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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落子无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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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离收到了独孤闵的飞鸽传书,说他过几天就回来了,师父回来本是好事,可是他要应离在他回来之前整理出完整的有关于人体经络的书籍,并钩玄提要,摘要撰写一份数千字的心得,并绘出一副人体位图。他回来要考的,
师命如山!他不得不搬着梯子整天在书楼里来来回回,偶尔还会被经年不动的老书籍扑上一头灰。
阳光从四面的窗子里透射进来,将书楼照得通透明亮。他靠着书架子,盘腿坐在地板上,周身沐浴在难得温暖的光线里,翻看着眼前一堆的书籍,时不时折下页角。
书上有很多地方都有师父不同时期写下的注解,真难想象,书楼里成千上万的医书,师父竟然都看过!
“应离,你在干什么呢?”沈夫人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
“母亲!”应离连忙放下手中的事站了起来。
“这两天你把自己关在院子里干什么呢?听小篱笆说你这两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你这孩子”
“母亲,师父要回来了,他要考我,我得好好做功课啊”想到严厉的师傅,应离就不寒而栗。
“功课固然重要,可总得爱惜自己的身体啊”正当沈夫人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小篱笆走了进来。
“夫人好,少爷,门口有个人找你!"
“谁啊”
“他说他叫林子归”
应离心里一咯噔,我跟他又不熟,他来找我干嘛?
“将林公子请到客厅,说少爷随后就到”
小篱笆退了下去,沈夫人又对应离说到:
“应离,你认识这个林公子吗?”
“一面之缘”
“走吧,别怠慢了人家”
客厅里,林子归一身紫衣,面容清新俊雅,笑盈盈地看着他。
“晚辈见过沈夫人”林子归拱手道。
沈夫人温柔的看着他。这个少年虽然出生高贵,却没有其他纨绔子弟的轻浮,反而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而一旁的应离心里直犯嘀咕。
这个人会出现在他家离真的十分奇怪,他……病了?!
应离走近他,很是疑惑地问:“林公子,你怎么会在这儿?”
林子归不悦地皱眉道:“别叫我公子,叫名字就成。”
“呃……这……”他有些犹豫,倒不是为了称谓问题,只是,这个和他见了一面,说了几句话的人,找他做什么?
“应离,我今个儿来找你,是想带你去个地方,来吧!”林子归不问自答道。
“这……林公子……只怕不妥吧……”他边推脱,边拒绝。
“无妨的,你一定感兴趣!”他自信满满地说。
“可,我还没我没问过我母亲的意见。”
他一下子甩开林子归的手。用求救的目光看着沈夫人,皇室中人,他真的想有多远就躲多远。
他作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不好意思的看着沈夫人,双手抱拳道:
“夫人恕罪,晚辈冒昧了。”
. “无妨!”
沈夫人笑了笑,转身对应离说道:
“你和林公子出去玩吧,年轻人就得出去走走。”
..其实他知道应离的心思,只是有些人和事他早晚都要面对。
应离正想说些什么,林子归已经不由分说地在他腰上一推,他整个人就被他拉了出去,刚出大门又被他塞进了马车里,他刚被林子归按在软塌上坐定,就感觉车身一摇,然后马车就咯噔咯噔地跑了起来。
“这……林公子……”应离相当无语地看着他,自己和他根本不熟好吗?
“哎呀,应离,叫我名字吧。别生疏了。”林子归很自然地捶了一下他的肩膀。
“嗷~”他立刻吃疼地捂住刚才他捶的地方。
“应离!”林子归慌张地凑上来,用手覆上了他的肩膀,神情很是恳切。
他皱着眉头,低下了头,内心翻江倒海。
这人到底想干嘛啊?
马车一路奔驰,微微晃动,在午后和煦的日光下,穿过熙熙攘攘的闹市,出了北城门,跑向了郊外。
随着景色愈加葱茏,马车离都城中心也越来越远。
应离内心相当忐忑,可是,林子归却故作神秘地不做解释。人家是小侯爷,他总不能拿着银针威胁他,如果不说的话就扎他眉心。所以,只能像现在这样百无聊赖地趴在窗口,数着窗外的树……一棵两棵三棵……八十一棵八十二棵……
“子归兄,这条路怎么这么安静啊?”应离坐直了身体问道。
“这是一条出郁都的路,由于路窄,只能行一辆马车。”
“出郁都?!”他不可置信地喊,这小子到底要带他去哪里?
