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婶她总想欺负我》脆锅

5、第五章

　　尽管喝药发汗后缓解了病痛，但宋钟整个人还是晕乎乎的。
　　锅灰眼大婶不喜欢炉灶，便单独买了一艘画舫作为生火做饭的地方。
　　她急忙出了秦平的船屋赶上另一艘画舫。
　　正好碰见垂头丧气，眼睛红肿的雪新枝。
　　雪新枝今年不过十五岁，比宋钟还小上两岁。
　　不过作为西水舫的姑娘，她已经到了挂牌的年纪了。
　　宋钟偷偷做生意攒钱的时候和西水舫的姑娘走得很近，再加上她弟弟宋永孝很喜欢雪新枝，所以她对这个妹妹也有些了解。
　　秦平在普文城出名也正是因为雪新枝。
　　那夜宋钟可记得很清楚。
　　她终于存够了一笔可观的积蓄，正沉浸在无法言喻的喜悦当中。
　　在西水河上，她目睹了锅灰眼大婶在一群男人中间，出高价极其霸道的包下了雪新枝。
　　后面的事情宋钟并不想回忆。
　　此刻见到雪新枝愁眉苦脸的，宋钟只是觉得奇怪。
　　自从雪新枝被锅灰眼大婶包下以后，就一直跟她住在船屋里，做锅灰眼大婶的小丫鬟。
　　每次见到雪新枝，她都是喜气洋洋的。
　　自然，突然来了个好心的女子拯救她，不用小小年纪便受摧残。
　　运气好一点，说不定还可以被赎身。
　　这次不一样，好像不仅仅是挨骂那么简单。
　　她似乎伤心的哭过。
　　“雪妹妹...你..”
　　“宋姐姐，你终于来了，主人在里面等很久了，你赶紧进去吧。”
　　雪新枝显然并不想和宋钟多说些什么。
　　宋钟看得出来，她希望自己忽视她。
　　那么，便如她所愿吧。
　　幸运的可怜人...
　　起床的热度慢慢散去，宋钟裹紧身上的衣物赶紧登上画舫。
　　画舫不算小，除去做饭的地方，还可以容纳两三间卧房。
　　不过锅灰眼大婶更喜欢她的小船屋，从来都不来这里睡。
　　宋钟看着一桌子的山珍海味，一脸疑惑。
　　不是催着自己来做饭吗？怎么都已经备好了...
　　锅灰眼大婶正在大快朵颐，看起来已经吃了有一会了。
　　只是，桌上的饭菜被动过的很少。
　　而且，饭菜很明显分为两部分。
　　一部分拥挤的摆在锅灰眼大婶的面前，全是各种各样的肉食，辣椒几乎和肉的分量一样多。
　　另一部分就格外清淡，看起来一点食欲都没有。
　　“没干活的人，没有资格吃肉，把这些讨人厌的粥和菜叶子给我吃了。”
　　“喔...”
　　宋钟瓮声瓮气的应答。
　　她坐下端着白粥闷闷的喝着，锅灰眼大婶向来口味重，此刻更是馋死宋钟了。
　　不过，生病让宋钟肚子内空空如也，此刻是真的饿了，她越馋，就越发对淡粥淡菜猛攻猛打。
　　不一会儿，粥和菜就见了底。
　　好在，锅灰眼大婶的吃相一直都不好，和她一对比，宋钟都能称得上文雅。
　　秦平此刻也擦擦嘴，酒足饭饱了。
　　她看着小丫头的脸色泛起些绯红，不知道她是又开始发热了还是怎样。
　　于是伸手打算去探探她额头的温度。
　　谁知道小丫头的脑袋缩的就和她跳河一样快。
　　秦平不满搭了个空，便仗着自己手长，揪住小丫头的耳朵就往自己怀里带。
　　“疼疼疼...唔...”
