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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火候十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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奏折之上,一道长长的朱红色墨迹正好巧不巧地勾在了一个人的名字上,而这个名字就是——冯高远!
空青的额头冒出了几滴冷汗,因为这道墨迹无论从色泽到形状上来看,她都实在是太熟悉了,这……这不就是昨晚她撞到桌案时,导致朱砂墨迸溅到了奏折上,她……偷偷用手指头蹭出来的那道痕迹吗?
再仔细瞧了瞧奏折上的内容,竟然是奏请将冯高远斩立决的提议。颓然地坐在凳子上,空青喃喃自语:
“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怎么手指头随便一划拉……就没了?”
严笛走到空青面前,伸手抽回她手中奏折,正要转身,空青却突然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袖,小心翼翼地追问道:
“那个冯高远,是……被冤枉的吗?”
严笛沉默了片刻,反问道:
“你希望是哪一种?”
“我希望?”
空青的表情一僵,缓缓松开了严笛的衣袖。
是啊,她希望……
她希望冯高远是真的罪有应得,被斩首示众也是他咎由自取。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她心里的负罪感也会减轻一些。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她就不算是害死他的凶手。
可是心中的不安却一直在隐隐地告诉她,事情其实根本就不是这样。
严笛瞧着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叹了口气,转身去整理今日司礼监新递上来的折子。
良久,空青忽然开口问道:
“今日早朝之后,工部、吏部、刑部的三位尚书前来求见,为得就是这件事?”
严笛放下手中的折子,抬头看了一眼空青,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嗯。”
“这么说,他果真是被冤枉的?”
空青从小跟师傅行医救人,深深知道要想从阎王老子的手里抢回一条命来,是有多么的不容易。然而,她却从来不知道,想要送一条命回去,却是这么的简单。
身为一个帝王,哪怕是个假的,只要你能站在足够高的位置上,手中掌握着足够大的权利。对于人命,不够使随手一勾的事情。
空青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所扮演的身份,对于他人来说竟然如此的举足轻重。
这奏折于她来讲,不过是不小心弄污了的玩意儿。她随手塞进奏折堆里,不过是怕被严笛发现了责骂她罢了。
可是她怎么都没想到,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无心的举动,居然会成为另一个人的夺命符,就这么轻易的结果了朝廷四品大员的性命。
如果冯高远真的是被人冤枉的,那么他的死,自己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空青双唇紧抿,步履沉重地起身走到一架书柜前,在成堆的卷宗一份一份地翻找起来。
她找出冯高远一案的所有卷宗,非常厚重的一大摞。空青将卷宗搬到旁边的桌上,一页一页地翻看起来。
案件起始是由于鲁北地区发现了多座金矿。由虞部郎中的冯高远负责开采与冶炼事宜……
难过跟自责在这个时候起不到任何补救的作用。空青觉得,既然冯高远最终是因她一时失误而被斩首,那么她就绝不能让他旧含冤入土,死不瞑目。
不知不觉日已西斜,晚饭时,太后的那盅雷打不动的补汤再一次如期而至。
看到了太后的补汤,自然也就想起了今晚要去纪贵妃那里的事情。这令空青原本就沉着的心情变得更加低沉了。
好在不多时,翊坤宫的小宫女就来回禀说纪贵妃忽然重病,今日无法迎接圣驾。
嘱咐了翊坤宫的小宫女几句话,将人打发了之后,空青顿时松了一口气,虽然这样不是很厚道,但是她还是感觉心情忽然变得好了不少。
连闻着这补汤的味道,似乎也比平日都浓郁诱人了。空青舀起一勺补汤凑近闻了闻,忽然一口喝了下去。
她这一举动惊得严笛猛地站了起来,“你在做什么!”
“喝汤啊。”
空青转头看向严笛,扬了扬手中的汤匙,不解地问道:
“你也要喝?”
严笛一把夺过空青手中的汤匙,低斥道 :
“你疯了吗!”
严笛自然知道太后的补汤是加了料的,因此从空青正式假扮皇帝的第一天起,太后每天送来的补汤,他们都是悄悄的倒掉。
他不明白今日空青究竟是抽了什么风,居然突然会去喝太后送过来的汤。
然而空青却笑了起来,“今天的汤他们怕是忘了加料了,而且炖的火候十足,味道很不错,严常侍要不要也尝一下?”
见严笛不再搭理自己,空青又舀了一勺汤,咂巴了几下,说道:
“今日这汤还真是花了不少心思,看来太后她老人家果真是盼孙心切,这催|情的药草分量比平日里翻了好几番。”
“咳咳……”
正在喝茶的严笛顿时被呛得咳嗽了起来,他表情古怪而又难以置信地看向空青。
因为谁都知道对于药草的这种功效来说,起效的对象是不分男女的。也就是说哪怕空青是个女人,喝了这加了量的催|情补汤,也同样会起到相同的作用。
空青瞧着严笛的表情,笑道:
“严常侍是怕我喝了这补汤之后,会秽乱后宫?放心把,我一个女子,这后宫之中全是太监,又没有真正的男人,再乱又能乱到哪去?”
严笛的脸色有些微僵,放下手中的茶盏,继续低头认真地看起了手中的奏折。
空青的心情似乎越来越好,见严笛不再搭理自己,竟然干脆一手抱着汤盅,一手拖了个凳子坐到了严笛的对面。颇有兴致地跟他聊起家常来:
“严常侍,你进宫多久了?”
“家里还有别的兄弟姐妹吗?”
“老家在哪里啊?”
“我老家算是在宜阳,师父当年上山采药的碰到了罕见的空青矿石,顺便在旁边的石头缝里发现了我,于是为了纪念他捡到了空青矿石,就给我起名叫空青。
“喂!你觉得好不好听?”
严始终低垂着脑袋的严笛,额角的青筋跳了又跳,眼前的奏折在对面之人的聒噪之下,半个字也没看进去。
一只手心有些灼热的小手,突然覆在了严笛正在翻着纸页的手背上。
严笛心中一惊,欲要抽回手,却被那小手紧紧抓住不放。
他紧了紧拳头,面色阴冷地抬起头看向这手的主人,正要开口斥责,目光突然落在对方手中捧着的,已经见了低的汤盅之上。
“你……”严笛目瞪口呆地指着空荡荡的汤盅,“你居然都喝了?”
“嗯?”空青面色微红,歪着脑袋一脸无辜地看着严笛说道:“你也要喝吗?怎么不早说,刚才聊得一时兴起,我都忘了给你留一些了。”
严笛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面色冰冷地绕过书案,伸手揪着空青的后衣领,将她拎到了盥手的铜盆旁。
被拎到水盆旁边的空青,原本还在莫名其妙,突然发现严笛将一只手按在她的胃部缓缓运功施力,这才明白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空青立即推开了他的手,“喂,男女授受不亲,别以为你是太监,没事就可以随便占别人便宜!”
严笛额角的青筋再次跳了起来,干脆直接将空青的脑袋按进了水盆之中。
“啊!”
空青挣扎起身,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愤愤地叫道:
“你这是要谋杀吗!”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的亲亲拜托点一下收藏,谢谢大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