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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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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河镜,巫族圣物,脱身利器。由巫修巫祖所制,初建镜面时,镜身一端连白山塔,一头连刹江,使得巫祖由白山塔瞬移刹河,故得名塔河镜。
塔河镜可以瞬间连接大洲任意两个位置,拥有塔河镜,就等于拥有逃命的资本!
小说里,韩世琛在坠渊谷求得塔河镜,并将此镜送于白月仙,才使得殷黎成魔屠戮殷王宫时,白月仙在混乱中脱身,保了一条性命。
这里又和坠渊谷有何关系?
姜初见呛了一大口血,半晕半迷之间感受到一股冷流由眉间而下,冷得她血液快要凝固,但是这股冷气全完好地修复她的内伤,将她被旋涡搅伤的肺腑全部修好。
她陡然清醒,坐起来,嘴里吐出一团冷气。
宫殿大门开了,殷黎伸手揽住她,在宫殿开启的那一瞬飞身掠进去。
姜初见心里沉了一瞬,她碰过一次殷黎的手,只觉得他的手冷得不像活人,此时又被他强灌入大片灵气,更让她觉得事发异常。
这防御阵法是针对所有人修的,为何殷黎还是能使出灵力?难道他不只是分神期,他的实力在这阵法之上?
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进了殿门,四周瞬间漆黑,有几道绿莹莹的光自远处游来,像是发光的水母。
顺着水母的光,三个人往前走了几步,脚下有台阶,姜初见走一步踩了空,被殷黎扶住。
冰冷的触感自手心传来,姜初见缩回手,只觉得凉气自手掌流向全身各处,冷得让人不自在。
一处旋转式的楼梯下,有一片巨大的空室,空室里摆着一张木桌,将近有十米,木桌上整齐地摆着一块块木牌。
冉谷伸手拿一块,手指在木牌上一摩挲,木牌上浮出她的名字,繁体的冉谷二字。
“这是命牌,初见,你也拿一个。”
命牌?
之前在万剑宗,她的命牌已经被刻好,但是被兰震捏碎。在这种诡异阴森的情况下,还有刻着自己名字的木牌,是用来做什么的?
“进巫门九死一生,未必会有命回来。”冉谷伸手又拿出一块,扔到她手里,材质厚重的黑木上浮出三个烫金的字:姜初见。
冉谷补充道,“命牌代表命魂,你若是死了,只要木牌存在,就可用木牌给你厚葬。”
“……”
“当然,此木牌是一种身份证明,代表这大殿生者可入,一人一牌。”
木牌的光闪了一瞬,又渐渐黯淡下去,在黑乎乎的暗室里看不清楚。
姜初见为难了片刻,最终还是将这晦气的木牌收入袖中,三人还要往里走,她又疑惑一瞬。
殷黎,他并没有拿木牌?
冉谷对此也不意外,走在最前面,殷黎站在姜初见身侧,看到了她的疑惑,停住脚步。
“你,要不要也拿一个?”
这次进巫人宫殿,九死一生,说得好听点是未必能全身而退,说得不好听,他们可能全部折在里面。
殷黎闻言沉默一瞬,转过头对她笑一笑,隔空虚握,一块命牌飞入他掌中。
空室顶上有游动的绿光,起起伏伏,像灯影一样晃动。斑驳稀疏的绿光打在他身侧,陡然让姜初见心里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来。
她垂眼看自己的脚,目光突然停在半空——
殷黎手里的那块命牌,并没有像她和冉谷那样,触碰到手心那一刻就显示出自己的名字。
他的那块命牌,始终漆黑一片,没有任何异常,如同一块死木!
命牌入手,便与体内生气相中和,怎么会有命牌感应不出人体内生气的情况?!
