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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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里有物体爬行的声音，吱吱嘎嘎，像它每爬一步，就会断一截骨头一般。
无边界的等待是令人崩溃的，时间差不多过了十分钟，她也不知道究竟还能不能撑得到殷黎带来救兵。
黑袍人头上戴着黑帽，就跟她以前冬天穿的巨大黑色羽绒服一样，能将整个人裹住，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显得尤为恐怖。
沉默了很久。
黑影忽然笑了一声，“你觉得我不是于沈，我是原素？”
“对。”姜初见肯定道，“如果我没猜错，于沈并没有走火入魔，其实他早就死了，他是在救你的时候死的。而你，你在巫族那里学会了换命，于沈与你互换了身体，将他留在你的身体里，代替你受死亡之痛。”
“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于沈修的是正派，他不是个冒进的人，即使心里有结，也不会由此走火入魔万劫不复，并且万剑宗修剑的所有前辈全部盯着他，如有异常很容易就能将陷入识海的他拉回——他的走火入魔是由修为在意志力所能控制范围之外造成的，连那群老头子都无能为力。这就更好理解了。你修为不精，扛不住于沈的能力，因此造成气血外溢，修为倒逆！”
黑影歪了一下头，似乎对姜初见的话来了点兴趣。
“你是怎么猜出来的呢？”
“很简单，据说巫族人全部死完了，但据我所知，巫修绝对不止一个……”说着，她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白月仙，“而能知道巫修之术的，还有几个人呢？戕害原素那几个人是怎么死的谁也不知道，要我说，你杀了他们的可能性最大。”
“你很聪明。”黑影说。
时间一分一秒在流逝，姜初见脑门上全是汗。经历过一次死亡的人就是这样，对再一次可预见的危险是发自内心地恐惧。
“你的右手全是薄茧，像于沈那样修为高深的人，拿剑是不会出茧的，而你的茧也不像是拿剑磨出来的——更像是拿斧头而造成的，食指和手掌尾部尤其严重。至于为什么拿斧头……”姜初见回忆起那个梦境以及梦里劈她的人，“原素修为低下，刚进狗日的万剑宗是不会受待见的，所以你应该继承老本，从干粗活的丫头开始，一点点修习，最后攒够钱或者付出了其他什么代价才进去的，对不对？”
万剑宗狗眼看人低的恶习，她是完全体会到的，她一个长岭后主都受了那么大委屈，别说当年无依无靠的原素了！
“于沈为了救你，跟你互换了身份，自愿作为蛊虫的器皿，死在巫修手上——你呢，你憎恶与他同行的师门，觉得他们没救你，将你放弃在巫修手上，所以你恨，你拿他们泄愤，用巫术给他们编了假记忆，让他们以为自己是被抛弃的原素，日日夜夜体会着血肉破碎的痛苦——同时，你也在找合适的器皿来召回于沈的灵魂，想借此复活他！”
闻景的气息此刻稳定下来，他顺了两口气，低声问道，“你怎么发现的？”
“直觉！”
“……”
果然，黑影低低笑了一声，“你猜的一半对，一半不对——不过，比那群只看表象的人聪明太多了。”
说完他伸手，隔空掐住姜初见脖颈，将她拖在半空，“你太聪明了，聪明得我没办法不杀你，你这么漂亮，我本来还想给你留一条命的……”
他走近了，“我不是让你走了吗，为什么不走，还要管这些闲事？”
黑帽拉得很低，扑闪的微弱灯火里看不清掩在黑布下面的脸，姜初见瞳孔皱缩，是那个店小二！
是了，从头到尾她都忘了店小二的存在，那个小二很明显知道内情，或许是因为自己的某些行为触动了他，导致他想给自己留一条命！
那么店小二是谁！
“对于巫族，你知道得太多了，我没办法留下你……”说完，他的手使劲一抓。
姜初见只觉得呼吸一滞，巨大的压力让她觉得可能只要三秒，她的脖子就会被他拧下来。
一大片光点“唰”一声冲过来，如同发光发亮漫天的雪花，漆黑的暗室瞬间亮如白昼，所有人都被这光束刺了双眼，不自觉地闭眼。
说时迟那时快，闻景掌心向上，手上一字排开三只纸鹤，每一只纸鹤冲过来自爆而亡，便会产生巨大的冲击波。这一阵冲击，让店小二无处可躲，生生被掼倒在地！
趁着这一瞬间的功夫，姜初见大口吸空气，空气乍然入肺，呛得她咳出眼泪。
剩下三只纸鹤以此爆裂，大片大片的气流将所有人掀翻在地。混乱中黑影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开了她，姜初见滚了一圈，最后顺势滑到一个不易被发现的角落。
这么大的爆裂冲击，居然没有毁破这狭小的暗室。残余的光点被闻景挥手放在顶部，骤亮的暗室此刻被照得清清楚楚。
闻景脸上的皮全部被脱下，露出一张令人惊艳的脸。雪白的光芒下，她觉得他好像浑身都发着光，这种惊艳，差不多跟她见到殷黎时那种感觉一样。
他的相貌与周身气质，不比殷黎差，甚至是比韩世琛还要高！
陡然间，四面的墙开始脱落，暗室屋顶也开始坍塌，他们所处的地方如同一个小岛，而四面都是黑漆漆看不清楚的黑暗。
