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小师妹后》浮生无望

4、饕餮

　　城主府中，苏折羽大喝一声，引得萧怀行避之不及。昭昭感到丢人至极，嘴角一咧，青筋浮现：“三师兄，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

　　“几位，想必是云天阁的仙人吧。”

　　城主却忽然将朝昭昭三人走来，笑着作揖道：“素闻云天阁剑法高深，妙不可言，我甚是向往，只可惜身体病弱，不能修习道法……”

　　他说着，淡淡的瞳孔中露出几分低落。

　　萧怀行终于无法置若罔闻，缓了缓道：“云天阁的剑术高深莫测，非常人可窥探，一般人不能修习，反而是好事。”

　　昭昭收回拳头，亦安慰道：“何况城主坐拥黄金宫殿，实在不必纠结于一套剑术。”

　　城主闻言虚弱一笑，摇首道：“多谢仙人宽慰，只不过区区黄金宫，比起中城苏家，实在是萤火之光于皓月之辉，不值一提。”

　　不知是不是昭昭多疑，提到这苏家时，苏折羽的面色恍然在一刹那间沉了几分，而下一瞬，他又恢复如初，问道:“对了，还不知城主悬赏中的那饕餮兽有何异能，竟要以一千灵石悬赏修士去收服？若是实在太强悍，我等便暂且告退了……”

　　昭昭眼眸敛成半月状，无语道:“三师兄……”

　　在云天阁怂一怂便算了，怎么如今出来行走江湖，还是这样？传出去，多丢师父他老人家的面子啊。

　　虽然昭昭对师父的记忆很是模糊，不过想来，那定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

　　苏折羽却坦然自若，振振有词道:“小师妹你还年轻，不知道世间的险恶，出来行走，小心些总没错的。”

　　城主虽然年少，却很是大度，闻言亦笑道:“仙人说得不错，那饕餮兽，确实有些蹊跷。”

　　闻言，殿中的修士们纷纷注目而视，就连萧怀行，亦凝敛目色。

　　这只饕餮兽来自极南妖道横行之地，是城主在一次拍卖会上一时兴起所买。饕餮凶恶贪食，嘴过之处，风卷残云，片甲不留。

　　城主原也只图一乐，好吃好喝地供着它。然不曾想，将饕餮兽带回府中后，城主府的天气却变得诡异不已。时常乌云笼罩，时常阴雨绵绵，又偶有惊雷乍起，寒风瑟瑟，简直宛若人变幻莫测的心情一般。

　　闻言，昭昭若有所思。

　　如城主所言，府中难以捉摸的天气与饕餮兽有关，可古籍记载，饕餮不曾有控制天气的能力，反倒是……

　　有修士便提出去会一会这饕餮兽。

　　城主苦笑一声:“诸位不知，前几日府中异变，大雪纷飞，冰冻三尺，那饕餮便趁乱逃出了宫殿，如今不知在何处躲着。还望诸位施展神通，制服这凶兽，在下必有重谢。”

　　“如此，我们去找便是。”
　　修士们四下散开，往府中寻饕餮去了。

　　苏折羽凑到昭昭身边，叹气道:“小师妹，你说这城主府如此宽阔，那饕餮也不知藏在哪个犄角旮旯里。若按寻常法子去找，只怕找个三天三夜也未必找得着，你以为呢？”

　　“师兄所言极是。”

　　昭昭点头附和，却又忽然朝苏折羽一笑:“我有一法，或许能引出饕餮兽，只是需要师兄助我一臂之力。”

　　“……哦？”
　　苏折羽望着小师妹那浅浅的笑容，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戒备地往后退了退。

　　不怪他多疑，只是将代阁主之子按在地上霍霍的小师妹，能是什么好师妹？

　　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没错。

　　入夜时分，修士们白日里寻饕餮未果，便暂且在城主府住下，或于琼楼玉宇中饮酒赏月，或切磋术法，或闭目养神。

　　只有苏折羽，提溜着一麻袋的鸡腿，独自立在高耸的屋檐上，对着风寒露重，月影惨淡，凄凉无比。

　　不知是冷的还是气的，他咬牙切齿道:“小师妹，你引饕餮的法子，便是让我来做诱饵？”

