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边境》阅疆

34、第 34 章

　　醒过来的时候，林榛头疼得要裂开。她捂着脑袋，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她想，一定是喝得太多了，以后真不能这么喝了，再喝下去，肯定要中风。

　　成绍坐在床头，伸手摸了一把她的脸，“林大美女，醒了？”

　　林榛瞬间清醒，她睁大了眼睛，左右看了一圈，伸手推在他口上，逼着成绍离自己远一点，“这是哪？”

　　“唉，别害怕。”成绍摸摸林榛的头，她的头被包扎过，“你受伤了，这是医院。”

　　林榛心头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升起，她眯了一下眼，双手撑着床往后退一步，“是么？”
　　“别害怕……”成绍伸手扶住林榛的肩膀，伸手在她鼻尖上刮了一把，“我不会害你。”

　　林榛回想昨晚，她在老家喝酒，喝得迷迷糊糊，听到有别的声音，她警惕性很高，当即转身，看到鬼鬼祟祟进来的人。

　　即使那个人戴着口罩，穿着一身黑，林榛还是根据他的模样还是将他认出来。她一只手抱着没碎的酒瓶，另一只手指着他，“秦子昱？”

　　秦子昱有些吃惊，“你认得出我？”说完他拿棍子朝她后脑上猛击了一下，后面的事她不记得，一醒来就是在这里。

　　林榛她摸了摸又疼又晕的脑袋，“这不是医院，这是哪？”

　　成绍歪嘴笑了一下，摇摇头，“当然不是，这比医院好多了，还有我的私人医生，你别怕。”

　　“我不用，送我去医院。”

　　成绍盯着她看，歪着嘴笑了一声。

　　“送我去医院！”林榛重复道。

　　“呵。”成绍拍了两下手，笑道，“怎么，这就害怕了？现在知道害怕了？你之前不是挺傲气吗，你不是觉得自己清高得很不屑于和我搞一腿吗？”说着成绍伸手去摸她的脸。

　　林榛甩开他的手，“别碰我。”

　　成绍做了个怕得要命的表情，猛地掐住林榛的脖子，“我之前好生生地对你，你自己不珍惜，现在……”成绍用极小的声音在林榛耳边说，“过了这个村，没那个店了。”

　　林榛伸手推他，没推动。成绍反过来抓住她的手，将她压在床上，“林榛，再给你一次机会，做我的人，什么都好说。”

　　“滚！”

　　林榛被捂住嘴，衣服被成绍褪下大半，她尖叫着往后退，退无可退，她拿被子捂着自己，挡在自己与成绍之间，“你疯了吗？”

　　成绍掀开被子，撕开林榛的衣服，箍得她不能动，“嗯？是吗？……”

　　林榛被一掌打得蒙圈，她脑袋一片空，无力地躺在床上。成绍坐在椅子上看她，居高临下，他冷笑地笑，“林榛，早就是婊|子了吧，别给我立牌坊，从第一次见我你不就是看上我了么？怎么，后来死心塌地跟着那个小白脸，不认识老情人了？”

　　林榛痛苦得哼了一声，成绍一把揪住林榛的头发，“没事，你别担心，我对你不用强，我喜欢听话的女人。”成绍拍拍林榛肿了一圈的脸，“我会等到你跪在地上求我的那天，你放心。”

　　“滚！”

　　“我喜欢你这种态度，越是野的猫，训熟了，就越衷心。”

　　“你这梦倒是做得漂亮。”

　　“你自己一个人好好想想。”