姜初见藏身的地方是一个被棺材挡住的角落，此刻，正好是小岛的边缘处，忽然，一道条带猛地甩过来，直接将她举在半空颠两下。
她上下两下晃得更晕，简直想骂一声“雾草”，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闻景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祭出闻香剑，踏地而起，一把将系在她腰上的绿色条带斩断！
三个人面向外环成一圈，闻景和姜初见手里都执着剑，白月仙一直昏迷不醒，韩世琛横抱着她，手里的剑沾着绿色粘稠不知名的液体。
三个人都倒吸了一口气，他们站在一个光秃秃的小岛上，四周环着的是五只巨型的翡翠兰，足有六层楼那么高。而刚刚将她卷在空中的长带，则是翡翠兰变形的细长叶子。
兰花像是见了血一样兴奋，细长的叶子像长鞭一样甩过来，三个人应接不暇，长鞭像是金属制成，和剑身相互撞击，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黑衣人被闻景的纸鹤炸伤，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翡翠兰的长叶不停地抽过来，密密麻麻地，姜初见的剑是普通剑，没挡几下，剑身便出现了裂痕。
韩世琛的无羁剑，闻景的闻香剑，都是天下一等一的好剑，如同干将莫邪，与世无双，即使挡了无数绿叶，依旧光洁如新，还砍断不少根绿叶。
五只巨型兰花，几百片叶子，很快三个人体力出现不支。
白月仙在剧烈的打击声中醒来，睁眼看到巨型兰花不免惊呼一声，趁这间隙，一只巨大的长叶将她包裹住，滑向半空。
“仙儿！”韩世琛跃地而起，背后一大片长叶飞过来，姜初见下意识提剑替他斩断。
“啪嗒”一声，这只普通的长剑，应声而断。
数十片长叶横扫而来，姜初见来回用短短的剑柄去挡。
左右左右左，第三片第二片第三片第二片第三片，横叶竖叶横叶竖叶横叶……
姜初见突然发现，这五只巨兰以一种特有的规律发动进攻，就像是计算机上设定好的程序，依次有序进行。
闻景似乎也发现这个规律，两个人相视一眼，背靠着背，用更猛烈的反击方式去打。
白月仙是有女主光环的人，那绿叶并不伤害她，在韩世琛追过去那一瞬间便将她放下。
“韩世琛，这五朵兰花动作是一样的，是子母株，找出那朵母兰，杀了！”姜初见喊道。
子母株，由母株控制子株。母株一死，子株全灭！
白月仙惊呼一声，小脸惊呆了，她很快祭出自己的明月剑，反手斩断一根兰叶。
姜初见看那削铁如泥的剑，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什么时候自己也有这样一把举世无双的好剑！
剑柄也应声而断，她的手被震得发麻！手边毫无利器可用，她只能靠着身体直觉不停地躲。
韩世琛从空间里掏出一把剑，“接着！”
“谢谢！”
兰叶的速度越来越快，到后面姜初见已经看不清它的出击方式，她只能凭着直觉躲，三两下舞剑，剑身又“咔咋”一声，断了。
韩世琛这把剑是好剑，比兰叶要坚硬五分，不可能三下就钪锵断了。白月仙不好意思地朝她吐了吐舌头，“我不是故意的。”
兰叶按规律抽叶子，白月仙在她左手侧，护的是左前方的那一片——根本碰不到自己的剑！
她这样做，无非是因为韩世琛拿备用剑给自己用来给自己几分颜色！
“砰”一声，她的剑柄也被震落！
一片长叶从左前方扫过来，白月仙故意躲开，长叶瞬间直击姜初见面门。
“白月仙你个煞笔玩意儿！”姜初见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
无剑在手，她的一侧防守不住，大片的细长绿叶像游蛇一样涌过来，姜初见乱了阵脚，脚步一顿，一片长叶趁此间隙直穿她小腹，叶子穿过她身体将她吊起来，没等她喘气，第二片宽厚的叶子也穿入她身体。
她倒吸一口气的时候还在想——白月仙到底是天道亲女儿，绿叶兰捉她是卷，逮自己就是直接戳个串。
剧痛中人却是清醒的，她觉得自己身上这些天所有的修为与灵气全部被这长叶吸走，她用识海追随自己游走的灵气，最后将目光停在正对着闻景那一方的翡翠兰身上。
“闻景，母……母兰是你前……前面的那，那……”
她的话没说完，所有的叶子疯狂搅动，大片长叶闻声而来，直朝她扎过来。
完了，这下恐怕要被捅成筛子。
“轰”一声，立在五朵巨兰中央的小岛猛地往下沉一丈！立在闻景前侧的巨兰轰然倒塌，吊住姜初见的绿叶猛地细软下来，她往下一跌，朝下砸去。
白月仙微微一眯眼，悄悄地对她飞下来的身体竖起明月剑。
一道天青色光芒如同闪电一般掠来，姜初见在半空被接住。殷黎抱着她飞身而下，看她嘴里吐出来浓厚的绿血，反手震碎她上身衣袍，将她翻过来。
她背上的伤口，黑乎乎的一片，伤口上生出几片细长的绿芽。
闻景脸色陡然变化，“她中了母株的毒，一盏茶之内如果不将血液里的毒清空，她就会变成那株母兰。”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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