方才殿前御敌法阵里,殷黎对灵气收放自如,丝毫不受影响。御敌阵法是针对所有人修的,为何他却能逃出这个定律,而且他的灵气不同于其他人,连同他的手,都冷得像地底的寒冰……
姜初见心里蓦然生出一股寒意,她擦了一下额头上的虚汗,加快脚步走到冉谷旁边。
就在这时,原本在宫殿外的其他人也跟着进来,空荡的虚室瞬间挤满了人。
韩世琛已经醒来,但是他的灵力被御敌阵法压制住,和她一样,现在是个普通人。
万剑宗学堂有二十四人,除去兰震一人,二十三人中有八名本宗弟子。瑶溪布阵时杀了五人,所以万剑宗子弟只余三人。
除韩世琛与白月仙外,还有一位女修,三人走在最前侧,举步维艰,后面是玄天剑宗的几名弟子。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散修,都是被怒江倒灌沉江吟卷过来的人。
姜初见握住剑,不可见闻地笑一声,本来想着还要多久才能报那一剑之仇——现在,所有人修为全部被禁锢住,可不是给她捅那位小白花两剑提供了大好时机么。
冉谷转头,朝殷黎使了个眼色,“你快些,避水丹只能护一个时辰,我跟初见撑不了多久。”
这就是弱者的悲哀,得靠着避水丹闭气。
但这也是弱者的强处,剔除修为和天赋,靠着人的本能去撕打拉扯,谁的蛮力大技巧大,谁就能赢。
这些天,修为全失的姜初见,对肉搏的见解自成一脉,她绝对打得过那朵心术不正的小白花!
走过暗室,一个狭窄得只余两人并肩走过的密道呈现在眼前。密道顶上也有游鱼一般来回穿梭的莹莹光亮,一闪一闪,密室尽头,是一道古朴的铜门,紧闭着。
冉谷自动退在后侧,姜初见与殷黎并肩而行,两人都不说话,只能听到彼此轻微的呼吸声。
裂魂与惊神相交错,映出暗室顶部的绿光,雪亮的剑身上,反射出后侧一道黑色影子,一张与殷黎一模一样的脸显于剑上。
不知何时,殷晟走在冉谷后面,带着一股不合时宜的邪笑。
姜初见想到殷黎在面对借体鬼时说的一句话,“我平生最恨别人学我。”
她头皮发麻,最恨别人学他?殷晟的脸,相貌,气度,都和他如出一辙,只是性格不同,这是巧合还是什么?
这两个人太像了,如果不是穿不一样的衣服,站在这里,姜初见绝对分不清谁是谁。
“夺夺夺夺夺……”突然间,密密麻麻的如同子弹的飞虫砸过,裂魂横起,青光在空中结出一道结界,姜初见三人完好无损,而后面一些来不及反应的修士瞬间被穿成筛子。
姜初见横剑,替殷黎挡住一颗偷袭的弹虫,锋利的惊神将小拇指般大的甲虫劈成两半。虫壳掉在地上,砸出清脆的一声。
这不是活物,是普通的一个硬壳,孵化蛊虫时残留的茧加以炼化,便是与铜铁一样坚硬的暗器。
大片兰花叶自虚空卷来,如同剑刃一样削过,姜初见举着惊神,一剑一叶,剑叶相撞,刮出令人牙酸的“刺啦”声。
姜初见踩着地上密密麻麻的断叶,往上一跃,够住兰妖的叶身,悬空而起,虚暗里兰花根仅仅扎在甬道墙内。姜初见眯眼,看准后举剑,狠狠斩下。
“锵锵锵锵锵……”如同金属撞击,密室亮出一大串火花,火光直起,巨兰瞬间枯萎,萎缩的瞬间,又引来了另外一大片兰花叶。
一道青光闪过,来不及去看,剩下三株兰花全部被拦腰斩断,空气里散着古怪的异香。
冉谷沉默一下,“……这香怎么和我平时用的一样?”