　　宋钟气到牙根痒痒，有只能乖乖的往她怀里凑。
　　她半蹲半跪在锅灰眼大婶脚边，为了保持身体的平衡不得不把双手搭在锅灰眼大婶的膝盖上。
　　锅灰眼大婶宽大的手掌几乎要盖住自己整张脸了。
　　宋钟观察到秦平爱吃畜肉，爱饮烈酒。
　　按照道理说，这样的人应该身体很热才是，可是秦平的身体跟偏偏和一个死人一样。
　　冰冷异常。
　　像有一块冰搭上了额头，宋钟冻得直哆嗦。
　　“没发热...原来是喝粥的...跟个猪一样...”
　　...
　　你才是猪！你是又凶又丑的野猪！
　　宋钟心里将秦平骂了个外焦里嫩。
　　秦平撤了手，宋钟却没有着急起身。
　　习惯了杀戮，习惯了一个人。
　　秦平不擅长和人交流。
　　小丫头片子不说话，秦平也不打破宁静。
　　无聊之下，她便端起桌上的酒杯，像灌凉水一样的喝着。
　　良久，宋钟暗中骂人的劲头过去了，她想到此刻的处境。
　　自己好像还欠锅灰眼大婶一句谢谢。
　　就算她狠狠的害过自己一次，但是，这次她救了自己的命...
　　“谢谢...谢谢你大婶...”
　　秦平一口酒差点没噎死自己。
　　前面一句谢谢听着还是蛮顺耳的，后面一句“大婶”...
　　不过，她喊自己大婶好像也是没错，自己确实比她大了许多。
　　以前她喊自己什么来着？
　　喔...秦老板...
　　称呼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留在自己身边。
　　宋钟见锅灰眼大婶什么反应都没有，自顾自的红着脸继续说着。
　　“大婶，我自寻短见的事让您见笑了...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以身相许吧”
　　宋钟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看着大婶冷漠的侧脸，宋钟猛地站起身来后退，离锅灰眼大婶远远的。
　　果然是要自己卖身？她有雪新枝一个丫鬟还不够？
　　宋钟变得手足无措，不过不全然是害怕。
　　她在想，从锅灰眼大婶手里逃离的机会。
　　积蓄被收走，再加上父亲的存在，让她永远都离不开宋家。
　　但是父亲拿秦平没有办法呀，如果，自己有一天能被她带走，然后再逃走是不是就可以了呢...
　　至少，在锅灰眼大婶眼里，自己是个可有可无的丫鬟，失踪了，也不会大费周章的找。
　　看着小丫头脸上奇妙的表情，秦平只觉得是吓到她了。
　　便起身仍旧冷声说道，“留在这里给我洗几天衣服，我就让你回家。”
　　宋钟听到回家二字，瞬间就泄了气。
　　家里的至亲尚且如豺狼虎豹，更何况是这个外人，被她带走，没有利用价值了，最后被卖的可能性更大吧。
　　宋钟磕磕绊绊的说道，“我想先回家和父亲交代一下...”
　　“不用了..”
　　“可是..”
　　“没有可是，宋正他憋不住了，就会自己来找你，到时候再说。”
　　秦平一听到宋钟要离开，不安和焦躁立刻上涌。
　　像极了那无数个不眠的夜晚。
　　秦平用力砸向船侧，木板立刻出现裂缝，冷风争先恐后的窜起船舱，激起宋钟一身鸡皮疙瘩。
　　宋正就是宋钟的父亲。
　　宋钟一听到这个名字就害怕，秦平的突然暴躁更让她心慌。
　　她不敢说话，只敢等待锅灰眼大婶下一步的安排。
　　第一次见锅灰眼大婶的时候，宋钟就已经品尝过死亡威胁的味道了，没有必要再激怒她。
　　虽然宋钟也不知道哪里有说错话。
　　木板破裂后的安静里，没有人出声，宋钟悄悄抬头看秦平的脸色。
　　发现她眼神飘忽，气息混乱，似乎回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更让人咂舌的是，锅灰眼大婶正在流血。
　　锅灰眼大婶爱穿男子常穿的圆领窄袖袍衫，入冬后，袍衫也随之加厚。
　　现下，大片的殷红正从她的右肩从后向前攀爬。
　　从血迹蔓延的路线，宋钟推断出锅灰眼大婶受伤的位置在右边背部。
　　“你...你受伤了”
　　宋钟的话提醒了秦平，秦平这才从不安里逃离。
　　她尝试着活动一下右臂。
　　“嘶..”
