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公主》冯山

10、第10章

　　后来，素公主告诉王子，“世界广大，可爱的事情这么多，例如阳光，雨露，花儿，实在不止婚姻这一种。更何况我会好好照顾小王子的，这样不是很好吗，何必要这个虚名。”王子听了，心里也就释然了。他们就这样相互依靠着过了很多年。

　　几十年瞬息而过，素公主再也没有见过海四子，无论她在海边吹多少次笛子。
　　但她感觉，他一定在某个看不见的角落里看着自己。
　　这一年，天下突然大旱，陆地和海上的水都在逐日减少。更奇怪的是，寻常的水沾地即干，庄稼一片片的枯死。王子很是为国情忧心，常常夜不能寐。
　　恐慌的渔民们筹钱作法，传说有位神秘的大巫师现身，留下了一个解决之法：只有100个人自愿献出自己的灵魂，化作云彩，变成雨露，才能真正的减缓灾情。
　　可谁会愿意献出自己的生命，甘愿化作一朵转瞬即逝的云呢？

　　这一日，天气晴朗，素公主穿上自己以前最喜欢的白裙子，走过早已龟裂的淤泥，站在浅浅的海边，又一次让风笛响起。
　　从没有一次，风笛的声音这么忧伤，这样低语。
　　鱼儿都出来了，流着泪，仿佛还记得这个沧桑的中年女人就是当日在海底好奇欢笑的秀雅公主。最后，一条巨蛇也出来了。素公主认得，这是海九子，和海四子最好的弟弟。他也瘦了很多。
　　素公主微笑着说：“九王子，你难道还没有化作人形吗？”
　　九王子瞪着她，“海之子是蛟龙，千年修行可以化成真龙，怎能化为卑微短命的人类？”
　　“可是四王子——”
　　“只有四哥那个傻瓜，在千年之际唯一可以变化形体时，选择成人，永远放弃龙族的高贵血统。被盛怒的父王除名，再没有永恒的生命。”
　　“其实他即使不想成龙，也可以选择成为其他的形体，可他非要变成一个奇怪的黑眼睛白头发的人类，在陆地上，受尽无知人类蔑视惊恐的眼光。父王不忍心，叫大巫师作法，在你出海的夜里刮起狂风，吹翻你的船，要把你埋葬在海底最深处，以绝了他的念想。可是他却宁愿剔下自己胸口最珍贵的鳞片化成屏障，给你挡风遮雨。”
　　好半天，素公主方轻声问道，“他现在呢？”
　　海九子大声哭了起来：“失去了鳞片，他彻彻底底成了凡人。大巫师是头伪善的巨大怪兽，当年他化龙失败，就残害过往船只的婴儿，囚禁他们的灵魂修炼禁术，最终遭到了反噬。他的灵魂是黑色的！一个月前，他趁机作乱，挟持了父王，要求给他找100个纯洁无瑕的灵魂，不然天下之水就一天比一天少，直到所有生命都干涸而死。四哥已经身患重病，他听说了这件事，就在死前自愿献出了自己的灵魂，化作云，散为雨露，滋润万物……都是你的错！”
　　“他，他……死去几天了？”
　　“九天了！”丑陋的大海蛇张开巨嘴大哭起来。
　　等到他睁开眼，却看到素公主的身体越变越模糊，越来越轻盈。

　　海九子睁大了模糊的泪眼：又是一个纯净的灵魂！