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 6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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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佩玲以为她承认，正想再度发作，江岁抿了抿渗血的嘴角又开了口。
“你知道我在江家过得不好。”她缓缓抬起头，左边脸颊上的指痕无比清晰，“不，是你们都知道。”
多年的窗户纸终究还是捅破了，这些年来大家心知肚明却没有任何人去揭穿，大家各自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她努力读书，也努力做个乖小孩，自己的人生都随着他们的心意发展。
即便如此从娄佩玲进门那一刻到现在，她口中只有周嘉音和指责，没有一个字是过问自己的伤势。
江岁以为自己会哭，但此刻除了眼眶酸涩和像是塞了棉花般喉咙，她一滴眼泪也掉不出来，仿佛是早已预知结局的人，并没有半分意外。
还在发疯边缘的娄佩玲眼神微微颤动，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是又怎么样，这就是你害音音的理由吗？她好歹和你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你怎么忍心伤害她！”
“我没有！”江岁死死盯着她通红的双眼，几乎没有了半点情绪，“我从没伤害过她，从前没有现在没有，未来也不会有。”
似是不相信她的话，娄佩玲上前几步：“还狡辩，你这个死丫头——”
“大嫂。”秦砚川沉声打断她，原本就紧蹙的眉头压得更低，锋利的眼神极冷，“江岁说她没有那就是没有，周嘉音刚做完手术你还是先去看看她吧。”
低沉的嗓音和不容质疑的语气，让娄佩玲眉头一跳，泛着红血丝的双眼在他们两个身上来回打量半晌，最终一言不发地转身出了门。
病房里重新安静，江岁一声不吭石化般站在原地。
秦砚川转过身想抚摸一下她受伤的脸颊，可看那红肿的样子，他抬起的手最终还是放下了，片刻后把她揽入怀中：“想哭就哭，我陪你。”
“我不哭，大人不应该随便流眼泪。”她抬头望向他，眼眶鲜红，“我长大了，小叔你应该为我高兴才对。”
多年的时间够她认清事实了，不被爱的人再怎么努力结局也是一样，不会让人多看一眼。
江岁脸上的五指印还疼着，一张苍白易碎的小脸肿得不成样子，秦砚川拿了湿巾轻轻擦去她唇边的血迹：“如果这是你成长的代价，我宁愿你永远都长不大。”
酸涩的情绪在胸腔里胡乱冲撞，江岁通红着眼睛咬唇让自己别流泪，她知道，这些年缺失的偏爱和宠溺秦砚川都给她了，已经没有什么可再遗憾的，可即便如此她内心还是时常惴惴不安。
只生怕某一天，就连他也离开了。
放在秦砚川腰间的手逐渐收紧，江岁把头埋进他怀里，像是溺水之人紧紧抱着求生的浮木。
一分一秒都不敢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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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嘉音受的伤很重，摔下去时左腿跟腱被锋利的石块割断，虽然就医及时，医生也保证了不会影响后续生活，但继续跳舞肯定是没有机会了。
刚刚完成手术的她得知这个消息，在病房里哭了整晚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手边能够到的东西都被她砸烂了，这两天江家乌云密布愁云惨淡。
虽说周嘉音伤得更重些，但她闹着脾气不愿意待在医院，大吵大闹了之后，周明德最后还是让她回了家，后续的换药和治疗另外再找私人医生处理，此后周家再没有一个人来过医院。
以至于，刚进周家大门的秦砚川看到正要吃饭的一家三口和刚从楼下来的周老爷子，一声招呼也没有打，不由分说就走进江岁房间里收拾起了行李，只是他没想到，整整四年的时间，她在这个家里留下的东西连一个二十六寸的行李箱都装不满。
压抑着胸腔的怒火，秦砚川提着行李箱出来，被眼尖的娄佩玲瞧见，她三两步追上去，纳闷地看着他手里提着的东西：“砚川，你这是干什么去，怎么不留下来吃午饭？”
他抿抿唇，把愤怒的质问咽了回去，冷声道：“江岁今天出院后搬到我那里去。”
兴许是冲击太大，偌大的客厅落针可闻，娄佩玲愣在原地不知怎么接话，而周明德到是没有太过于意外，只低嗤了一声。
一贯在家里稳若泰山的周老爷子也忍不住皱起眉头：“不行。”
“周叔，”秦砚川冷硬着脸，“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江岁非走不可。”
多年来他感谢周家人的收留，所以极少忤逆长辈的意思，可这次不一样，他没办法看着江岁受委屈，他做不到。
周老爷子气得不轻，手里的筷子重重砸在桌上，娄佩玲见势不妙，皱起眉头朝秦砚川道：“砚川你这是说得什么话，江岁好歹是个小姑娘，住在你那儿像话吗？”
“这就不劳你们费心了，我有其它房子给她住。”无心与他们纠缠，秦砚川说完转身便要走。