　　成绍考虑到第二天要去外地出差，山上离机场太远，过夜不方便，下午四点他离开山屋。

　　山屋是去年他在容城拍下的一套二层别墅。渠山被开发作为旅游景区，周围建了不少民宿客栈，都是半成品，因为缺少了一段手续，工程被搁置下来，要开工也得过半年。

　　方圆十里没有人。

　　林榛站在二楼窗台前，盯着看成绍走了，揉了一把手上的淤青。

　　门窗没有被锁死，林榛拉着窗推了一把，窗户大喇喇地开着，她光着脚，爬了出去。二楼不高，她跳上空调架，从架子上滑下去。

　　嘴里跑得冒出了血腥味，她擦了一把头上的汗，估摸了一下所处位置，最起码还要半小时才到山脚，居住地离山脚还有一段距离。

　　平整的柏油路上有碎石子和一两片玻璃渣，林榛划破了脚，脚底一阵疼痛。她伸手把玻璃碎片拔了出来，擦一把额头上的汗，继续跑，她不敢停。

　　一阵喇叭声传过来，林榛一愣，光着脚躲进林子里。成绍驾着车从山下上来，山上下来了几个人，瞎眼老刘和小莎都在。林榛窝在一片灌木丛里不敢说话。

　　“妈的，一个人都看不住，我养你们是当废物用的吗？还不快去找！”

　　天慢慢地暗下来，一群人打着手电筒在山上找，林榛摸着黑在灌木丛一片又一片的林子里往前摸。

　　林榛绕过了人群，赤脚爬到小山路上，她走了几步，发现山路转弯的地方站了一个人。她顿了一下，反过来往林子里跑。

　　成绍朝半腰处的人群喊了一声，“她在那里，追过去！”

　　林榛没穿鞋，山路又湿又滑，还有许多锋利的石头，看不清路，被暗处一块凸起的石头绊倒，滚下了坡。她跌在草丛里，后面有几个手电筒往下照，林榛被晃了眼，捂着眼睛往后挪。
　　成绍跳下去，一把揪住林榛的头发将她拖上去，塞在车里，回了山屋。

　　林榛被摔在地上，成绍站着看她，“你的腿挺能跑是吧？！”

　　“成绍，你这是犯法的，我不可能答应。”林榛拽住成绍的手，“你放我出去！”

　　“我花了这么大力气才捉到你，你知道我给了秦子昱多少钱吗？你爸收了我多少回扣才答应不插手这件事，我他妈花了那么多心思才找到你，我怎么舍得放你？”成绍甩开她，一巴掌甩在她脸上，下了十成的力气。林榛被打得发晕，左耳流出一点血，脑袋发嗡。

　　成绍出门包扎伤口，嘱咐老刘给门窗上好锁，别让林榛有逃跑的可能。医生过来后，简单为林榛做了伤口处理，她的左耳膜穿孔二分之一，全身有多处撕伤，需要一直吃药休养，不可做剧烈运动。

　　成绍盯着林榛看，“就让她在这里疗养，你开点药，每两天过来一趟给她检查。”

　　“行。”

　　林榛在房间里待了几天。她研究了一遍，门窗都被上了锁，从里面打不开。

　　半夜，老刘和小莎轮流着守夜，上半夜时小莎过来，她不避嫌，就在房间里陪着林榛聊天。她好奇地问她，“林小姐，你这么倔干什么？弄得一身伤，答应老板多好，老板是真的喜欢你，这福气，别人都求不来。”她开玩笑道，“要是老板这么喜欢我，我肯定早就答应了。”
　　林榛看着头上的月亮，差不多到农历十五了，月亮格外圆。

　　“到底是为什么呀？”

　　林榛垂眼想了一下，笑了笑，“是呀，为什么不答应呢，明明早就不可能了。”

　　“可能什么？”