“咱们自然不是出郁都,只是去郁都外围的一处山庄,走这条路近。”云邵阳连忙解释。
他松了口气,重新靠回窗口,数着窗外的树……
...突然!他们的身后似乎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和催喝声,并且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响,带着势不可挡的逼人气魄。
接着马车厢一阵剧烈地晃动,然后就是 猛烈地天旋地转!他和林子归因为一时的失重而滚作一团,接着就是“砰——”的一声,马车似乎翻倒在了路边的草丛里。
索性郊外的草丛绵软,他和林子归虽狼狈地滚在一处,却没有觉得如何,只是吓了一跳是真的。
“应离,你没事吧。”
林子归连忙从他身上翻到了边上,然后立了起来,不过只能弯着腰站着,他小心地拉起应离的身体。
门帘刷地被掀起,小厮异常慌乱地朝里面喊:“奴才该死!两位公子没事吧!奴才真该死!”说着,还干脆地往脸上扇了几个巴掌。
“行了!快拉我们出去!”林子归也没有责怪,淡定地吩咐道。
. 不一会儿,他俩就从横着的马车厢里钻了出来,那小厮不知所措地立在那里,然后仿佛想通什么似地,卯足了嗓门,朝另外一辆也翻在一边的马车吼道:
. “你娘的王八崽子,赶着投胎不是!知道撞得什么人!”那小厮面目狰狞地就朝那辆车的马夫走去,准备动手。
林子归急忙将他喝住了,皱着眉头将他喊了回来。
那马夫也不理会这边,只是吩咐另外两个人将马车推起来,自己走到车厢的地方,将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扶了出来,看起来是他的主子。
那人似乎也没受伤,身手灵活地自己走了出来,然后环胸站在了一边。黑色斗篷的兜帽松松垮垮地蒙着他的头,几乎看不见脸。
小厮不服气地走回了马车边上,开始抬那轮子。
林子归带着应离走了过去,正准备走过去和那个黑斗篷说话。
那马夫手里提着剑,很恭敬地抱拳致礼,道:“方才冲撞了两位公子的马车,实在失礼,还请两位公子见谅。”
“无妨,路面颠簸,马儿不驯也是有的。”林子归毫不在意地说。
“公子海涵。”
那马夫说罢,便扶着那个黑斗篷踏上了已经安顿正常的马车厢里。和另外两个配着剑的小厮也一同坐在驾座上,之后朝他们这里又抱了抱拳,之后又急匆匆地策马跑了起来。
那两匹膘肥体壮的骏马撒着蹄子就拉着车一下子跑开了好远。
应离一直盯着那辆马车,直到它渐渐地消失在灰蒙蒙的地平线上,还是没有挪开视线,心里想着那个黑斗篷,不解地皱起了眉头。他站立时的样子,怎么感觉……
“应离,你可有哪里伤着?”林子归将他扳了过来,朝着他自己。
他摇摇头,说:“有惊无险。你没事吧。”
林子归笑了一下,然后看了看已经扶正的马车,和抖擞着毛发的马匹,说:“我自然没事,上车吧。”
刚才的小车祸并没有对马车造成任何影响,只是磕破了几处地方,想他侯府之家,自然也不会在乎这点小损失。只是他,却开始莫名地不安起来,那抹黑色的斗篷仿佛是一张网,罩在了他的心上,然后一点点地收紧,刚才他无意间瞄见了帽子下的一对目光,心上就仿佛被什么揪住了似的。
林子归期间担心地问了他几句,都被他笑着应付了过去,然后就装出了一副正常的样子。可是心里却忍不住去回想那一瞥里的感觉,如此奇怪的感觉。还来不及多想,他们又上路了。
应离他们的马车跑远后,黑斗篷的马车缓缓停了下来,马车里传来了男人低沉的声音: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那黑斗篷的嘴角浮出一丝冷笑。
“棋局已开,落子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