“快走!”趁着巨兰倒地的那一瞬间,姜初见抓起冉谷的手往前跳三步,正好到铜门处。
铜门紧锁,落在上面的铜锁结了厚厚的一层铜绿。
冉谷从繁杂的头饰里抽出一枚金钗,捣入锁孔内,轻轻一拧,门“吱呀”一声动一下。
她拍拍手,朝殷黎一龇牙,“人在江湖飘,身怀万千招,黎黎,学着点。”
姜初见,“……”
殷黎听到这声“黎黎”,厌恶地皱一下眉。
铜门打开,从外射入的白光将甬道照得亮如白昼,甬道顶的游鱼灯光芒熹微,姜初见这才发现,这游鱼灯竟然是巨大的甲虫。
暗室内闹成一团,白月仙与韩世琛在她身后,隔着冉谷与殷晟,姜初见转过头来,阴险地笑一声。
被拦腰斩的兰花重新生出长叶,如同利剑一般,和众人的剑身打得噼里啪啦,姜初见一踩脚,蹬在墙上“噼里啪啦”一阵乱踩,直接跃到韩世琛面前。
一条长长的绿叶抽过,姜初见一剑劈下,然后甩手将剑扫过来,“钪锵”一声撞在白月仙的明月剑上。
都是天下前十甲的好剑,即使灵气压制,剑身的傲气却依然侧漏,明月剑隐隐显出寒光,混着惊神剑体的虹光,剑气瞬间将甬道冲开。
姜初见乘胜追击,又一剑落下,火花爆裂!
都是好剑,可好剑也分第一第二,惊神之力远在明月之上,“钪锵”一声,之间明月剑被惊神剑刚出一道指甲盖大的缺口。
韩世琛大怒,无羁剑斩断一根妖兰根体,转而劈下,姜初见手脚麻利地躲过,学着当年白月仙的模样,夸张地吐一下舌头。
“啊呀!我手抖了!”
白月仙怒极,明月瞬间染上一层薄雾般的光,没等她出手,姜初见一跃至洞顶,踩着一只游鱼虫跳开。
她大笑着,“白小花,断剑之齿已报,子母兰捅的那两下还没算,你等着!”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谁说的?她只要有一点反手的机会,就绝不会弃之不用!
飞身掠过韩世琛,一道黑气旋风一样卷过,纱雾瞬间笼罩在她周身,只那么一瞬,黑气卷成一条长绳,将她完全拴住。
巨大的冲击力猛地撞击她的心肺,先前被殷黎渡入的灵气被黑气全部挤出,全身被压迫,姜初见又“哇”一声喷出一口血。
殷晟抽回黑绳,捏住她下巴仔细看了一圈,然后摸一把姜初见的脸,“仙儿,这便是害你妒你的那个人?”
白月仙抱着爱剑眼圈通红,却故作坚强,吸了一口气道,“哥哥,就是这个人。”
“可惜了,长得倒是漂亮。”他惋惜地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敌人,我想她这样的,我会很喜欢。”
话说完,黑绳陡然收紧,如同一条绞死猎物的长蛇,姜初见又吐出一大滩血,地上密密麻麻的一滩血污,她疼得全身抽搐,不知道是被绞碎的肺还是胃。
韩世琛脸色一白,他阻止道,“殷晟,初见不过是折了仙儿的剑,剑伤了修复便可,她罪不至死,你放开她!”
黑绳越来越粗,绞得越来越狠,甚至能看到上面细密的纹理,姜初见身体里的空气全部被挤出。
白月仙红着眼,拉住韩世琛道,“世琛,这是你送我的生辰礼物,她怎么能不分黑白故意折我的剑呢!”
黑气压得越来越紧,姜初见死死地揪住惊神,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
她抬眼,看着殷晟,极其奇怪,为什么殷晟和殷黎,都不受防御阵法的阻挠,在这里都能使出灵气呢?
殷晟看着她,脸上的邪笑越来越深,姜初见脑子里闪过一丝灵光。
这是巫人老巢,防御的是巫族之外的人,有没有可能,这两个人就是巫人?
突然,“嗤啦”一声,黑绳碎裂,姜初见身子一歪,被一抹玄色接住。
“初见!”韩世琛俯身,探一下姜初见脉搏,伸手搭在她腕上的那一瞬,无数奇怪的记忆如春潮漫江一样涌过来。
他愣了一瞬,捏了一下眉,心里泛出一股怪异的酸意。
虚空中他看到长岭的大片山花,鹅黄的连翘,层叠的杜鹃,俏皮刁钻的少女坐在秋千上看他,眨着一双明媚的眼睛,“韩世琛,你什么时候给我提亲?”
“不知道。”
“快点嘛,我这么漂亮,想娶我的从长岭排到人界。”
午后的阳光打在他身上,清风里他的琴音配合她的歌声,在长岭的山里山外游荡。
他呼吸急促,头疼欲裂,看着满脸血污的女孩,伸出手,“……初,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