　　“师兄，为了大局着想，你便姑且忍耐一二。”

　　昭昭隐匿在黑暗的墙角下，按着腰间的青虹剑，压低声线道:“你想想，那饕餮躲藏多日而无人发觉，想必许久不曾进食了。见你孤身一人在这僻静之地，一定会现身的。”

　　苏折羽无法反驳，却忽然惊道:“等等，小师妹，你说那饕餮此刻饥不果腹，若是我不小心被它吃了怎么办？”

　　昭昭面露悲色，念了一句阿弥陀佛，道:“那我来年今日替师兄多烧些纸钱。”

　　苏折羽咬牙切齿:“小、师、妹！”

　　还不待他反应，黝黑的墙道处却刮过一阵令人汗毛倒立的幽幽冷风，低沉的呜鸣声与沉重的摩擦声由远及近，侵入耳畔，在这寂静之地格外清晰。

　　昭昭紧紧握住了剑柄，沉声:“来了！”

　　虽然听城主说这饕餮灵力不高，甚好收服。可这是她穿越以来第一次握剑，心中难免忐忑。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苏折羽正准备拔剑防备时，一只羊身人面，眼若铜铃，体型壮硕的凶兽便弓身飞跃而出，在幽幽月色下，朝他张开了血盆大口。

　　好家伙，这一口，能吃下五个苏折羽。

　　苏折羽仿佛被吓坏了，面色煞白，愣愣地握着剑柄，僵在原地。

　　昭昭暗道不好，忘了三师兄是个怂包，连忙拔剑而起，低念剑诀，在饕餮与苏折羽之间挥出果断的一剑。

　　“灵剑一式，天地混沌！”

　　灵剑三式乃云天阁独门剑法，第一式天地混沌顾名思义，可于空中斩出一道混沌之气。这混沌之气如同一堵沙墙，模模糊糊，可阻隔视线，大成时，甚至可以挡住敌人的攻击，犹如仙罩一般。

　　昭昭的天地混沌还未大成，只能一时迷了饕餮的眼，不过也足够让她趁机将苏折羽拉走了。

　　“三师兄！你能不能靠点谱！”

　　苏折羽这才回神道:“抱歉抱歉，那饕餮长得实在是太丑了，我一时愣住了。师妹退后，师兄来保护你。”

　　说罢，将昭昭拉到身后，调动身法，提剑飞起，电光火石般地朝饕餮使出一记灵剑一式。不愧是二重天小成，这招天地混沌比昭昭的威力大多了。饕餮被混沌之气迷住了双眼，在原地吭气。

　　苏折羽回身出剑，就要朝它命门上挥去。

　　城主说过，不论死活。

　　然而那一刹那，饕餮兽吼叫着张开了嘴，紧接着它口中竟电光大闪，一道霹雳惊雷如银蛇般疾速，破开混沌之气，直奔苏折羽面门而来！

　　“三师兄！”

　　苏折羽不曾防备，匆匆以剑作挡，仍是不敌，被雷点劈得咳出一口血来，踉踉跄跄往后倒去。

　　昭昭惊疑不定，连忙朝饕餮挥剑吸引它的注意，饕餮果然不再攻击苏折羽，对着昭昭转过狰狞的脸。

　　“……果然很丑。”

　　昭昭暗骂一声，一边撤退一边与饕餮纠缠，青虹剑劈在饕餮的黑角上，叮叮当当，冒出细细的火花，却不曾削弱它半分。反倒是它又一张口，一道离昭昭只有一尺近的炽热火球被吐了出来。