　　肩膀后侧的撕裂感冲上头顶，秦平的嘴唇开始泛白。
　　该是缝合的线崩断了。
　　宋钟自然而然的出门想要给秦平找郎中，秦平一把拉住她，瞪圆了眼睛问道：“去哪里！”
　　“去找郎中过来，大婶受伤了...”
　　宋钟无辜的缩着手臂。
　　掐住手臂的手在不断收紧，骨头都快被捏碎了，绝对会青紫的。
　　听到自己是去找郎中，锅灰眼大婶的手劲才卸下去。
　　“不用找郎中，船屋里有针线，重新缝合一下就好了...”
　　“那我去叫雪妹妹”
　　“不用!”
　　秦平拉着宋钟就出了画舫。
　　夜幕四合，宋钟出了画舫才知道，雪新枝一直在画舫前端的露天处候着。
　　像一个做错了事被处罚的孩子。
　　秦平和宋钟国一出来，雪新枝就安静站起，也不看二人，低头乖巧的进了画舫。
　　随即传来的碗筷声提醒着宋钟，雪新枝在收拾桌子。
　　难道...锅灰眼大婶的伤和她有关吗？所以锅灰眼大婶就把她一个人赶在画舫住？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大婶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残暴。
　　从身后看，情况更为可怖。
　　背部的衣衫已经打湿三分之一，怪不得会蔓延到身前去。
　　两人再次回到秦平的船屋。
　　宋钟轻车熟路的点灯。
　　点灯的过程中，秦平十分抗拒，不自然的走到床边坐着，从床底拿出一方装着针线纱布的盒子。
　　在解衣这件事上，她倒是一点也不扭捏。
　　宋钟才将把门关上，把灯点好，秦平就将上衣脱了，直留下一截衣服包住左边小臂。
　　成熟女子的饱满身体，就这样袒露出来，先就把宋钟羞红了脸。
　　宋钟也不知道自己在害羞什么。
　　大家都是女子不是吗？
　　宋钟了解自己的身体，和锅灰眼大婶的相比。
　　自己更弱小，更青涩。
　　锅灰眼大婶腹间有宋钟看不懂的纹理，宋钟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肚皮。
　　绵软且平坦。
　　不一样...
　　再抬眼，宋钟就被锅灰眼大婶身上密集的伤疤给惊到了。
　　宋钟能分辨出刀伤，还有很多伤口...可能是箭伤？
　　锅灰眼大婶来普文城之前到底是做什么的...
　　秦平看着丫头片子盯着自己的前胸肚腹出神，皱眉转身拿背对着她。
　　“动作快点，血没流干也冻死了...有没有良心，我有让你受冻吗？”
　　“对对不起。”
　　宋钟慌乱道歉，搬过凳子将烛台和药箱放置在上面，自己也坐到床边准备动手。
　　父亲不许宋钟练刀工，但是宋钟私下里偷偷的练。
　　她常常自诩不同寻常女子，她是不怕刀的。
　　所以，在秦平暗示让她帮忙缝合伤口的时候，宋钟并没有感到过分害怕。
　　她杀鱼杀鸡甚至是杀蛇都不在话下，拿着针线串一串应该是没有问题吧。
　　但是，当宋钟看到锅灰眼大婶背上的狰狞裂口时，当场作呕，差点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