏铭唯迁怒那刘大根没少折腾他，刘大根实在苦不堪言。想着张天福得了北平王的青眼或许能帮忙，于是他就来找张天福了。
　　张天福觉得刘大根是因为自己而遭罪对其心存歉意所以就来求北平王，殊不知北平王早已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张天福忙低头告罪，“小人失言，小人不是这个意思，小人……”
　　“行了，”北平王打断张天福，“本王且问你，当初你究竟是想投谁？”
　　张天福想了想，最后实话实说是要投老鲁将军的，北平王不动声色继续问道：“那当时为何不说？”
　　“当时小人得罪了人，不敢再连累无辜，所以才说了那一番话，并非故意隐瞒，还请王爷宽恕！”
　　北平王端看着张天福，当初他就疑心过，只是不确定张天福是不想连累老鲁还是看到一山更比一山高想攀他的高枝，所以才故意磨着他，只让他做些洒扫的粗活。
　　北平王问他可有怨言，张天福自然说没有，“小人谨记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不敢有怨。”
　　北平王眯起了眼睛，“不要拿冠冕堂皇的虚话来诓本王，本王听得多了。”
　　张天福郁闷，只得坦言，“的确不曾怨怼，只是……若可以的话，小人希望能尽快上阵杀敌。”
　　北平王双目炯炯盯着张天福，“你家世很好，又是云清观的弟子，尤其还是元和真人的高徒，是很不俗的，为何要来投军？且不说辛不辛苦，上了战场刀剑无眼随时都可能会丧命，图什么？别在本王这儿唱戏，本王眼里揉不得沙子，你想好了再说！”
　　张天福只觉得这北平王气势逼人，话说得这样明白了他也不敢再来虚的，坦白道：“小人曾对一个很重要的人承诺过，从戎上阵建功立业。”
　　“还有封妻荫子，”北平王瞧了一眼已经红了脸的张天福，冷声道：“为了那文家的二姑娘！”
　　北平王十分看好这张天福，早早派人将他查了个底儿掉，查出张天福很喜欢文家的二姑娘文柔儿，但是对方父母却有些在意他家商贾出身。据说之前曾有意给那文柔儿寻觅门当户对的夫婿，不过后来没了消息。结合张天福来投军的时间，北平王猜测两家或许是有了什么约定，比如说让张天福参军，建功立业后再迎娶那文家二姑娘之类的。
　　张天福被说破心事心头一惊脸上也更红了，结结巴巴道：“王……王爷怎知？”
　　“你以为随便什么人都能在本王身边当差？”
　　此刻张天福觉得自己根本就是个透明人，浑身上下里里外外都被北平王给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再无半点私隐可言，不敢对上北平王的眼，甚至都不敢抬头了。
　　“你不必羞臊，”北平王缓和了口气，“当兵的豁出命去无非就是为了这些，本王见得多了，你不是第一个亦非最后一个，有个盼头是好的。”
　　张天福勉强松了口气，忽然觉得自己被绕远了，又支支吾吾地重提刘大根之事，北平王淡淡道：“那刘大根是老鲁将军那边的人，本王纵使是北平的王也不能无故随意调动老鲁将军的人，国有国法军有军规，本王更要以身作则不能徇私枉法。”
　　张天福被北平王堵了嘴再也开不了口求情，不过在他黯然退下想着接下去该怎么跟刘大根解释道歉甚至还想着要不要去找苏铭唯和袁人杰赔罪，求他们有什么冲他来不要迁怒刘大根，北平王的声音忽然又响了起来：“若是你立下军功加官进爵之时本王可以酌情给你安排下属随从。”
　　张天福觉得眼前一亮又有希望了，但又想到自己到现在还只是干些杂活，什么时候才能加官进爵，正想再次请求上战场之时那北平王仿佛看穿他的心思一般又说道：“你懂兵法么？”
　　张天福一怔，摇了摇头，北平王的声音冷厉了几分：“那你凭什么觉得你能上阵杀敌建功立业？就因为你会些武功，在你眼里行军打战就是靠蛮力？”
　　张天福涨红了脸，他从来都没有想那么多，被北平王这么一问，发现自己除了会些武功对行军打战还真的是一无所知。
　　“拿去，”北平王挑出一本书，张天福恭敬接过一看竟是《孙子兵法》，“你且拿回去仔细研读。”
　　张天福心中欣喜，捧着书千恩万谢地退了出去。

　　过了半月左右，北番国在边境骚扰越发频繁，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但是一出兵他们就撒丫子跑，不跟中原国正面打专门搞偷袭防不胜防，北平王决定给北番国点颜色瞧瞧。
　　“鲁校尉，本王给你五百精兵，十天，十天之后本王不想再听到北番军抢掠我国百姓的消息——逼出他们的大军！”
　　“末将得令。”
　　这鲁校尉乃是老鲁将军的儿子，颇得北平王器重，这回他受令打先头。
　　“张天福，”北平王又命人叫来张天福，“你书看得如何？”
　　“看是都看完了。”
　　“可看得懂，说来听听？”
　　“字面意思倒也都看得懂，只是没试过，不确定是否真的懂。”
　　老鲁将军笑道：“不错，晓得纸上谈兵不行，比那赵括强。”
　　“读书万卷不如行路万里，”北平王对张天福郑重说道：“本王给你一次机会，此番你随鲁校尉去，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战场。”

　　鲁校尉坐镇北城门，第一时间迁走了附近的百姓，并派出一支斥候小队潜入敌国边境打探军情。张天福因为武功高强也被派了去，不过鲁校尉特意嘱咐了那小队长要好生关照张天福。
　　其父老鲁将军早与他说过，北平王十分看好这张天福，有意栽培，这次明显就是磨练他，可不能在自己手上出事。但北平王的脾气他也是清楚的，若是什么都不让那张天福干，只怕北平王还会怪自己拍马奉承而降罪自己呢。
　　那小队长是他的亲信，经验丰富亦很懂得分寸，此番只是打探消息相信不会有太大危险，便安心静候。他都想过了，这次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大不了再派一支斥候小队打探，不料那小队长带队回来时却给他带回了一个天大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