　　眼见着自己马上就要变成烤鸡了，昭昭连忙往后仰下身子，从饕餮的巨蹄间穿过。火球擦过她的发梢，一股糊味。

　　就在那一刹那，借着火球映出的光辉，她在饕餮身上瞧见了某个东西。

　　果然如此！

　　饕餮能呼风唤雨，引雷吐火的玄机，以及收服饕餮的办法，就在于此。

　　昭昭有了决策，立马回身点地，握紧青虹剑，直奔饕餮四足下去，凭借着玲珑的身形，窜到它腹下，反握剑柄，朝它腹部狠狠击去。

　　谁知饕餮竟有防备，蹬了蹬地面，震动四起，昭昭晃了一晃，剑柄歪了几分，那饕餮趁势便扬起巨蹄，作势要将她碾成肉泥。

　　昭昭躲避不及，瞳孔缩紧。

　　“灵剑二式，一分为二！”

　　危急之间，萧怀行从天而降，背渡月影，衣诀生风。他神色凝敛，手中剑光凛凛，侧手一劈，一道白练般的残影便斜削而来，饕餮的半只黑蹄顿时间被削落。

　　所谓削铁如泥，不过如此。

　　昭昭终于回过神来，趁饕餮吃痛，再度扬起剑柄，朝它腹部狠命一击。只见饕餮口中滑出一道影子，坠落在幽暗夜色中，没了踪迹。

　　而饕餮吃痛，也无力再反击。

　　昭昭咳了几下，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见萧怀行正垂目望来，本想抬手行礼，但方才在地上猛烈一撞，抽搐了两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了。

　　怪了，怎么每次见萧怀行，都这么狼狈？

　　昭昭无奈，仓促道:“多谢萧师兄救命之恩，这份大恩大德，小师妹一定铭记在心，来日……”

　　“不必了。”

　　萧怀行将长剑收回鞘中，眉骨间几分锐气，微微笑道:“小师妹的报恩，那是八辈子的福分，我不知好歹，来日应该无福消受。”

　　昭昭心里咯噔一下:“……”
　　好家伙，这是在记仇呢。

　　昭昭一时无措，装傻充愣地朝萧怀行笑了笑:“师兄消受得了，消受得了。”

　　萧怀行一顿，目光在她笑容上停留一瞬，便收了回来，道:“方才是你心软了，若你一开始对着饕餮的是剑身而非剑柄，也不需要我救。”

　　昭昭没说什么，只是笑笑。

　　萧怀行不再多言，视线落在她脚畔地那半只黑蹄上，犹豫一瞬，却转身离去，末了，道:“日后没有那么多萧怀行救你，你不能心太软。”

　　说罢，扬长而去，仿佛从未来过。

　　昭昭喘了一口气，扶着剑席地而坐，回想起萧怀行的话，既动容又怅然。不愧是日后震动四洲的人，如此坚毅心性，果决魄力，他不成大事谁成大事。

　　而自己尚且命途多舛，前路难测。

　　昭昭望着躺在地上的饕餮，叹气道:“……要是我也跟你一样整日里只想着吃吃吃，那跟无忧无虑有什么区别呢？”

　　“小师妹……咳咳。”

　　苏折羽终于从地上爬起来，不顾身上的伤，挪到昭昭身侧，一开口竟笑道:“师兄寻思，萧怀行这番英雄救美，好像对你是有些意思？”

　　昭昭呵呵一笑:“三师兄，萧怀行对我有没有意思我不知道，你对我可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我快被饕餮压死的时候，你在哪啊……”

　　“咳咳咳！”

　　苏折羽讪笑道:“我那不是被雷劈蒙了吗？不说这个了……你瞧这饕餮的黑蹄，若磨成细粉，练成丹药，可治厌食、头晕、体虚之症，萧怀行竟然不要，你赶紧收起来。”

　　“……是吗。”
　　但是方才萧怀行好像多瞧了这黑蹄几眼，不像是不想要的模样，反倒是像不想与她纠缠，才不要了。

　　苏折羽忽然又道:“你说他是不是真的对你有意思？”
　　昭昭翻了个白眼:“除非母猪能上树，师兄不跑路。”

　　“嗨小师妹，这话我不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