“站住！”作为一家之主的周明德见状站起身怒喝道，“江岁是我的女儿，由得了你说带走就带走吗？！”
听见他的话，秦砚川的怒火到底是压不住了，他将行李箱重重放在地上，转身勾起没有温度的唇角：“原来你还知道她是你的女儿？她住院这些天，你们有人去看过她一眼吗？”
娄佩玲眸色闪躲，心下有些发虚，那天她正在气头上，打完江岁之后也是有后悔过的，可她再怎么说也是当妈的人，断然没有去道歉的道理，而且，江岁的性子谁不知道，倔是倔了点，但从来不跟大人置气，到时候买点东西哄哄也就好了。
“那、那不是音音也要人照顾吗，再说了，她——”
“不。”秦砚川冷声打断她，“是因为你怪她，你们所有人都认为她心怀不轨，从始至终没人问过一声，她伤得怎么样，疼不疼。”
他声音沉着，是前所未有的冷，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他生气了，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表露自己的内心，不过是因为江岁。
说罢，秦砚川狭长锐利的双眸看向周嘉音：“你呢，有帮江岁跟他们解释过吗？”
周嘉音脸色一白，握着筷子的手愈发用力：“小叔……我、我……”
“猜到了。”他几不可闻地冷笑了一声，收回视线，“你好好养伤。”
老爷子皱起眉头，隐约察觉出几分古怪：“砚川，一点小事，有必要吗？”
“周叔，我很敬重您，也很感激当年周家收留我。”秦砚川喉间微微滚动，声音带上了几分嘶哑，“可江岁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她在这个家里的处境我不相信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没有办法，也做不到看着她一直受委屈。”
虽然对于江岁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可到底是亲孙女，紧抿着的嘴唇嗫嚅半晌，老爷子最终还是妥协着叹了口气：“你去吧，好好照顾她，是我这个做爷爷的没有尽到责任。”
“爸！”
周明德拍着桌子想阻止，却被老爷子摇头制止。
秦砚川没有再多说什么，拿上江岁的行李立刻出了门，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周老爷子苍老浑浊的眼睛有些许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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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砚川回到医院时已经到了傍晚，病房里没有开灯，江岁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盯着窗外安静的有些过分。
他提着行李走进去看见的便是这一幕，眉头渐渐紧锁，他深吸了一口气道：“走吧，去我那里住，已经让人收拾好了你的房间。”
犹如生锈的机械，她缓缓转过头不解地看着他身旁的行李箱，似乎没有明白他华丽的意思。
“你还要上药，去我那里有人照顾你。”秦砚川走上前，浓黑的睫毛挡住了他眼底浓浓的担忧，随后低下头牵起她的手，“周家……就先不要回去。”
那双手冰凉纤瘦，骨感到他有些愤怒，想质问她这些天为什么不好好吃饭，可看着她的苍白的脸和眼下浓重的青黑，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江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并没有回答，只是站起来乖乖跟在他身旁，任由他牵着自己又坐上了车，就像一个提线木偶，跟着旁人的一言一行而动作。
车上一路无言，直到两人到了家，她才缓缓开口：“小叔，我搬来这里会不会打扰你工作？”
“不用担心我。”他放下行李，声音放轻了些，“我已经跟你爸妈解释过了，开学后你就住在这里，离你学校也很近，如果想住宿舍也可以随时回去。”
想到终于要开始大学生活，江岁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这段时间一直紧绷着神经，她好久没有开心过了。
秦砚川也终是松了一口气，他自小就是孤儿，虽然在周家长大但也知道自己只是寄人篱下，对于处理家庭关系，他也没有太多经验。
只能将她尽量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远离那些可能会伤害她的人。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雨落在玻璃窗上的闷响，像是落在人心里。
他声音暗哑心中酸涩，忍不住将只有他肩膀高的少女揽入怀中。
“会好的江岁，相信我。”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第 6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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