　　林榛叹了口气，摇摇头。

　　下半夜换老刘守夜。老刘是个瞎了一只眼的五十多岁老头，个子不高，模样很凶。他拖了个凳子坐在门口，隔会儿开门看一眼，确保林榛一直在。

　　凌晨三点半，还未到破晓时刻，天黑得恐怖，没有一丝光亮。老刘的呼噜声幽幽地响起。林榛掀起被子爬起来，把白天掰直的曲别针握在手里。

　　这个窗户的锁林榛研究了好几天，不是加强版，用铁丝就能捣开。她光着脚站在窗前，花了五分钟开了锁，推开窗又跑了出去。

　　山里的夜很亮，天上有一片又一片的星星。林榛没心思看月色，她凭着印象狂奔在路上，山下是住宅区，她去了有人的地方就可以求救。

　　脚下生风，耳边有蛙叫虫鸣，林榛跑得快要断了气。

　　“在那边，快追！”

　　老刘带着另外两个男人在后面狂奔，他打了个盹，惊醒后发现林榛跑了。几个人的脚程快于林榛，他们必须赶在林榛看到居住区的地方截住她。

　　林榛看一眼后面冲过来的人，朝山下挥手，“救命，有没有人，救救我……”

　　老刘将她按到在地上，林榛拼命反抗，朝着老刘没坏的眼睛抓过去。老刘眼皮出了血，脱开手，林榛蹿出去往山下跑。

　　有早起晨跑的夫妻经过，妻子说听到有人呼救，丈夫说没听到。林榛没来得及等人过来，就被老刘后面的男人打晕，他将她扛在身上往山上走。

　　几个人走了一段路，成绍开车赶过来，他看了一眼林榛，问老刘，“没遇到什么人吧？”

　　老刘捂着受伤的眼睛，疼得睁不开。扛着林榛的男人答道，“差一点被人看到了，林小姐牛力气牛脾气，还好我们动作快，赶在那一对夫妻前拦住了。”

　　成绍看着林榛，笑了一声，“这样犟有什么用？”他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初生的朝阳透过挡风玻璃打在他脸上，他笑道，“不过，要真是太乖的小绵羊，反倒就无趣了。”

　　里昂老城迎来了它的第一抹曙光。

　　尉迟衍昨夜失眠，他打开了尘封已久的手机，里面有一堆未接电话，没有一条是林榛打的，连微信对话框也是很久之前留下的消息。

　　尉迟衍苦笑了一下，林榛果真是林榛，她的伤疤太容易愈合，不费丝毫吹灰之力就能把他从通讯录里踢出去。他多么想林榛再眷恋她一点，哪怕是看到她给他发的一条短信，甚至是一个表情包，他都不会像现在这么失落。

　　尉迟衍叹了口气，双眼因为严重的睡眠不足布满血丝。

　　他坐在一片空地上画画，橙红的建筑物鲜艳有特色的，他怔住，不是为这文艺复兴式建筑颠倒。他在朝阳的光辉里，看到了一抹白色的影子。

　　天朗气清，美人如玉。

　　林榛醒了，一个月时间，她浑身都是伤。她不知道这是第几次逃跑被抓了。上一次门窗换了新锁她就开始撬房锁，房锁按了报警器她是趁守夜打晕小莎，然而每一次跑了没几步就被逮回来。成绍若是在，她会遭受一顿毒打，成绍不在，老刘会刻意体罚，一两天不给吃饭。

　　已经入夏，雷暴天多了起来。傍晚时分下了一场雨，林榛听到小莎在外面大喊，“哇，有彩虹。”

　　从林榛这个窗户去看，也能看到。彩虹很宽，不全，只有半截。颜色很丰富，旁边有大片的白云。白云游得飞快，十几分钟后彩虹消失了。

　　林榛看完彩虹，回去躺在床上闭上了眼。迷迷糊糊地睡着后，她梦见在洱海看到的云，梦见自己身边站了一个人，阳光帅气。

　　林榛看不清他的脸，也抓不住他的手，她去抱他，双臂却从他身上穿了过去。

　　林榛叫了声尉迟衍，好像从头到尾她就只想喊这一个名字。

　　那个人缓缓转身，露出成绍的脸。

　　林榛猛然惊醒，睁开眼时，发现枕头湿了一片。入夜的时候，她开始高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